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远远听到这些话,景予脚下长天剑晃了一晃,我也差点摔了下去。
之前师父也说过让我认回陌天行这个父亲的意思,难道他为了我的事,当真与虎谋皮,和陌天行做了什么交易?
那厢金龙旋身摆尾,喷出烈焰冲天,一边追着,一边袭向我们。
“敖大哥!”
凤雪惊叫,凤羽一扬,澄澈气流如月光悠扬撒下。
那烈焰顿像被扑天而下的水雾当头一压,居然黯淡了不少。
白狼在旁飞快画过一道法诀,一枚青色狼头幻像猛地将那火焰一撞。看敖欢被撞得身形阻滞,他趁势飞逃向我和景予这边。
凤雪犹在诚恳地向敖欢说道:“敖大哥,你打谁都行,别打我阿姐行不?”
敖欢摆尾将他甩开,怒道:“凤兄弟,今日我最想打的就是你那个仙不仙魔不魔的阿姐!”
凤雪微哽道:“便是仙不仙,魔不魔,她还是我阿姐啊!”
敖欢冷笑道:“那你就别认我这个大哥吧!”
他猛一腾身,庞大的身体金光熠熠灼人眼目,却转动得异常快捷灵活,凤雪皱眉再唤“敖大哥”时,已被他那金爪当胸一爪击倒,“轰”地摔入残垣败墙内,烟尘四起。
“小雪!”
我失声叫唤。
白狼已奔逃到我跟前,见状立时慌了,扯了我衣襟问道:“姑娘,怎么办?怎么办?”
景予执紧我的手,低沉道:“敖欢知他来历,不会真的杀他。我们快……”
“走”字尚未出口,他的得失屏已经出手,如大团乌云,裹挟着屏面的水墨江山,扫向后面追来的那人。
白狼向后一瞧,已尖叫起来:“那条老黑鱼追来了,快逃啊!”
脚底竟似抹了油般,逃得更快了。
竟是梨渊婆婆见敖欢一时没能赶上我们,自己踏云追来。
景予自得了仙莲之心,修为本高了许多,只是蚀仙洞中受伤不轻,至今未复,万万不可能是梨渊婆婆的对手,自然也想尽快逃去。
可他的行动虽然快捷,那条可恶的老黑鱼行动得比他更快。得失屏威力非同小可,也只能暂时将她略挡一挡。
眼见她又要追来,正与静虚仙尊师徒对峙的师父忽然分出手来,灰扑扑的破袖扬处,数十道金灿灿的飞剑如箭雨嗖嗖射至,直扑梨渊。
师父的修为,远非我和景予能比。有形无质的数十飞剑又狠又疾,梨渊再不敢轻敌,喑哑地低吼了一声,旋身处黑袍如伞张开,将她瘦骨伶仃的身子撑得像一朵变异的黑蘑菇。乌金拐杖甩处,居然有金属撞击的丁丁当当之声。
梨渊被阻,景予趁机带了我和白狼御剑飞奔而去。
这时候绵绵却又不见了踪影,——就和当日卧龙村原微出现时无声无息消失时一样。
她三天两头遇到陌潇潇发疯,还能至今好端端活着,想来保护自己的本领还是有的。如今梨渊、静虚等的目标全在我身上,她趁机脱身应该不难。
转眼已飞到菱湖之上。
越过菱湖,便有密林,或许还能有机会藏身。
我师父皑东仙尊在师兄弟八人中虽然排行在第六,但他的实力绝不比三师伯四师伯他们弱,要对付受伤的静虚仙尊师徒应该绰绰有余。可加上敖欢就难说了,何况还有个梨渊……
正忐忑之际,前方风波突起。
原来一平如镜的水面蓦地大片掀起,琉璃般高高飞向天空,压于我们当头,然后迅猛扑下……
竟如泰山压顶,重逾千钧……
景予得失屏飞起,古檀木上的水墨河山奋力顶上,却又被迅速拍下。
耳边被骤起的剧响震得嗡嗡作响,脚下长天剑给打得猛然一倾,而四周不断翻涌出的水山又紧跟着重重压下。
景予握住我的手猛然收紧。
我知他稳不住,怕我摔下去会被冲散,连忙也捏紧了他的手。
分明又是梨渊遥遥施展的术法。
可此处有整片的湖泊,却比她平空幻出的海水更加威势惊人。
白哗哗的湖水翻涌着重重倾下,我们的身体立刻被水压得沉了下去,眼睛更是给打得一时睁不开。
两人的手便握得更紧。
我咬着牙凝神运力护住身周,静候术法之威减弱,才好伺机随景予离去。
菱湖落照,拗莲捣麝情不灭(四)
腿脚被水拥住时,我便知晓我们已经落到了湖水里,所受术法影响也小了许多。我心弦紧绷,只觉一阵阵地虚脱着,勉强察看四周动静时,朦胧见到正落于一片开败了的荷叶中。
景予的手将我用力一扯,却又往上冲去。
我知道他要带我尽快脱身离去,忙运气要随他向上冲时,手中忽然一空。
不对,不是手上空了,而是我自己忽然间空了,甚至开始飘动,浮沉……
全然不由自主遽。
水波在剧烈晃动,眼前的水草莲梗歪斜颠倒,而我便混在那些残荷之间随波晃动。
“菱角儿!”
裂帛般的湖水怒啸里,夹杂了景予的失声惊叫记。
“景予……”
我抬起身来,用尽全力地唤他,想向他伸出手去,却觉那水已经完全淹去了我所能发出的最尖锐最高昂的声音。
激烈翻涌的湖水里,我只见自己已经化作本原的莲荷身子,却是几片荷叶附在朽坏的莲梗破藕上飘摇,再被水流冲击两圈,便慢慢地散落开来……
有定魂珠凝于魂魄,一时倒不致散逸,却越发地无力,只能无力地依于其中一片半青半黄的荷叶上,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湖水被煮沸了似的翻滚,而我眼前的世界也随之扭曲变形……
湖上的天光,湖底的黑淤,纠缠的水草,折断的莲蓬,弯曲的荷梗,还有和我一样在浪尖和水底之间随波浮沉的青黄荷叶……
“菱角儿……”
偶尔飘到水面,从无声的水底转到惊涛怒啸飘着血光的天水之间,我听到景予焦灼惊恐的呼唤。
他那湿淋淋的黑色衣袍在眼前一闪而过,分明正跃入湖水里寻我。
白狼踩着他那灰不溜丢的云朵在嚎叫:“景予,景予,你找到没有?你他妈怎么搞的,那么大一个人你都抓不住!”
不是他抓不住啊,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变作一截破荷叶梗儿,抓得再紧也难免被风浪冲跑啊!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为他辩解,又一波水浪打来,迅速把我掀翻,又跌回水里,在或飘摇或折断的荷梗间摇晃。
景予在找我。
墨黑的衣衫在水里拂动,他在无数的残荷间游动着,漆黑的眼睛里已是耐不住的焦急和忧惧。
有两次,他的衣摆被水流转起,甚至轻轻从我寄身魂魄的半残荷叶上拂过。
拂过,一拂而过。
我没有手,无法拉住他;我没有脚,无法追随他;我发不出声音,无法唤回他。
我想我也急坏了,看他越行越远,明明身在水中,居然觉出自己在落泪。
好在他似有所觉,很快又游了回来,一片一片地仔细打量着遍布于他四周的无数荷叶,然后艰难地划动法诀,试图在水中施展术法,查出哪片荷叶上附着他娘子的魂魄。
嗯,水中施法虽艰难,但他自得了仙莲之心,修为大增,想来寻到我并不困难,
正透过大片水光紧张盯着他那张熟悉的容颜时,水面又剧烈晃动起来,我被那水流推得翻转,又向上飘去。
隐隐看到湖面上空的白狼正焦急地飞来飞去,忽发觉不对,扭头看一眼,箭一般地窜了出去,却已有掀天白浪卷起,将他连同他脚下踩的云朵一起扑倒在湖中,然后是龙头拐杖的暗金光束凌厉地袭过去。
我在白浪间再度露了露头,正听白狼嘶吼着叫道:“救命!”
景予自水中猛地窜出,长天剑奋力迎上。
气流激射,水浪四溅,直冲青天。
我和那些水浪一起高高飞起,远远便见师父往这边飞来,气急败坏地叫道:“景予,你这笨蛋,菱角儿呢?”
他远远便向梨渊飞出一道剑气,却是刚猛雄烈,如九阳齐出,灼尽天地,满天细小的水珠顿时化作烟气,满目湖水雾气蒸藤。
正是昆仑绝式之“焚日”。
他只顾奔往这边救人,根本不顾静虚、宁丰和敖欢那条大龙都在他身后疾追,还不时向他飞来数道致命法诀。倒是师父曾欣赏过的那头独豫神兽不见了,想来那座骑猪不像猪,狗不像狗,又不会说话,不能像白狼这般大声呼救,此时多半已经作了鬼兽。
师父的衣衫本就又破又旧的,但原来好歹还能像麻袋般罩住全身,此时麻袋也被扯裂了,长长短短的破布条在飞行之际从他肥肥短短的腿边挂了下来,益发不成模样。
可便是这个矮胖如冬瓜般的老头,在我没出世时照顾着我正走向死亡的母亲,又在我出世后把我从死去的母亲身边带走,给了我两百年的宠爱和疼惜,过了两百年无忧无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