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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又或是没有手艺或是没有苦熬苦忍的劲头做不来,再则也没有本钱,没有机会,所以他们当中也多半只能安心当奴婢,除非这个世道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否则不会有大的改观。
西北的官卖奴隶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一种惩罚,与活不下去的人家卖儿卖女无关,与人贩子的贩奴获利也无关。”
闲月子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栖云凝清又继续说道,“事实上西北幕府为了落实这〈赎买条例〉,在〈告发检举条例〉中加入了鼓励包括奴隶在内的任何人告发主人虐奴、杀奴等违法情事的条文,凡证据确凿无误,一经核实,告发检举者无论良贱都将依法例得到等次不一的重赏厚赐,并得到西北幕府的有效保护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举措就是在监察院、审理院以及内务安全署之外,通过西北‘怀仁社’这个不官不民半官半民,操控在西北幕府手中的会社,另辟一条让儒生士子们和其他‘爵士’们参与监察的途径。‘怀仁社’很大一部分活动便是持续的、定期不定期的观察巡视奴隶的存在状况,因而奴隶固然是主人家的私有财产,但不是主人家可以任意加以处置的财产,奴婢受到包括‘怀仁社’在内的官方和半官方的民间会社无处不在的严密监管。”
闲月子忖思顷刻,微微点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可行之法。”
想了想,闲月子忽道:“凝清,你觉得我峨眉一派将来能否在西域、塞北站稳脚跟?”
“徒儿觉得不会太容易,风土人情差异太大了,这怕是得从长计议。但我们的优势是与西北幕府关系密切,能得到较大的扶持,甚至必要时可以取得军队的支持,将来谋取一席之地应问题不大,但是要想扎根于斯,就得筹划百年之计,稳步营谋,不能太依赖西北幕府对我们的扶持。”
“好!唉,凝清,总之是峨眉对不住你们,你可千万不要怪峨眉啊。”
“师傅,徒儿不会的。而且侯爷他对我们都挺照顾的,师傅你不用担心。”栖云凝清的眸子里荡漾起薄薄的湿润雾气,空灵而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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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2。15发布
第四章众尼西行因诈术 雷大雨小乌云散
车声辚辚。
三辆马车奔驰在帝国驿道上。
驿道上积雪并不厚,黄土夯实的驿道,两道深深的车辙向前延伸,马车沿着车辙顺势而前,轻快利落,相当迅疾。
车前车后有二十几个骑士跨刀骑马,傍车而行,青缎子箭袖、羔裘、熊皮风帽、羊毛毡斗篷,策马扬鞭,勇武矫健。
马车是一色的双辕油壁轻车,两匹健马拉着,轻快直驶,车身仅涂刷清漆,保持着天然原木的木色,蓝色的车围子,车厢上的暗钉、帘钩,车辕头包件等俱是白铜,闪闪发亮,朴实大气,这车绝非寻常人家可以拥有。
而骑士们跨在腰间的厚背弯刀,刀把、刀镡、黄铜吞口都很普通常见,只是刀身尺寸极长,足足比一般常见的弯刀长出一尺多,形制便显得十分特异,半旧的鲨鱼皮鞘,也表明这些骑士都是惯于刀头舐血的人物。
事实上,这些骑士还携带了弓和箭袋,鞍侧挂了蒙着牛皮刷棕色漆的柳条小圆盾,这样的一身行头,寻常劫路蟊贼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这一队车马,鲜衣怒马,气派非凡,踏雪疾进,引得驿道上三三两两的赶路商旅无不为之侧目惊叹,啧啧私语。
过六里庄、李家寨,便是周庄驿铺,庄子前面有一个简陋的茶水大凉棚,供应过往客商茶水饭食,是个歇脚打尖的去处,现在这大凉棚四周还围上了一圈厚厚的芦席,可以稍稍遮挡一下冬日风雪的寒意侵袭。
驿道两旁两行高大的榆树,远处是庄稼收割后覆盖了一层薄薄积雪的原野,在呼啸的北风中,显现出冷寂、萧条。
“吁!吁!”奔行的马车在掌鞭车夫的吆喝下,缓缓靠边,驶近大棚前的空坪,时已过午,该打尖歇脚了。
从马车上陆续下来七八个戴着帷帽遮面,却是月白僧袍袍袖飘拂,一派僧徒装束,虽然冬装厚实臃肿,但高挑婀娜的身材体态仍然难以掩饰,一看便知是女子无疑。
这年头,程朱理学已是穷途末路,儒学士大夫或逃释,或趋玄,儒、释、道三教合流已成定势,亦使儒、释、道皆趋世俗,在佛、道而言,即是不再执著于遁世,不再沉浸于远离人情物理的虚寂玄远世界之中,而是趋向回归充满人情意味的尘世;在儒学而言,则是从程朱理学极端的“天理”,回归颇具人情味的“良知”;
一言蔽之,市井之风,汲汲于名利已成今时之举国风气,儒学士人逾越礼教,纵欲盛行;佛、道教门的清净门风亦日趋败坏,许多清规戒律,僧侣、道士们也多有不循的,所以一般的城乡士庶男子穿道袍、僧衣等‘异服’不仅毫不足怪,就是女子穿道袍、僧衣也不稀奇,但是七八个女子都做这般装束,就很难不让人侧目而视了,何况每人都提着或斜背着一个长长的青布卷,这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这几位僧袍飘飘的女子下车后聚在一起,也不知在商议什么,那些骑士则散在四周护卫。
稍顷,这几位女子才在骑士们的前呼后拥下进入大棚,占了大棚中一大半的座头,幸好在棚中打尖的行旅客商本来就不多,而在马车刚一停靠的时候,怕招惹是非的客商走卒就已经纷纷会帐而去,此刻大棚之中,空空荡荡,也就还有三个兵卒模样的壮汉正据桌大撕大嚼,狼吞虎咽,桌上盘碟已经所剩无多,看那样子也是很快就要会帐走人了。
大棚之中只有中间的两个火塘烧着柴禾,有些暖意,看顾茶水大棚的掌柜已经一脸殷勤笑容,上前伺候。
然而这茶水大棚虽然说是供应茶水饭食,其实除了随处可见的馒头、馍馍、烧饼、煎饼大油炸鬼、韭菜馅包子、凉炒面、预先做好了几样“浇头”的面条之外,下酒下饭就全是卤的牛羊猪下水(注:老百姓指猪羊牛等大牲畜的内脏,鸡鸭内脏则不叫下水),心、肝、肠、肚、口条,还有就是卤的猪头肉、猪尾巴、卤蛋之类,至于新鲜牛羊肉和菜蔬那是没有的,临时打尖歇脚,自然讲究一个快捷方便,填饱肚子上路走人,谁肯大冬天在这大棚里受冻?
不过,羊杂割、猪杂割、牛杂割却是现成,杂割是山西本地人的叫法,就是猪或羊的全副下水,切片,下花椒、姜蒜、盐等作料,一锅炖出来,味道还真不错。
几个负责打交道的骑士显然对这些饭食有些失望,也就随意的吩咐掌柜的大盆大碗的上卤下水、猪头肉、猪羊杂割等酒菜饭食,又紧着催要饲喂马匹的豆麦麸皮之物,好一通的忙乱。
酒菜很快上来,这一大拨人各据座头,默默吃喝起来,高粱烧酒一喝开,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开了。
这时,那三个狼吞虎咽的壮汉也填饱肚子,施施然抹抹嘴会帐出门,临出门时,其中两个还瞥了那几位占了两副座头的僧袍女子一眼,她们各人一大碗热腾腾的羊肉浇头面条正埋头吃着,卤蛋、猪头肉、羊杂割也是频频动筷,只是没有喝酒而已,看起来根本不象出家人。
“师傅,还有多久到蒲州?”躲得远远的掌柜却听到其中一个女子一边吃面一边说话,不由自鸣得意地佩服起自己灵敏的耳力来,他的耳朵灵敏是附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号称‘狗耳’,天生比一般人灵敏,就靠着这一双耳朵他还真赚了不少外快呢。
“大概两个时辰,今晚过了蒲津关就可以到陕西地界了。”另一个声音苍老些的女子回答。
“哦。师傅,庵主为啥飞讯急召?难道有什么大事吗?寒磬大师姐是不是在庵主身边?”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庵主在飞讯里又没有细说,为师哪里知道。”那个苍老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最后大约是经不住她那徒儿的央求,才说道:“庵主好象是取得了西北平虏侯的支持,拨了关中两处寺院做本庵的下院,现在正在大肆修葺,所以催着我们赶过去住持督工喽。而且也不止是我们北直隶下院,江南、山东的几个下院都有人要抽调到陕西来,都是本庵各庵寺的菁英人物呢。庵主也许是想在西北有一番作为吧。”
“是这样啊。”
这番短暂的对话结束,掌柜的便再也没有听到别的什么有价值的话了。
少时吃喝完毕,这一拨车马很快又启程而去。
这拨车马前脚刚走不久,两个骑马的壮汉后脚就进了大棚。
等两个壮汉出了棚子,上马而去,茶棚掌柜的已经得意的将二两白花花的碎银收进了怀里,哼着小曲继续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