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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干等果品点染。一般人家多半是从米行粮店买配制好出售的“腊八米”(将芸豆、豌豆、小豆、红豆、绿豆、小米、糯米、高粱米等掺到一起,又称杂豆米),买回后加上红枣、栗子之类就可熬煮,熟后加红糖、白糖、玫瑰或甜桂花调味即可。
好的腊八粥煮熟后,应雪白剔透,香味宜人,成彦雄远远的闻到香味已然暗暗点头:只闻粥香,就知不但粥料上佳,绝无短斤缺两以次充好之事,且看火候的人也未偷懒,这大锅粥的熬煮可不是那么容易,稍有懈怠必定是一股子的烟火糊味,只有尽心尽力才能熬得出这一大锅的香粥。
“八宝粥都准备好了吗?”
腊八粥的上品,就是在特制的粥盒里铺上果脯、荔枝肉、桂元肉、桃仁、松子、染红的瓜子等等,俗称“八宝粥”,用来招待一些重要来宾当是不可缺少之物。
“你老但请放心,不但八宝粥准备好了,渍白菜还有腊八蒜都全部齐备,贫僧保证不会误事。”住持和尚一边走一边回答。
渍白菜是刚入冬时渍腌的,风俗是腊八这日若送人腊八粥,必以一坛子腌渍白菜为副;至于“腊八蒜”,也是赠送之物,一般人家在腊八这日将选好的蒜瓣去皮放进小醋坛,封闭腌渍,称为“腊八蒜”,送人或自家食用,要一直腌渍到新年,吃饺子时启坛连醋带蒜盛入食碟佐餐,醋蒜俱香,引人食欲,而福利会要送出的‘腊八蒜’,自然都是向商家定购的,按时下风俗准备在集会上赠送给会友来宾。
因为是福利会成立后,这还是第一次全员集会,今儿到场的除了这些安置在凤翔府的袍泽兄弟外,还将有不少凤翔府的官吏乡绅贤达爵士前来观礼,这送人的东西,自然不能马虎,成彦雄总须过问一下。
前前后后看了一通,对腊八聚会的一应准备还算满意,成彦雄也就罢了,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了。
对于曾出生入死的战士,现在所求不过是在平静中缅怀一下往昔的铁血岁月,然后继续平静的过日子而已,大伙儿能在这样的腊八聚会上有个好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而对这样的一个聚会,凤翔府的地方人士,无论是大姓豪强、缙绅爵士,还是贤达名流、农牧工商,都还是相当重视,心情却也很复杂。
毕竟西北幕府设‘军民分爵’,以军功爵最为尊崇,无论是世袭爵位,还是不世爵位,又或是西北幕府‘别出心裁’特别设立的军士职爵,其影响力和地位都已不是地方上可以小觑的,福利会的会友中很有几个因军功而授封的高级爵士,这些人说话是可以‘通天’的,而且他们当中的不少人还担任着一定的官职吏职,遍布于凤翔府各州县城乡,已然隐隐成为地方上的一股新生势力,有西北幕府以及众多军中袍泽作后盾的新势力,现在有了这福利会做纽带更是如虎添翼,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对凤翔府原有格局的冲击。
因之,袍泽福利会虽然成立时间并不长,而且主要是由一些伤残退役士兵组成的会社,整个凤翔府的缙绅名流还是都应允了届时前来观礼,尽管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在心里并不很瞧得起这些莽勇武夫,尽管他们对‘武夫当政’‘贱民腾达’的现状很有些不满,尽管他们对主政西北的当朝侯爵有这样那样的啧啧怨言,但时势如此,胳膊怎拧得过大腿?不管有多少不满,有多少轻蔑,有多少烦言,他们都还是都答应了到时莅临现场观礼。
面对这样的情势,成彦雄在觉得倍有面子的同时,也不敢马虎,他自己丢脸事小,可不能丢了福利会的脸,不能丢了军府的脸。
冬十二月初八,天色大亮。
凤翔府城竟然万人空巷,车马轿子以及蜂拥的人群挤满了驿道,一直蔓延到祀庙门前,其鼎沸欢腾之声,使文庙大典都黯然失色。老人们都说,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山人海。
祀庙之内,福利会的所有会友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早早拜祭过了,现在是凤翔知府、凤翔府守备军团节度等文武官员缙绅爵士们在拜祭神位,焚香上供。
等到官吏缙绅们陆续走出神堂,祭祀一完,这时间已然不早,该是分享腊八粥的时候了,一时钟鸣乐动,人人欢欣,人人开动,品尝起腊八粥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古老秦川的古老战歌,慷慨激昂、义勇血性的铁血战歌又一次回荡在秦川山水之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千人唱来万人合,激动的人们,纯朴的人们,都忘记了身份的尊卑上下,全情投入到激情的歌声,直唱得人豪情满怀,直唱得人热泪盈眶,这是何等气势磅礴的西北‘花儿’啊,几千几万十几万人的引吭高歌,又何止是响遏行云可以形容?
是啊,这秦川之地,无数世代以来,经历了多少苦难,经历了多少磨折,有多少秦川子弟就是吼着高亢激昂的秦音秦腔,在铁与血,剑与火的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以强劲韧性,以巍巍霸气,君临天下万方,杀不绝,烧不断,如此强势,如斯强势,奠定中土帝国万世之基,秦川水土养育的曾经是多么强悍绝伦的一群,就是秦川儒生也与别处不同,更加务实,更认死理,在质朴憨厚之中自蕴一根天生倔强的韧筋,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二愣子脾气,义勇血性一旦被激发出来,汇成洪流,必定势不可当,古老的〈秦风无衣〉见证了秦川最强悍和最光荣的时代,也见证了最残酷的时代,也许是强汉盛唐的空前辉煌蒙蔽了秦地人的眼睛和心灵,秦川人沉寂得太久,也封闭得太久,这种勇武已经在岁月蹉跎中失去了太多文明的光华,失去文明内涵的勇武只是蛮勇,而光凭蛮勇无法争胜啊!
然无论如何,当帝国的心脏难以承担帝国之重,不得不向东移向南移,当秦川河陇通西域之路因为种种原因不再畅通无阻,逐渐闭塞起来的秦川也就日益贫瘠了下来。
已经沉寂了多久?怅然若失的秦地之民已然难以确定,而郁滞于心的勇武劲悍也就只能在高亢激昂的歌声中缅怀过往的辉煌岁月,这心不甘,这血不愿,唯有放歌于天地间,寄托在与贫瘠、与风沙、与苦寒抗争而不屈的心声中,让那压抑太久的萎缩之心尽情伸展,尽情发泄,这仍然是秦风,永远高亢,永远激昂,这是秦人的勇武壮歌,虽然憋屈,却是傲然。
如潮的歌声总有退潮的时候,当祀庙内外的歌声渐渐低徊之时,在远处却传来雄壮激昂的慷慨放歌,声震长空!
“是〈无衣〉!”
“是〈无衣〉啊!”
人们开始骚动,刚刚平息的热血激情又开始上扬,然而那雄劲豪壮的歌声虽然是千百人齐声唱来,那气势却如山如岳,似海似洋,如同海啸狂澜一般汹涌而至,淹没了祀庙内外的十几万人,这是何等的霸道强势,谁又有这么强横的威势?
旌旗矛枪如林,西北幕府那独树一帜的帝国黄金团龙旗、雷字大纛、金刀牡丹旗出现在遥远的原野中,沿着驿道缓缓压来,在空旷无比的收割过后的平原上,显得特别的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平虏侯!是平虏侯!”
“平虏侯爷来了!”
……
绵延不绝的欢呼,如狂澜波涛般席卷!
车内的雷瑾稍稍有一阵茫然,欢呼赞颂令人眩晕、陶醉、喜悦,庶民百姓的夹道欢呼对于上位者来说是一种难得的褒扬,纵然浅薄,却是一种真实的愉悦。
然而,这真的是对自己的顶礼膜拜吗?雷瑾冷冷一笑:利之使然也!他们膜拜的不过是他们想象出来的霸主、救世主或者圣人什么之类的玩意儿。要么是能给他们带来看得见摸得着利益的,他们期盼着的那个‘明君’;要么是比较而言只给他们以最小伤害,能够让他们勉力承受和忍耐得起的,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仁主’,说白了,这种膜拜在本质上与膜拜寺院里的泥塑佛像、泥塑菩萨像差相近似,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只不过一个较为虚幻,一个较为现实罢了。总之,乌鸦得势也是凤凰,落毛凤凰反不如鸡,势不可失啊,是谁说的来着,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其实应该是不可一日失势才对。譬如自己一旦失势,还能忠心耿耿毫无怨言的跟随自己的又有多少呢?那时有一半肯跟随就不错了,不弄个众叛亲离的结局就已满足了!
雷瑾自嘲的当儿,他乘坐的马车已然在护卫亲军骑士的扈从下,直接在祀庙之外停了下来。
所有文武官员和有封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