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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围着一群姑娘!?”卫子君有些尴尬,她一定是多喝了几杯,俗话不是说,酒壮熊人胆么,不然她绝不会做出这么没品位的事。
“是呀,本以为你春心大动,换了口味,没想到……”话梅说完,便被一声疾来的呼唤打断。
“左贤王!叶护!快……快……”一个附离奔到二人面前,“可汗……他……他快不行了……”
两人俱是一惊。
“通知其他梅录们了么?”方才还好好的,睡得那么熟,怎么这就……心脏“咕咚”沉落,一阵猛跳,心头好似被人狠扯了一下,终是要来了吗?
“已经通知了,可汗要见你们。” 附离快步跟上向牙帐疾走的二人。
走进牙帐的时候,地上已经跪了一片。卫子君抬眼望去,阿史那欲谷胸前点点鲜红刺得她心中一颤。
“咳咳……咳咳咳……”阿史那欲谷似要将心脏都咳出一般,气若游丝的身躯好似只有这咳声还带了些力气。
“可汗……呜呜……”旁边的可敦哭泣着去揩他胸前的血迹。
无神的眼空洞张望,没有意识一般。当眼角瞥到一个身影时,瞳孔倏地一缩。
“风……”沙哑屋里的开口,竭力唤着心头的渴望。
“可汗——”卫子君上前一步,捉住颤抖着伸向自己的手。
“好……在……众臣都在……颉利发……阎洪达……”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臣在!”两人跪向前。
“你二人……拟诏……”喘息着继续道:“昭告全国……我乙毗咄陆可汗……传……传位……给……咳咳……”又是一阵疾咳。
“……”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几张不已,竖起两只耳朵,听那口中将吐出什么样的名字。
“……咳咳……”一串咳声过后,清爽了许多,也虚弱了许多。紧接着,爆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曾想象的名字。
“卫风……传位给……左贤王……卫……风……”像是完成了极大的使命,用尽最大的力气说完,头一偏,不再言语。
“可汗……”所有人,包括卫子君在内,都惊呼了一声。
所有人离去,那只无力的手依然紧紧拉着卫子君,“风……扶我起来……”
望着斜卧在怀里的人,卫子君心头一阵抽紧,所有拒绝的话,不忍再讲出口,对于一个濒死的人,任谁也忍不下那颗心。
“风……守护好西突厥……帮我……守住……”
“嗯!”
“风……你……发誓!”
“卫风向可汗发誓,只要卫风在,西突厥就在!”
怀中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将头埋进了卫子君怀里,“我……知足了……能死在你的怀里……多好……”
“可汗不会死……不会……”卫子君有些哽咽,虽然极力隐忍,那泪海是滑了下来。
“风……你为我哭了……莫哭……让我……再看你看你……”眷恋的目光紧锁住面前的脸孔,想要将那张脸印进心里,让自己便是来生,便是生生世世也认得出。
“风……我……我……”终是没将那三个字说出口,“……我……舍不得你……”
望着那眼中的眷恋,那欲说还休的表情,卫子君心中一疼,她什么也给不了他,什么也给不了。轻叹一声,手抚着他的额,低头,将唇印向他的眉心。
怀中的人轻抖,缓缓闭上了眼睛。
泪,滴落他冰凉的脸孔。
沉静了许久,怀中人不动,她也不动,就这样印着他的额。良久,卫子君移开嘴唇,轻唤:“可汗……”
没有回答,“可汗……” 再次唤道,依然没有回答。卫子君心慌起来,轻晃着怀中人,方才发觉,怀中的人依然没了气息。
“可汗……”满地的人,跪在帐外嚎哭。
卫子君拭去眼角的泪水,她不习惯这样嚎哭的场面。
心中的难过,并不亚于在场嚎哭不止的每一个,多日的相处,便是陌生人也会产生情感,何况他对她那么好,那么依赖她,冲着她,放纵着她,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立在不远处地贺鲁,冷言观瞧着一切。 阿史那欲谷,他的族叔,没有把汗位传给他,特没有给他自己的嫡亲弟弟特勤,反倒给了一个外人。他并非不服气,他清楚他的能力,只是……他会忠于西突厥吗?他也曾极力盼望过那个位子,而今,这位子却落入他人之手,为何,他却如此平静?没有忿忿不平?是否,那个人,对他的意义似乎已经有所不同,是因为这个吗?
“哼!看他哭得假惺惺,却不知心里有多高兴!”旁边的阿希结泥熟俟斤瞪着卫子君,忿忿对贺鲁道。
“叶护,您看他那张脸蛋儿,如果逼他漦面……看他还能不能再以这张脸来诱惑人。”阿希结泥熟俟斤理所当然地认为,卫子君是靠着阿史那欲谷的宠爱得了汗位,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服,也为贺鲁一万个不甘。
“休要胡说!”逼他漦面!贺鲁的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
无数的人跪在帐外嚎哭,杀马宰羊,绕帐走马,并以刀面,让血水混着泪水一同流下。
卫子君来到停着尸身的帐前,见到那些血泪交流的场面叹了一声,“漦面!还是自愿吧!”
“左贤王此话怎讲?漦面乃我突厥最神圣的表达哀思之仪式,怎可随意!”对于不服气之人,自是挺他任何话都此而,不服他之人又岂止他阿希结泥熟俟斤一个。
“人若痛,自是流血在心里,若无痛,血流满面又如何。”卫子君申请淡然,并不看他愤然的脸。
阿希结泥熟俟挑驯地看了卫子君一眼,快步向前,跪于帐前,抽出弯刀向额头连割三刀,放声大哭。
贺鲁见状无奈走向帐前,正要举刀漦面,卫子君上前一把抓住他举刀的手。“这样的面容,还是不要毁了吧。”贺鲁愣怔地望向卫子君,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情绪。
“左贤王该不是想为自己摆脱干系吧,左贤王,您还没有漦面,左贤王是可汗最宠爱之人,更应表达哀思,漦面自是难免,请吧。”阿希结泥熟俟斤将弯刀送至卫子君面前。
卫子君一愣,他要逼迫自己漦面?她当然知道他们的习俗。室点密时期,曾经有拜占庭使节瓦伦丁被逼漦面表哀,威远时期,又有唐朝宁国公主于回纥被破漦面,脸一个女子,都不被习俗放过,何况是他们不甚服气的她?她若不从,必会被认为不敬不诚,更会有什么枉费可汗对他一片真心之类的谴责,难道真的要她将自己割得血流满面吗?
不,就算她割了,他们对她的态度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反而会因为她的轻易顺从,而更加的看轻与她,她当然不能如他所愿。
思及至此,卫子君冷笑一声,“阿希结泥熟俟斤!你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可汗过世,我便是西突厥的可汗,你一个下臣,竟敢对本汗王口出不逊!”卫子君声音陡然一凛,冰寒目光刺向阿希结泥熟俟斤。后者顿觉全身冷透,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今日,您你初犯,本汗王不予追究,若再口出不敬,当国法处置!”望着阿希结泥熟俟斤惊愣的面孔,卫子君冷笑了一下。凝聚内力,向着场内冷声道:“漦面之事,当属自愿,愿者即漦,不愿着无罪。”
言毕,转向贺鲁,“若叶护大人想漦面致哀,请自便吧。”
不再理会贺鲁复杂的眼神,径自走向停尸的帐中。很快便要焚尸了,她想多陪陪他。
第二卷 突厥篇 第七十章 服众
大昱太宁五年。
西突厥兔年,二月,西突厥左贤王卫子君继承汗位,是为乙毗射匮可汗。
各国前来吊唁的使节相距来到,卫子君以新君的身份,接待着先到来的使节。
前几日到来的大昱使节,带来了陈长的书信。
提起大昱,心中顿掀微澜。
大昱……可说是她的故乡,毕竟,在现代,她生活在那片土地,而今,她去世大昱的叛徒。
坐于纯金打造的汗位,卫子君很不习惯,因为这一切都太过奢华了。可汗所用之物,几乎全部用纯金打造。白银,是不能进入可汗牙帐的,可见又是一个崇尚黄金的汗国。
“可汗,老臣择了吉日,您看这日举行继位大典可好?”官位颉利发的老臣帕孜勒呈上一本册子,上面将日子禁忌,吉时等写得极为详细。
卫子君看了眼,随手放于案上,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继位大典,就算了,先王才过世,尚未下葬,不宜庆祝。”
“嗤……”下面传来不屑的一声。
众臣顿时紧张地互相张望,偷瞥着位于上座之人的表情。
卫子君看向声音的发源地,是贺鲁身后几个俟斤,却不知是哪一个,但显然,这些人很团结,都肃着一张脸,并不看那出声之人,以致他人很难看出到底是哪个如此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