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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冬天藏起来的,到了夏天才开启来用的。”
“啊?那不会都化成水了?”她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是会化一些,但还是会保存三成。每个冰井可存冰几万块,就算只余三成,还是很多呀。”
“可是这三吴之地冬季温暖,也会有冰吗?”卫子君很是疑惑。
正问着,店家过来结账,“客官,多谢客官帮衬,共三百文。”
“我们吃了什么?为什么那么贵?”卫子君惊叫。
“所以呀,只有地位极高的官员或当地首富才能享用到夏日的冰,平常百姓是吃不起的。这店也不是给百姓开的。”
听了李天祁的话,她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这店面。见里面的茶楼自是格调优雅富丽堂皇,而这棚子里面的设施细看下也非平常之物。竹制桌椅精巧细致,盛冰饮的瓷碗也是细腻通透,上面绘满青色花纹,碗下配碟也是精致无比,而那盛冰的勺子更是精美异常,勺柄竟为珐琅所制。看来这个店面必是藏冰的富商所设了。
“这南方的冰薄,难以收藏。需用盐洒在冰上,一层盐一层冰结成一块,而有些要在冬季从北方运来,是以这南方的冰还要贵重过北方许多。”李天祁继续解释道。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还不懂得用硝石制冰啊。
两人在外面用过午膳后,大约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观雨阁。卫子君进门便喊:“六郎——”
“哎!”里面应了一声跑出个矮小的身影。
“段莘!六郎呢?”细看下竟是段莘跑了出来。
“六郎出去买帘布了。”段莘回道。
“莘儿,过来见过安抚大使,你此次家仇便全靠安抚大使了!”
“这个就是段士聚的儿子,段莘!”卫子君扭头对李天祁介绍。
“段莘见过安抚大使。”说着便跪下行礼,听说他可以帮自己报仇,又深深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李天祁道,然后扭头看向卫子君,“咦?我贵为安抚大使,也是朝廷一品命官,怎么你却从来没有向我行过大礼呀?”
“莘儿是要你伸冤,有求于你,我何来冤屈?有何相求?将在外尚且军命有所不受,我又不吃朝廷俸禄,不是朝中之人,怎会拘受朝廷之礼。”
“你当真无有求我?”见那依然不肯低头的模样,又道:“我可记得有人借了我一千两啊!”
“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后悔都没用了,银子都没了。”说着摊出两只修长的手,一幅“你能奈何”的样子。
“哈哈哈,臭小子!怕我要你银子?你这酒楼乃白白得来,只购置些物件能用多少银子?”
李天祁笑道。
“那也没了。”依旧一脸的无赖样。
看着她那幅气人模样,李天祁上前又是一记爆栗。
“哎呦——”卫子君手抚额头,怒目相向,“我要弹回来!”说着便伸手上去欲弹行凶之人的额头。
那李天祁哪能乖乖等在那里,轻轻一动,人已移开两步。卫子君趋身跟上,不想他人影一晃,已立在她身后,还顺势敲了她一记脑壳。待她忽的转身,那人却又不见了。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这应该是凌波微步。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功夫!
往往复复逐了几圈,卫子君自知不是对手,于是停了下来。
“二哥,再过两年,我一定会追上你。”平复一下急喘的呼吸,不再理会李天祁,转身向楼上走去,她想看看自己的房间建得怎样了。
[第一卷 鹿城篇:第二十八章 倾谈(二)]
卫子君把自己的房间置于三楼的西南角,方踏进房间,便吃了一惊。
房间出乎意料的已经全部装饰完毕,床榻,座椅,几案,帘幕,甚至连被褥及文房四宝都已置办齐全。看来六郎是恐怕她来回奔波,便及早为她打理好落脚之处。卫子君不由在心中将六郎又夸赞了一番。
随后而至的李天祁看到这个房间后,不由赞叹房间布局与装饰的格调优雅、气氛温馨。他打量着四周,被放置于几案上的一叠画纸吸引过去。
拿起那几张画纸,一张一张仔细端详,越看越是惊诧。
但见那画纸之上用墨笔白描出几个房间的架构,用笔平滑有力,线条轻快平直,桌椅的样式构造,墙壁的装饰,帘幕的皱褶,都画得异常真实且巧夺天工。最令他惊讶的便是那视角,近处景物最大,渐远的景物渐次变小,普普通通的线条竟让看的人感觉到一个立体的空间。这画的其中一张便是此时所在房间。
“这是谁画的?”李天祁回头问道。
卫子君瞄了一眼,随意道:“哦,那是我画给六郎的图纸。”
“你画的?”李天祁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是。”卫子君简单答道,并没有在意李天祁吃惊的样子。
这么简单几笔他便惊成这样,那以后若看见她作画还不惊掉下巴。要知道她可是鲁艺的高材生,国家画协会员,不止一次获得油画大奖。不过因为一件事情而弃艺从商。从商之后,她的那些师兄师妹们,每每举办画展,还都要拉上她的画壮威。她还曾经一度迷上建筑绘画,看着那些风景建筑在或斑驳的水彩或浓重的油彩下绽放艺术的光彩,她便有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所以这点建筑白描对她来讲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但她也知道他惊诧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画师还无法掌握立体透视的技巧,所以,这种立体图他没见过。
“你到底是谁?”李天祁突然抓住卫子君的手臂问道。
卫子君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二哥莫不是也醉了,我自然是我呀。”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何人竟能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必是出身显贵,更应是熟读兵书。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惹眼吗?平凡百姓又怎能有如此贵气,又怎能有如此文采,又怎能有如此才思,又怎能有如此风华,又怎能有如此不事劳作柔软至此的手。”说着狠狠地捏住卫子君的手,眼中透着危险的信息,“难道你果真是奸细?你有什么目的?你故意隐瞒身份,故意接近陈长,故意装作天真,你想刺探军情?嗯?”握着她的那只手加了力道。
“二哥放手,好痛!”卫子君痛得蹙了眉,用另一只手企图去解救被困的手。
不想另一只手也被抓住,李天祁危险地将脸贴近卫子君,“说!”
“二哥怎么了?兵书我是读过呀,可很多人都读过呀。”
“这点文采算什么,我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可青楼妓女也会呀!”
“什么风华鬼华的,二哥不也是一表人才吗!”
“我是才思敏捷了一点,但我就这么聪明我也没办法呀!”
“那我的手天生就长成这样,我也不能剁了呀!”
“陈长也不是我刻意接近,是巧合碰上的呀!”
“我本就不天真,更不会假装天真,你又何来天真一说呀?”
“我若真想刺探军情,你不说不就得了吗?”
李天祁呆呆地看着一口气说出这许多的卫子君,彻底无语了。她的大脑是什么做的?他很想撬开来看看。
他很挫败很挫败很挫败地放开双手。
卫子君拼命甩着被捏得发红的双手,颇为怨怒地看了他一眼。
李天祁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卫子君双肩,“不管你是谁,希望你不要是我的敌人,不然我会伤心的。”
卫子君停了手,盯着李天祁的双眼,那眼中有着真诚,有着无奈,甚至还有丝丝的痛与不忍。这样的一双眼睛令人不忍去欺骗,更不忍去伤害。
“二哥,就算我是你的敌人,我也不会伤害二哥。”卫子君望着他的眸轻轻说道。
李天祁一把抱住卫子君,双臂如铁箍般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他相信他,无论他是谁,他都相信他。虽然有那么多疑问,但那样的仗义救人、心存仁爱不是假的,在他们面前那份无所顾忌、爽快直言也不是假的,还有抱着他时这份心安与温暖的感觉也不是假的。
卫子君轻叹了一声,将头靠在他肩上任他抱着。
许久,她抬起头。
“二哥!”卫子君轻轻推开李天祁,“二哥若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二哥,但恐怕二哥不信。”
“我当然想知道,坐下慢慢说。”李天祁拉着卫子君坐在床榻上。
“我说过是师傅救了我的命,其实是师傅的徒弟救了我,反正都差不多,那日也懒得说。”
李天祁笑了,他是能省就省啊。
“当时我几乎死去。”
“怎么回事!”李天祁担忧地抓住她的手,他也不知为什么,总想借机抓一下卫子君的手,因为手感太好了,软乎乎的,滑腻腻的,细细长长,柔若无骨,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我当时腹部中剑,胸上也被射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