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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她大病未愈的虚弱样子,也曾见过她受伤流血,却未想过,竟有一日,她……
叶歆瑶恍惚闻得容与之声竟有恳求之意,不由好笑。觉得自己竟因失血过多,神志都有些不清了,按照容与的脾性,见她受伤不应当是直接上去和凰柳开战,逼着凰柳交出解救之法么?怎么会一直守着她,还这样……果然是她太累了,身体受伤,心也软弱了,渴望有个人依靠么?
也罢,本就是为了做个了断,他们快乐安定一家人,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疏于防备是她的不是,却连累了容与,也累得敖誉前辈不好做。
“阿容,我们走吧!”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却无甚力气,才抬起就要落下,却被容与伸手握住。
感知到这一幕,叶歆瑶微微一惊,随即竟露出几分欣悦的笑意,轻声道:“此间……事毕,我不想……留在这里……”
容与轻轻点头,正欲离开,却不料身子一滞,周身已出现一个金色的法阵。
凤翊望着相依相偎的两个人,轻叹一声,轻轻点头:“不错。”
叶歆瑶努力将视线投向凤翊,深深得凝视着他,似是要记住他的每一个表情:“你……也要杀我?”
此言一出,凰柳神色扭曲,恨不得再飞一支翎羽过去,早点取她性命,凤琼惊呼:“父亲!”
凤翊按住重眀睦,又看了凤琼一眼,两人登时不做声了。
压制住了他们的不满,凤翊方折回目光,又叹了一声,轻轻点头:“不错。”
对于凰柳的做法,他自然看不惯到极点,但事情也已经发生,无可挽回,除了帮忙收拾烂摊子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劫火一初,这位姑娘几无生还的机会,容与痛失爱侣,又是如此情景,岂能不将凰柳乃至妖族恨到骨子里去?本来只是潜在的敌人,一跃成了“未来的心腹大患“,竟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哪怕凤翊心中憋着无数火焰面对自己妄作小人的行为痛恨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改变他此时的选择。
他,不能放任容与的成长。
容与右手松开,刚要招出青莲剑,被叶歆瑶轻轻按住:“阿容,让我来。”
“你……”这时候你开天眼,能坚持得住么?还有,他们毕竟是你的生……
“我很快活。”叶歆瑶神色中有释然,有解脱,眼眸清明,在无之前的挣扎犹豫,她望着容与在没看旁人一眼,异常认真地说:“真的,我十分快活。”
从得知了自己身世的那一日,她就在挣扎,在犹豫,在向往,在逃避,从未有一日安宁。
两族之争,天地杀劫,这与她有何干系?偏偏心中所思所想,每每让自己落到了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对于命中种种,她并没想象的那般在意。
“从一开始,我就在奢求自己永远的得不到东西……”慕无昀的爱也好,凤琼和凰柳给予的亲情也好,这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却偏偏被另一人得去,而自己……看得见,摸不着,也得不到。
或许,这就是命。
宿命之中,合当如此。
敖誉冷哼一声,也未见她如何动作,凤翊设下的束缚,就被打破,叶歆瑶与容与的踪迹再难寻觅。
“敖誉— —“
“吾十分欣赏这两位小友,特意送了他们一程,特意将两人送到轮回泉附近,还分身投影,嘱咐容与:“轮回泉乃吾伤心之地,吾不愿进去。汝等身上有吾的气息,一路前行,自当安全无虞。”
传送之术涉及空间奥秘,叶歆瑶禁不住此般撕扯,已然晕了过去,容与将她抱起,对敖誉略一颔首,权当行礼,感激道:“多谢前辈。”
“小姑娘伤势很重,需要轮回泉中修养许久,可吾险死还生,法力大退,无法拦住凤翊太久,他身怀凤族秘宝,若不对吾手下留情,很快能甩吾的束缚,追赶而来,汝等若有亲朋好友,师门同辈,大可将之招来,阻碍他们的行动。”敖誉长叹一声,淡淡道:“吾与他们皆为妖族,纵心中不忿,亦不好明着阻拦,汝等好自为之。”
说罢,他的投影渐渐消失,终至于无。
此地方草萋萋,鸟鸣蝉啼,容与长剑一划,布下红莲剑阵,生生将明媚春光变成凄风苦雨,这才以极快却异常平稳的步伐抱着叶歆瑶来到乳白色的粘稠泉水边,先伸手试探,过了片刻,发生无甚异常后,才将他放了下来。
叶歆瑶胸口上的那只金色的翎羽,无疑是绝命的利器。
劫火之名传遍三界六道,容与自然听闻,不知这只翎羽究竟拔了是会好,还是会让叶歆瑶的伤势更加恶化,思及自己接下来的举措很可能决定叶歆瑶的生死,容与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捂住心口。
那里在痛。
或许有些感情,永远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轮回泉的上空,突然被乌云所笼罩,不消片刻,数万道粗到二十人无法合抱的狂雷直直降下,洗涤着哪片区域。
“这是……剑修历劫?不,不单是元婴劫,还有别的……”正一边优哉游哉游玩,一边往轮回泉方向走去的霍青娥停下了脚步,有些奇怪的说:“看情况,怎么有点像两个元神在历劫?一剑修?一大妖?”
等等,那划破劫雷的剑气……怎么有点眼熟?
第一百九十六章 深厚情谊惨收手
“敖誉,让开。”凤翊神色冰冷,却不给人无情的感觉,此时的他就像是被压抑许久,即将爆发的火山,若不强行克制自己保持冷静,盛怒之下必定给人间带来无尽灾祸。
敖誉恍若未闻,丝毫不让。
“你不是我的对手。”若非万不得已,凤翊实在不愿向敖誉下手,所以他问:“为了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类值得么?”
“为了人类?你错了,吾并没那么肤浅。”敖誉打量了一眼被凤琼抱在怀里的孩子,用一种慢吞吞的语调,慢条斯理地叙述着十分简单的事实,“轮回泉乃是吾挚友献血所化,吾不想让它洗涤任何沾有龙族血统的存在,仅此而已。”
听见她这么说,凤翊沉默了。
凤琼不明前因后果,听见希望近在咫尺却被敖誉打破,偏偏凤翊又不肯对敖誉真的下手,忍不住恳求道:“前辈,您也是龙族,为何不网开一……”
“没用的废物,不该活在这世界上!”敖誉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凤琼的话,呵斥道。
“敖誉。”凤琼叹了一声,但见他轻轻按着太阳穴,有些无奈地问:“若事事都以利益价值来衡量,不带半点感情地冲动和考量,你与你最厌恶的……有何区别?”
此言一出,换成敖誉沉默。
在场的诸多妖族之中,唯独他们两个年岁最长,地位最高,经历的也最多,自然清楚许多不可言说的秘辛。
谁能知道,这条一直生活在凌烟仙境之中,常年听着魔瑟大悲之音,连化形都没办法做不到的囚牛,乃是龙族道祖敖青的长子曾经名动天下的一方地仙?
龙本性淫,敖青妃妾无数,奴婢众多,光纯血的孩子就有几十个,混血的数都数过去,这些龙子龙孙有强有弱,什么品种都有,单真正生而为异种,拥有强大力量的却唯有九个,既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螭吻和椒图。
这九紫中,囚牛敖誉既是敖青的长子,也是龙族第一个异种,天生下来就拥有地仙的修为,实力之强大,血脉之尊贵自不必说,更难的是,与自己诸多残忍好杀的兄弟相比,敖青的性情极为温和,一点都不乖戾暴烈,他喜爱音乐,几乎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日,甚至凭借对乐理的热爱,便隐约触到了“道“的法门,倘若给他足够的时间和一定的机缘,他说不定真能成为龙族第二位道祖,条件是,他没有一个道号凌烟的朋友。
凤翊到底不是龙族众人,对龙族秘辛亦称不上十分了解,他只知道,敖誉,和凌烟不知为何成了极好的朋友,这两个性格温和,对战事十分不喜的大能天天就是讨论乐理,研究炼器,赏花喝茶,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就好像两族的纷扰和他们没啥关系。
身在局中,却想要远离凡俗,这怎么可能?
事情的详细经过,除了半死不活的敖誉,已经陨落的凌烟和高高在上的敖青外,再没有谁知道,饶是以凤翊的权力地位,也只听闻这场友谊的最后结局— —两族之战中,龙族的情报遭到泄露,死伤惨重,敖青认定敖誉为背叛者,在全族面前对长子处以极刑,生生将他的心脏剜去,龙骨拔出,还没来得及抽筋扒皮,凌烟就赶来救人。
凌烟本来就在两族之战身受重伤,孤身前往龙族密地,好容易救出挚友,已经去了大半条命,这时,为了铸造凌烟仙境,强行与灵臻大世界气运绑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