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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条室内通道,不知通向何处,这石屋积尘数寸,一望即如,已有很多年没人住着。
因为只有一条通道门户,二人自自然然是顺着通道而去,每人取了一支牛油蜡烛,照明缓行。
通道长仅丈余,宽有五尺,左右皆无其他门户,只在另外一端,开有一门,遂步入了通道。
乍出通道,在两支巨烛照明下,不远处赫然仆卧一具尸体,二人俱皆一震,彼此互望一眼,大步跑向前去。
雷啸天稍迟,仇磊石业已到达,这具仆卧的尸体,下半身卧仆地上,上半身却爬在一张长石凳上。
按这情形看来,死者生前似想爬于凳上,中途因伤、或因病重不支,遂这样仆卧下来死去。
仇磊石在心急之下,竟以真力透传巨烛之上,向石凳一掩,生生将石凳插穿一洞,故而巨烛依然放射光辉。
仇磊石首先仰望室顶,点了点头,他暗自计算,这具尸体仆卧之处垂直而上,应该是那红楼楼下的厅内左方,再上,必然是自己的书房,想起书房,自自然然记起了雷叔父,霍地将尸体翻转。
虽然已经年余之隔,但因地室通风而阴凉,尸体尚未腐烂,虽说因血已流尽,致面目下陷,却仍能看出轮廓。
仇磊石目光一扫死者胸腹,立即发现那处致命的伤痕,虎目中难禁英雄泪落如雨,悲呼一声:“雷叔父!”
猛然,雷啸天一把将仇磊石推开,一因仇磊石心悲往事,根本未伤,再因雷啸天用力极大,仇磊石被推出了两步,几乎摔倒。他身形一定,霍地站起回顾,只见雷啸天神色惨变,双手捧抱着雷叔父的尸体,全身哆哆颤抖,泪如涌泉。
奇怪的是并无声音,但双唇却上下抖动,日红如火,仇磊石恍然大悟,猛一顿足,到了雷啸天身后。
此时的雷啸天,因突然而来的意外变故,心神受了重大刺激业已神智失常,若再这样耗下去,必然疯狂。
仇磊石深知这一点,况已悟及雷叔父和雷大哥的关系,悄没声的暴然出指,将雷啸天点昏地上。
然后将雷啸天双膝盘起,一掌震开穴道,并迅捷无伦的左掌压于雷啸天命门之上,扬声道:“大哥请尽情痛哭一场吧,哭过之后,小弟有很多话讲。”
雷啸天神智复原,悲由衷生,抱起尸体号啕大哭不止,久久之后,仇磊石以奇特的敲穴之技,使雷啸天恢复了平静,道:“大哥,原来你是‘霹雳震天’雷鸣叔的长子。”
雷啸天霍地一跃而起,突忽转身,厉声道:“二弟,你到底是谁?快说。”
仇磊石道:“先时小弟深受遗训及雷叔父之谕,故而始终没有说出内情,小弟曾说,十数年未出大门一步,并不虚假。”
雷啸天沉声道:“我没问你这些,你是谁?”
仇磊石道:“大哥请莫激动,听小弟从头说起……”
雷啸天厉吼道:“哪个要听你从头说起,我只问你是何人?”
仇磊石面色一寒,怒叱道:“大哥乍见雷叔父惨死尸体,故然难免激动,但激动就能替雷叔父报这血海冤仇吗?”
雷啸天初次看到仇磊石暴怒,不由一愣,仇磊石已接着说道:“大哥若有人子孝心,若想代雷叔父报仇,就请忍耐片刻,压制下怒火和激动的心情,听小弟从头说起!”
雷啸天气势被仇磊石正气所服,业已逐渐冷静下来,闻言点了点头,但仍难止悲哀地说道:“二弟可知这……这……”
仇磊石走向近前,以诚坦的面目相对,道:“小弟知道,雷叔父就是大哥朝夕要找的尊人。”
雷啸天一指乃父致命的伤处,道:“这……这下手的恶贼,太狠毒了些。”
仇磊石悲涩地说道:“先父母之死,还胜过雷叔父多多。”
雷啸天道:“二弟,你到底是谁?”
仇磊石道:“大哥原宥小弟经年未敢吐露真情,实因怕消息外泄,仇家远逃或暗中以毒计谋算小弟……”
雷啸天接口道:“愚兄也没能说出身世……”
仇磊石道:“这是上苍的安排,若小弟早知大哥是谁,至少在初见面后,即可来此‘红楼’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小弟曾说,久居苏州,但却未出大门一步,这是实话,大哥,这‘红楼’就是小弟的居所呀。”
雷啸天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唉,二弟怎么不早说。”
仇磊石低吁一声道:“大哥,小弟恩师姓伍。”
雷啸天惊呼一声,道:“什么?是……是盟伯?”
仇磊石颔首道:“正是他老人家。”
雷啸夭道:“二弟,这真是从何说起,彼此要能早将身世说明,岂不省了多少事,二弟,你可知道子午岭头的孤坟……”
仇磊石急忙问道:“难道那是先恩师葬处?”
雷啸天道:“不错,是他老人家。”
仇磊石悲声泪下,道:“为我一人,使九位父挚及自己的双亲,皆遭毒手,这一身罪孽,用什么东西才能涤净。”
雷啸天一惊,道:“二弟何出此言?”
仇磊石猛地向雷啸天一跪,道:“大哥你当小弟是谁。”
雷啸天道:“你是谁?”
仇磊石悲声道:“小弟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的‘萧梦梅’!”
此言出口,雷啸天大惊失色,道:“原来……原来二弟,不!是盟主……”
仇磊石道:“什么盟主,是个一身罪孽的祸首。”
雷啸天才待开口,却突将话咽了回去,仇磊石看在眼中,剑眉微微一挑,低沉地问道:“大哥想说什么?”
雷啸天道:“有句话,明知说出不当,但不能不说。”
仇磊石道:“大哥说就是。”
雷啸天道:“怎能证明二弟你就是‘萧梦梅’呢?”
仇磊石道:“小弟自然有证明身份的东西,不过现在却拿不出来,因为恩师遗训之上,谕令小弟莫要随身携带。”
雷啸天道:“很好,二弟请说,何时能给愚兄一看?”
仇磊石道:“离开此处之后,三日之内。”
雷啸天道:“就这样说了,目下咱们仍以兄弟相称。”
仇磊石道:“任何情形下,我们也是兄弟相称的。”
雷啸天摇头道:“不可能!”
仇磊石道:“为什么?”
雷啸天道:“二弟若无证明之物,恕愚兄直言,恐难免割袍之举,这并不是因为二弟为人错了,而是事态迫人如此!若二弟取出证明之物,证实二弟乃‘萧梦梅’本人,则愚兄死也不敢有违先父之训谕,妄称为兄。”
仇磊石道:“小弟还是不懂?”
雷啸天道:“昔日‘十君子’滴血共誓,尊‘萧梦梅’为武林盟主,先父曾因此下过严谕,愚兄何敢违抗!”
仇磊石道:“大哥可是指着那‘旗令’说的?”
雷啸天道:“二弟能说出‘旗令’二字,愚兄业已相信必是萧盟主了,但为大局着想,仍愿一见此令!”
仇磊石道:“若小弟不幸,将‘旗令’丢失了呢?”
雷啸天正色道:“大先生夫妇之仇,和先父等八位前辈惨死之恨,今生今世也没有办法雪复了,愿二弟三思。”
仇磊石长叹一声道:“真是害人的‘神芝血丹’。”
雷啸天神色欣然道:“没有错了,就算没有‘旗令’,啸天我已深信您就是萧盟主。”
仇磊石道:“为什么?”
雷啸天道:“先父行前,曾有秘嘱,留有一册日志,曾将伍伯父之事,详记其上,盟主说的都对,自非假冒。”
仇磊石道:“大哥怎么现在就盟主短长起来了?”
雷啸天道:“既知无误,怎敢再行放肆。”
仇磊石道:“大哥说过,一切要等看过‘旗令’而定的!”
雷啸天道:“话故不错,但现在……”
仇磊石接口道:“大哥若不答应,今后始终兄弟相称,小弟就不作出去的打算了。”
雷啸天道:“盟主必欲置啸天于不孝?”
仇磊石诚恳地说道:“大哥,武林盟主,不是关上门说说就能当的。”
雷啸天道:“当然,此事当年前已有安排。”
仇磊石道:“莫非当真要以‘旗令’之上,十二门户掌门人所留的信物,来号召各大门派,及武林中人?”
雷啸天道:“盟主之意?”
仇磊石道:“盟主乃有德者居之,小弟不配。”
雷啸夭道:“这是前人血盟而定。”
仇磊石道:“就像刚才那个‘滑’字一样,后人应该自知是非。”
雷啸天道:“不遵遗训即为不孝,愿盟主三思。”
仇磊石一笑道:“不孝之人何德之有,自不配当这盟主。”
雷啸天说不过仇磊石,只好叹息一声道:“这事暂可不谈,盟主能否示下先父来此‘红楼’之事?”
仇磊石点点头,遂将昔日深夜,雷鸣带伤传书之事,详细说出,雷啸天垂泪久久,霍地说道:“盟主若矫情坚辞,请问,何以对先父?”
仇磊石一愣,语为之塞,雷啸天叮问一句道:“请盟主示下。”
仇磊石看出雷啸天神色肃然,道:“若小弟仍旧坚持呢?”
霄啸天一字字果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