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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刘氏这一病就是好几个月。
刘家的人住了几天,也全都各自回家了,只有刘胡氏,不放心二女儿,住了下来。
而刘欣怡,虽然儿子中了进士,但是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和事都需要她操持,也没留下来,何况留下来也没用,李进忠的官职未定,在都城又没房子,就连李进忠自己如今都借住在状元府。她一向是个自尊心甚强的人,儿子在外甥这里借住已经是面上无光了,所以她很麻利地走了。
而李进忠在一个月以后,被派去了大名府做知府,算是个肥缺,不用问,这是慕容羽帮他活动的结果。
夏日的风越来越暖,湖边的杨柳枝繁叶茂,细嫩的柳枝低垂,似要细细观赏着湖中景致。
顾清梅依旧来到嘉郡王府,进了王妃的院子,却并不进去,只是在门口磕了一个头。
刚刚站起身,便看到一大群人从王妃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竟然是三夫人和她的一大群子女。
嘉郡王府的三爷慕容野生性风流,身边女人不断,生育能力也十分强悍,几乎每年,都会有女人和孩子被从边关送回来。
偶尔听慕容羽说过,三夫人把所有的庶出子女全都收在了自己的名下,外人得知,无不夸赞她贤惠。
此时看着三夫人一身深紫色的对襟锦绣长裙,带领着十几个小尾巴,气势汹涌的样子,顾清梅的心中一动。
好大的排场!
不过她没有再发呆,只是垂首施礼,“三婶娘!”
三夫人年至四旬,却保养得宜,一张稍显圆润的脸孔上并没有被刻下太多的沧桑,面色白皙,她从鼻孔里“嗯”了一声,脚步停也未停,便昂首挺胸地带着那一大群小尾巴从她的面前走过。
而她身后的那一群小尾巴,全都低眉顺眼地紧紧跟着她的脚步,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乱瞟。
安静得诡异!
直至他们的身影全都消失在门口,顾清梅才扭脸看向身边的慕容羽,“我们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慕容羽勾着唇角,淡淡一笑,挽住她的小手,二人一同来给世子妃请安。
嘉郡王世子的院子里一共是前后两进,并四个小跨院,前院的正房住的是慕容辉夫妇,东、西两个小跨院,给了两个姨娘,几位小姐住在后院,后院的两个小跨院,一个做了世子妃的私库,另一个则是丫鬟婆子的住处。
此时,在慕容文静所住的东厢房中,响起慕容文英愤怒的嗓音,“二婶娘也真是越来越不知事了,这等丧良心的事也做得出来,也不怕报应。她到底知不知道,我爹才是世子,等祖父不在了,袭爵的可是我爹,而不是二叔,年纪也不小了,做事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
听到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慌得慕容文静赶忙道:“二姐,妳快别骂了,当心叫人传进祖母耳朵里,到时候用家法治妳。”
“谁又会怕那个老妖婆?”慕容文英口上虽然这么说,但音量却果真放小了。
“大老远的就听见二妹妹愤愤不平的声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随着轻柔的话音,顾清梅从外边走了进来。
如今她日日来给王妃请安,虽然王妃一直都不让她进门,但是她却除了刮风下雨之外,一天都没落过。
而且她最近跟这两姐妹相处得很好,她才知道,原来慕容文英虽然有些傻大姐一般的性格,却画得一手好画,尤其是工笔重彩,画技十分高超,便有心向她传授一些关于设计方面的知识,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一点就通,接连画了几张手袋的设计图,让她十分欣赏,如今已经聘了她做手袋店的设计师,按图给钱。
也因此,她的工作量减少了一些,回去以后,只需要画首饰的设计图和给绣庄的花样子便好。
今天她给婆婆请安之后,便一个人过来找慕容文英,结果一进后院,就听见了她的叫骂声。
“大嫂,妳看!”慕容文英气呼呼地将几件夏装丢给她。“这是今天刚送来的夏装,结果被人动了手脚,这让静姐儿怎么穿啊?”
顾清梅把那几件夏装拿起来一瞧,发现都是不错的衣料,但是做好的成衣上边不是挑了丝,就是被人用剪子剪了个大口子,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慕容文静怯怯地说:“二姐,妳别生气了,破了的,我想法子补一补,还能穿的。”
“穿个屁!别忘了妳可是咱们家的三小姐!”慕容文英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杵了她额头一下。“这不是打妳的脸,打的是母亲的脸!”
顾清梅放下那几件衣裳,纳闷地看着慕容文英,“既这样,为什么不去找她们?”
“怎么不找?次次都找!”慕容文英恨恨地说。“每次找了,二婶娘就说是丫鬟婆子的失误,把丫鬟婆子罚一顿,然后就说找人马上给三妹妹做衣裳,可是新衣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来呢。往往是入了秋,却送来夏天的衣裳。”
顾清梅不解地问:“母亲不才是世子妃吗?为什么管家的反而是二婶娘?”
慕容文英愤愤不平地说:“以前母亲、二婶娘和三婶娘是轮流管家的,后来祖母过世以后,那老妖婆就找了个借口,把管家的权力交给了二婶娘,母亲也没法子往回要。”
顾清梅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位二婶娘也不知道是太精明,还是太蠢,这样已经是把路给走绝了。毕竟慕容羽的父亲才是世子,才是最后袭爵的人,也就是说,老王爷死了以后,自己的公公才是下一任的王爷。二婶娘这种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的行为,就不怕婆婆以后会报复她?
“只有三妹妹的衣裳是这样的吗?”顾清梅开口问道,这件事情,她没法子袖手旁观,毕竟她是她们的大嫂,有责任,也有义务维护自己的小姑子,这样,将来万一自己有了难处,也才会有人站在她身边支持她。
“不知道,妳等我让人去问问。”说着,她把自己贴身的小丫鬟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打发出去,然后气呼呼地坐到绣凳上。“真是太过分了!看着母亲好性,就欺到母亲的头上来!”
“二妹妹可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子气坏了。”顾清梅劝慰道。“妳大哥手里就有成衣铺子,还能叫三妹妹没了衣裳穿不成?”
“这怎么能一样?”慕容文英嘟着嘴巴道。“便是大哥给三妹妹送一百件衣裳,也比不得这份例里该有的东西,她们从份例上克扣三妹妹,便是打母亲的脸,也是打我的脸,是多少东西都补偿不来的。”
顾清梅暗暗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位小姑子看问题看得还挺透彻,不禁对她更加欣赏,口中笑着说道:“事情已经出了,妳便是再生气,也挽回不了,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要让她们下回不敢再这么做。”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二婶娘的辈分在那摆着,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慕容文英说着,不禁气红了眼眶。
“大嫂,如今我也不瞒妳,实话跟妳说。六年前,二婶娘刚把管家的权力拿到手,便开始克扣两个姨娘和二弟与三妹妹的吃穿用度了。那次,母亲去找她理论,却被那老妖婆说母亲忤逆,让母亲在祠堂里罚跪了一天一夜。从那以后,母亲只能暗地里拿出钱来贴补两个姨娘和二弟、三妹妹,不至于叫他们太受委屈。”
顾清梅不解地问:“妳大哥就没有出过面吗?就他那阎王脾气,谁不怕啊?”
慕容文英发出一声嗤笑,“我大哥那阎王脾气也只能在外边使使,在自己家里一点用都没有。不然的话,一道不孝的折子奏上去,让皇上知道,可是会夺了他袭爵的资格的。”
顾清梅这才知道,原来慕容羽在家里的日子不比自己好过,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
“要照这么说,事情还真是有些棘手。”她喃喃自语着,寻思着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帮婆婆找回这个场子。
慕容文静在一旁怯怯地说:“大嫂,如今妳和大哥不在家中住,千万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不然若是惹了麻烦,就是我的罪过了。”
顾清梅抬手摸摸她的头,“妳放心吧,我是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这衣裳破成这样,也别要了,我回头让人给妳送几件新的来。对了,我今天过来给祖母请安的时候,看见三婶娘和堂弟堂妹们,也去给祖母请安,堂弟堂妹们的年纪和你们差不多,但是为什么平常都不见你们往来?”
这件事,是顾清梅一直疑惑的,按理说,三爷和世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没理由这么生分。
自她嫁过来,到现在都一个月了,却从来都没见过三婶娘那边的人来找英姐儿和静姐儿玩,也不见三婶娘来串门子拉家常,这根本就不不正常。
甚至于……除了偶尔可以在王妃那边碰见三婶娘和她的子女们,她从未在花园里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