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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病好了?”时隔五年,她还记得当年两人最后相处时他的样子。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
当年,也就是虞苏姜刚刚离世时,他曾在禧福寺住了一个月之久。那段日子,不仅是为了平复悲伤的心情,更是为了查明真正的凶手是谁,顺便与海禅大师定下了计划,安排自己的“后事”。如他所料,顾尔雅真的很快就对他下手了。他假意自杀,早有准备的海禅大师火化了他的“尸体”。然后,从顾尔雅眼皮底下离开安京的他去了很多地方,既是治病也是暂时避开安京的一众人等。避开杀害他妻儿的真正凶手,避开自己那个双生弟弟。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终于知晓了前因后果。秦商本是想问一句,“那你报仇了吗?”但却又不想听到结果,只有从脖子上摘下了那串佛珠,然后递给他,“还记得这个吗?我本以为永远都无法还给你了。”
令她诧异的是,见到这个旧物的施锦丝毫没有惊讶。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了另一个东西,“看。”
那是一颗珠子,准确的说,是一颗用来将所有佛珠串在一起的“佛头”。
“去年我也去了一次津京,找到了当年被我代替的那个人。他说你也来过,还说你漏下了这个珠子。”静静躺在施锦掌心里的那颗珠子正是当年被秦商漏下的最后一课珠子。
一百零八颗,佛珠确实是一百零八颗没有错,但是算上这个佛头就应该是一百零九颗才对。当年的她带着这断掉了一百零八颗珠子匆匆离开了津京。而那个男人在她们离开之后才发现了被她们遗漏的那颗“佛头”,他本以为她们一定会回去取,结果一等多年没有结果,却等来了佛珠真正的主人。
“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些怪。”拎着手里这串少了佛头的佛珠,秦商不由苦笑。
这算不算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她能早一些日子发现这个佛珠少了一颗,大概就能隐约察觉到佛珠的主子其实尚在人世吧。
说话间,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面前的架子上。时隔几年再看这个装着骨灰的瓷罐,秦商的心情却比当年更是复杂了一些。
“你这辈子,什么时候最高兴?”她问道。
“最高兴。。。。。”他沉默了一下,目光从“自己”的骨灰移到了旁边那个瓷罐上,“进宫后第一次见到苏姜的时候。”
“那,最难过呢?”
“进宫后第一次见到苏姜的时候。”
喜的是少年时的恋人还好好活在世上,而且能够再次相见。悲的是,两人的身份境遇已经不如不见。
“那你知道我吗?我最难过的时候。。。。。。”秦商没有扭过头看他,只是微垂着眼眸这样问道。
他默然不语,等着她说出答案。
“当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的时候,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比那个时候更伤心了。。。。。。可是。。。。。。”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终于无法抑制的漫上一丝颤抖,“可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我更难过的是,苏寒的死竟然抵不过你还活着这件事。。。。。。”
诚然,苏寒的死给她带来的冲击和悲伤远远超过了当年施锦的死。在她以为施锦已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悲伤过,那是宁愿自己也死去的悲伤。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施锦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施锦的死比不过苏寒的死,苏寒的死却抵不过施锦还活着这件事。
比苏寒的死还要让她悲伤到绝望的,正是这个事实。
这个事实,甚至让她厌恶起自己。无颜面对为她而死的苏寒,也无颜面对幸存下来的自己。而唯有在施锦的面前,她才终于能够说出这段话,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即使他也无法劝解她。
“也许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回握住他的手,她全身上下的颤抖才渐渐平复下来,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却怎样都无法让五官如自己所愿扯出一个笑脸,几近扭曲的面容还是在闭上眼之后才恢复平静。她就这样闭着眼与他相对,然后终于开口,用不发出声音的口形说了一句话。
闭上眼后,眼前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她看不到她说出这句话时施锦的表情。但她并不在意,因为时隔多年,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这句话所说的事情终成过去的时候。
就算他没看懂她说的是什么也无所谓,就算他觉得这有些莫名其妙也没关系。
她只是想说出来罢了。
为过去那些年迷茫的自己,错误的人生画上一个句号。
而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可以睁开眼睛面对他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回答。
他说,“谢谢。”
她盯了他许久,终于能够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然后也回答道,“谢谢。”
☆、第93章 没脸见人
苏寒的骨灰被放在了禧福寺。
秦商向来不怕这种火化的场面,但是这一次,她却畏缩的几乎不想将目光投过去。只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彻底崩溃。
此前被她安置在禧福寺的苏襄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但却并没有怪罪她什么,在葬礼之后就请求留在禧福寺陪伴哥哥。秦商知道自己没权力去改变她的想法;只能点头同意。
而顾尔雅是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二天来到了这里。
他知道自己来晚了,不仅来晚了,还因为在最后一刻脱不开身又耽搁了许久。
当他踏进禧福寺的大门时,看到的是坐在院子里与女孩子们说着话的秦商。她看起来憔悴了好多好多,一脸倦意再也没有当年那明媚的笑容。
他远远的站在门口看了许久许久,不知如何走过去;也不知如何开口。而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迈开脚步的时候;闪着寒光的刀刃离他的喉咙已经连一寸的距离都不剩。
“听说你去津京找过我。”倚在墙边的人随随便便的拎着刀,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看;只是直视着前方,似是自言自语,“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侧身看向那个人;即使早已被告知了事实;当见到真人时;顾尔雅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要他平静的面对施锦,他还做不到这一点。“好久不见”这四个字也仿佛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一般。
喜怒不形于色?那是要分人的。
“呵。”可是下一刻,施锦就笑着收回了刀,“幸好,你遇到的不是十年前的我。”
平平淡淡一句话,既没有讽刺的意味也没带着恶意。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是顾尔雅听过的,最能激怒自己的一句话。
十年前,施锦才十八岁,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像一个死不瞑目的恶鬼一样作祟人间。只要是他插手的事情,动辄就是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更不用说若是有人得罪了他。。。。。。
顾尔雅实在是不想去想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顾尔雅这些年来认识的人里面,独数眼前这个人嚣张跋扈无人可比。
而且几年过去了,每次见到他就“恶向胆边生”的感觉半点没减。
“尔雅。”打破这个局面的是一声轻唤。
“商儿。”顾尔雅回过头,就看到秦商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夫妻再次相见,自是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头。
“你怎么过来了?”正在那边陪女孩子聊天的顾漾一看到施锦走过来,不由好奇。
“顾尔雅来了。”施锦的回答很简单。
“哦。”顾漾恍然大悟一样拉长了自己的语调,“你让他们小夫妻呆在一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也是秦商的丈夫啊。”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自己的儿子,顾漾却丝毫不在意,目光中尽是狡黠,“你没死,秦商也没和你和离,按照你们中原的规矩,现在秦商还是你的妻子。只要你还活着,秦商和多少人拜了堂成了亲都是做不得数的。”
一番话听完,施锦已经说不出话了。
而顾漾还在继续给他出着主意,“按你们中原的规矩,驸马虽然没权力休妻,公主却也不能休夫,只有和离。但是这和离,可是要让两个人都点头才可以。所以。。。。。。”
剩下的话就算不说,她的意思也足够明显了。
虽然像顾漾这样喜欢坑儿子的娘亲世间少有,但施锦却终是对着满怀期待的她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果然,不到半刻,顾尔雅已经一脸怒气的走了过来,“你给我写。”
“写什么?”他故作不知。
“和离书。”
“不写。”施锦回答的也算是干脆。
顾漾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顾尔雅一直没有在意过这些名份上的事情,但是夫妻关系却不一样。哪怕以秦商现在的身份根本无需这些东西,但是无论她是皇帝还是公主,她身为一个妻子的时候,名正言顺的丈夫却不是他。这一点,任是谁都要计较一番。
秦商在一旁看着他们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