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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祁此时已是心智尽失,眼中晃的全是刚刚那犹如百花盛开般的粉红笑靥,以致她的一番行军策略一句也未听进去。
卫子君见久无回应,转头看去,见李天祁直直盯着自己的呆愣目光,心下诧异,不由口中轻唤:“伯远,伯远你怎么了?”
早已隐忍到极限的李天祁,哪儿还能听到什么,但只觉面前那红唇蠕动,说不尽的诱惑。那已经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心脏又给狠狠的刺了一下。
终于。
只听得“扑通”一声。
他,竟然晕倒了。
天子晕倒,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大事,宫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在个个紧张的跑前跑后的当儿,同时又禁不住的嘀咕:想他们英勇伟岸的圣上,不但身高马大,健壮魁梧,平时走路都是健步生风,又兼武艺高强,平日的连个伤风都不曾有,怎么今儿和那风王呆了半日,竟然晕倒了。难道是风王做了手脚不成?
嘀咕来嘀咕去,最后嘀咕出的结果就是:风王是导致陛下晕倒最大的疑凶。
“陛下已经无大碍,休息个两日便会康复,这会儿睡了。陛下这病是长时间的血气上涌,徘徊上庭,久聚不散,导致晕厥,许是受了过度刺激,不知是否与风王谈论的内容有关。”从皇帝寝殿走出的林御医向等候的众人一拱手,说罢看向卫子君。
“林御医,本王并未与陛下谈论什么,许是陛下日夜操劳国事,身体欠安,又赶上今日气温偏高,才导致如此,既然陛下无恙,本王与各位同僚也便放心了。”卫子君拱手回道。
众人虽有疑惑,又苦无证据,即便闻报陛下是晕倒在她面前,难道就能随便抓人?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风王不是一般的宠爱,而这风王武艺高强,又岂是谁能捉得住的?而那不俗的身份,又是谁敢得罪的?所以也只有等着陛下醒来再作定夺。
大约一个时辰,李天祁身边的内饰秦忠,走了出来。
“秦大人,陛下可是醒了?”众人纷纷询问。
“是,陛下叫众位不用守在这里,都回去吧。”
“我们可否见见陛下?”众人仍是不回。
“陛下说,众位大臣想见便进来见吧,但独风王不可相见,风王请回吧。”秦忠说着转向卫子君,并躬身相送。
卫子君愣了一下,不明白李天祁为何如此,许是还在生自己的气?众人亦是一愣,陛下晕倒果然与风王有关。
“那——还请大人代为问候,本王先就此告退了。”虽不明白他是为何,但能回去休息总是好的。
“让众位爱卿受惊了。”李天祁在龙榻上坐起身,精神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两颊酡红,好似有些发烧的样子。
“陛下,臣等没有照顾好陛下。”众人地上跪了一片。
“都起来吧,朕还没有那么娇贵。”李天祁左手一扶,示意众人起来。
“陛下晕倒,可是有人做了手脚?”
李天祁听闻愣了一下,这些人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众人见他们的陛下发愣,暗想定是如此了,但陛下似有说不出的苦衷。
“陛下,可是与风王那个有关?”听了这句,李天祁恍惚片刻,居然点了点头。
“果真如此!臣这就将他捉来请陛下问罪。”吴樵史恶狠狠的道:卫风,你也有今日。
“不可,不可伤他,是朕自己晕倒的。”
“陛下,陛下为何还护着他,奸妄之臣不除,必留后患啊。”
听到有人诬蔑卫子君,李天祁勃然大怒。
他不想见他,只怕是见了他心绪更乱,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把混乱的思路理清。只怕现在见着那张迷惑又无辜的脸,自己会再次失控。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经意间,已经潜移默化。
那种心跳的感觉,只有与他一起时才会有。既新奇,又刺激,甜甜涩涩,火热焦灼……
许是他从未遇到可令自己托付感情之人,更是从未有人入过他的心。他却是唯一一个,便这样生生闯了进来。
而今,令他想,令他痛,令他日思夜想失了心的,令他魂牵梦绕丢了魂的,子君竟是第一人啊。只是,为何!他偏偏是个男人!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零二章 杖责
这日的早朝下得晚,李天出了太极殿便急匆匆往崇德殿赶,脑中盈满卫子君的影子,只是这短短几个时辰不见,那想念便已经渗透肺腑。
回到崇德殿的时候,卫子君不在。季生答,因为见陛下不在,风王便去甘露殿看贵妃娘娘了。
又是一路急赶,还未赶至甘露殿的时候,遇到一个急匆匆奔走的内宦,见了李天祁便跪下了,“陛下——上洛公主她……她咳血了昏迷了…… ”
“什么?快去看看。”李天祁心中一惊,随着那个内宦疾步赶去紫云阁。
一进门,望见守在那里的太医,劈头就问,“公主如何?”
“回陛下,公主这是心病,乃久思伤心,心血郁结所至,只是不知公主所思何事,公主亦是不肯明言。”太医谨慎答道。
“嗯,你们先下去吧。”
待那些御医下去,李天祁才走近伺在榻旁的李娰懿,“娰懿,何事伤心?竟令你思之至处?”
“三哥——”李娰懿失声痛哭。
“乖,七妹,别哭,告诉二哥,二哥帮你撑腰。”李天祁轻轻抚着她的头柔声安慰。
“陛下——”旁边的贴身小婢扑通跪下,“请陛下恕罪,奴婢知道公主殿下所思何人?”
“说!”
“自从奴婢与公主在郊外被风王所救,公主便对风王倾心,痴迷而不能自拔,日夜思念而至咳血。奴婢恳求陛下赐婚风王与公主,求陛下成全公主。”
李天祁手一抖,心中一叹,竟是这样吗?他李家这一对兄妹居然都身陷一人吗?
“七妹,是这样吗?”
李娰懿点了点头,“三哥,娰懿非风王不嫁,娰懿身心都是风王的。”
“身心?”李天祁一惊,“三妹,风王可曾对你有过… … ”
李娰懿想不到他会有如此想法,但,若真能促成此事,便算毁了名节又如何?于是,含羞点了点头,“求皇兄成全。”
李天祁头顶一片轰响,手心渗出细汗,“娰懿,此事不可儿戏,可是当真?”
李娰懿又是含羞点了点头。
卫子君——一阵天旋地转,胸膛痛的仿佛裂开,撕扯出从未有过的剧痛,喉头一阵发苦,就好似苦胆破在嘴里,拳头紧紧握着,骨节咔咔作响,“七妹等着大婚吧。”
不知道怎么走出紫云阁,不知怎么走到了崇德殿。他,应该等在里面吧。
进得殿内,却不见那个时刻思念的身影。
连日来伪装的冷淡溃裂,那份依赖与爱恋如洪浪决堤般穿心过肺狂涌而来,一直压抑的渴望和想念,从未如此强烈,便算知道他就在身边不远,便算走到对面,那想念依然。就在这样一个时刻,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人的时刻,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妹妹。
满载着惆怅,脑中晃着她的身影,一路寻去。在武德门的侧边,发现了她的身影,她与张石在一起。
那日说了要张石即刻去治理黄河,不过是气话,他又怎会分不清轻重缓急,便是去,也要万事齐备。
而此时,那两个人正在相视而笑。那笑容在他看来异常刺目。
“可汗,可记得你的承诺?”张石浅笑,晶亮双眸紧锁面前的人。
“承诺?”卫子君迷惑。
“可汗不记得?可汗答应要顶替小月的。”张石浅笑抿嘴,脸上一丝隐忍的表情。
“小月?”迷惑的人挑眉,模样更加魅惑。
“唉——”张石哀叹,“可汗何其薄幸,转头便什么都不记得,真叫张石伤心啊。”
“这……我可是有欺负先生?”卫子君开始担心,是否自己酒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毕竟,在这事上,她有过一次前科。
张石噗嗤一乐,“可汗可记得我们的交杯酒?可汗可是答应给张石做媳妇的?”
“媳妇——”卫子君惊叫。
“是啊,可汗自告奋勇,说要顶替小月做张石的媳妇,可汗想反悔吗?”
“啊?”卫子君张大嘴巴。
张石无奈轻叹,扯过卫子君的右手,轻轻撩开衣袖,“都结痂了啊,不会留疤的,那是很好的伤药。”轻轻抚着那伤处,“不会疼吧。”
卫子君低头看看手臂,“不会。”
张石抬头,望着她低垂的颊,目光柔的好似一汪春水。轻轻抬手,好似要去抚她额际的发。
够了,李天祁弄也忍受不住,冲上前去,扯开卫子君,用力捏住她的手臂,“明日,我让妙州去接你上早朝。”
黎明前的大兴城,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参差交错的楼宇在夜色下呈现一簇簇的暗影。在这样的夜色中,大兴宫中的太极殿却是灯笼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