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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恭一反常态地没有出声。
孝瑜是何等心细的人,早就察觉出长恭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于是笑了笑道:“对了,我去看看九叔的药煎好了没有,你们先聊着。”
看孝瑜走出门外,高湛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怎么?还在生九叔叔的气吗?这么多天也不来看看我。”
长恭还是低头不语,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我不喜欢那样的九叔叔。”
高湛静静看着她,忽然说道:“过来,长恭,坐到我身边。”
长恭抬头望向了他那双茶色的眼眸,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大情愿地走了过去。
高湛的眼中掠过了一丝笑意,这个孩子,毕竟还是在乎他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闹别扭,的确,那天我是心狠了一些,但是,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是迫不得已的。两位弟弟一直与我不和,如果放了他们出来,他们今天的下场也许就是我明天的下场。长恭,难道你愿意见着九叔叔死于非命吗?”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我只是劝阻皇上不要放他们出来,没有想到皇上他做事如此决绝,所以……”他的眼神黯淡下去,“你以为九叔叔心里就好受吗?”
话音刚落,他就急促地咳了起来。
“九叔叔,你怎么样?”长恭心里一急,连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会不生气!怎么说两位叔叔也是你的亲弟弟,九叔叔这么心狠,能不让人心寒嘛。现在知道心里不好受有什么用,怎么当初不放他们一马呢!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那个脾气……”
看着她喋喋不休地在那里埋怨着,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门外忽然传来了孝瑜的声音,“九叔,您的药已经煎好了。该喝药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高湛的眉就不经意地蹙了起来,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长恭心里微微一动,九叔叔他……
“先搁着吧。”高湛对着那个端药的侍女指了指一边的桌子,示意她将药放在那里。在她身后的孝瑜轻轻扬起了嘴角。
“等一下,”长恭顺手接过了那碗药,递到了高湛面前,“九叔叔,还是现在就喝比较好哦。”
“现在……有些烫……”高湛的声音忽然少了几分底气。
“不怕不怕,长恭替你吹吹。”她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往高湛的嘴里送去,“是长恭亲手喂你哦,不可以不喝的。”
望着高湛郁闷的神色,她的唇边浮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九叔叔乖乖把药喝了,长恭就不生气了。”
“唉,连我都想生病了。”孝瑜在一旁轻轻笑道,“还从来没人能让长恭亲手喂药哦。”
听到这一句,高湛立刻放弃了抵抗的心情,唉,就算面前是碗毒药,他或许也会甘之如饴吧。
“九叔叔,好乖!”长恭眨了眨眼。
窗外簇拥着的绿叶把阳光泼洒进屋子里,将她白皙的肌肤照得有点透明,颈部的曲线延伸下去,摇曳着微妙的阴影。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种温暖的感觉在肢体里缓缓蔓延开,就像是——春雪消融的感觉。
如果可以,他不想失去这种温暖的感觉……永远也不想……
***
今日的邺城,下了一场细雨。齐国王宫的庭院里,每一棵树,每一条树枝,都是一团团翠绿。经过雨的洗涤,片片树叶,柔亮光润,展现出明艳的色泽。那既美丽又清爽的绿,在沉静的雨中,愈发显得无比洁净。
与此同时,在宫内的书房里,却被一种凝重的气氛所笼罩。
“啪”的一声,皇上恼怒地将奏折摔在了地上,“这个该死的崔季舒,屡次三番上奏,胆敢挑朕的不是,废话连篇,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愤!”
崔季舒……长恭记得这个人,当年他也是爹的亲信,那晚连夜脱逃,多亏他的报信。不知为何,他近来已经上奏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竭力规劝皇上。也是他命大,皇上居然也一直忍耐着没有发作,不过今天看来,这位崔大人是要凶多吉少了。
“皇上……这个人杀不得。”她脱口道。
“ 哦?”皇上颇为惊讶地看了看她,“为何杀不得?”
为何杀不得?长恭一时不知如何找个合理的理由,迟疑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听到身边的恒伽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皇上,这个人的确杀不得。”恒伽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看这位崔大人,三番五次试图惹恼皇上,为的就是皇上将他杀了,这样他就能得到个舍身相谏的好名声,而且这个名声还可以流传后世。”
皇上一愣,又轻哼了一声,“这个卑鄙的家伙,朕偏偏不杀他,看他成什么名!”
“皇上圣明。”恒伽低垂下眼眸,唇边依旧保持着那抹不变的笑容。
就在这时,门边传来了一声通报,说是斛律光大人有事相禀,皇上的精神一振,立刻让斛律光前来晋见。
斛律光一脸凝重地上前道:“皇上,微臣刚刚接到的消息,周国的宇文护最近似乎和突厥有所联系,微臣担心他们会结成联盟对付我国。”
宇文护,对这个名字,长恭并不陌生,当今的周国皇帝宇文毓不过是个傀儡,周国的大权都操纵在权臣宇文护一人手中。这位宇文护是周国先帝宇文泰的侄子,也是个残酷狠毒的角色,拥立堂弟宇文觉为帝后,见他不服,不久就把他毒死,如今又立了另一个堂兄弟宇文毓为帝。
“宇文护……”皇上用手轻轻叩了一下桌面,“再多派些探子去查探,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动静。”
“微臣前不久已经派出了不少探子去长安,不过奇怪得很,大多数都是有去无回。”斛律光顿了顿道,“微臣会挑选一些更加精明能干的探子前往长安。”
长恭的心里一动,长安?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去长安,不但能打探军情,还能亲自去查探娘的消息,不是一举两得吗?
想到这里,她半点没有再犹豫,上前了一步道:“皇上,斛律将军,微臣愿意前往长安,亲自探听敌方消息!”
她的话音刚落,斛律光已经脸色微变,脱口道:“长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长恭点点头,“长恭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斛律将军,我的武艺全是你亲自教的,难道你还不放心我吗?”
斛律光似乎想说什么,但碍于在皇上面前,还是没有说出来。
皇上在微微一愣后倒是笑了起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说得好。高长恭,三日后就出发吧。”
“微臣领命。”长恭上前领旨,心里不由一阵欣喜,没想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更顺利。
“皇上,长恭毕竟年轻经验不足,而且对长安也完全不熟悉,臣希望四子斛律恒伽也能一起随同前往长安。”斛律光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长恭一愣,刚要说话,皇上已经脱口而出,“长恭不是在长安也住了三年吗?怎么会不熟悉呢?”
一听这话,长恭心里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望向了斛律光,只见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除了斛律光和恒伽,根本就没人知道她曾经在长安住了三年。皇上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皇上也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像是在转移话题般又说道:“也好,斛律恒伽,你也一起去吧。”
恒伽的脸上依旧淡淡笑着,上前接了旨,“微臣遵命。”
一出了殿,长恭就将斛律光父子拉到了一边。
“斛律叔叔,皇上怎么会知道?”她惊讶地问道。
斛律光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他毕竟是皇上,知道这件事也并不奇怪。”
“可是,问题就出在,之前皇上问我住在哪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提过长安,没想到皇上早就知道,这不是有些奇怪吗?”
“的确有些奇怪。”恒伽在一旁微微一笑,“奇怪的不是皇上知道这件事,而是之后他转移了话题,明显是不想再提这件事。这似乎并不符合皇上一贯的作风。”
斛律光脸色一沉,“难道……”
恒伽浅笑如风,眼中却微光闪动,“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就是别人告诉他的,另一个可能,就是他亲自派人追查过长恭母子的下落。”
长恭忽然觉得心里仿佛被塞了一团乱麻,如果皇上曾经派人追查过她们的下落,那又说明什么?
她的背后忽然冒起了一股凉气,不敢再想下去。
“好了,千万不要胡乱猜测,长恭,恒伽,现在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