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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说的原本也没错。
莫还真看看师兄又看看我,笑眯眯的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们师兄弟还挺要好的。”
没等我再说话,他摆摆手:“好吧,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情我也懒得问。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什么事,那咱们这就走吧。”
在地底下待着并不觉得特别憋闷,但是一回到地上,顿时觉得胸口一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
天还没有亮,我们先回镇边去接应那两个行脚商人。挺可怜见的,两个人抱成一团缩着头,靠在树下面。师兄过去的时候他们中有一个先惊觉,抬起头来就想要喊,结果一看到是认识的,就没喊出声来,空张着嘴愣在那里,显得很滑稽。
师兄温言安慰他们两句,说是已经没事了。问他们要到哪里去,那两人说要继续向东,和我们就不是同路了,道别的时候两个人千恩万谢说了好些感激的话,师兄只是笑,我对这样的事最没辙,就站在一边等着。莫还真有点懒洋洋的站在一边,眼晴半睁半闭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看看他腰间的佩剑,剑鞘,护手,长短都那么眼熟,实在有些好奇。
“莫前辈,你这剑……”
他看看我,淡淡的说:“唔,看着眼熟是不是?这剑和你的一样,都是蜀山的青锋剑。”
“可是前辈你并不象是本门中人啊,起码,武功就一点儿也不象。”下面的话我不说了。说话谈吐行事就更加不象。
和他打交道时间久了,我也知道这个人说话是不大喜欢绕圈子的,所以想什么就直接问了。
他一笑,有点怅然:“可不是,一点也不象了。不过,当年我的功夫练的可比你现在强呢。不过后来遇到点事,功夫废了,没有办法的事。”
这话让我意外,又觉得心里一沉。
苏和没和我说过,我也从来没听旁人提起过。
“说起来,我比大多数人际遇强。你是后来上山的吧?我是打小就被扔在蜀山上,被门里的人抱养的,从会走动就跟着一众师兄屁股后头乱爬成转,然后再大一点很顺理成章的就学起武来了……”他停下来没有继续说,转过头:“走吧,天快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诉诸于口的苦处,我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他并不是我一开始以为的那种没心没肺似,妖魇似的人。
那想法是我太武断,人与人之间,不相处就下论断,那肯定不对。
72
“你说说,什么叫缘分?”
我愣了下,莫还真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缘分?人们天天都讲缘分,可是缘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琢磨了一下,正要说:“缘分这东西……”
“猿粪这东西其实就是猴子的一坨屎,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倒霉蛋就会一脚踩上去。”他说。
我一头雾水,这个人说话真是东一下西一下,天马行空似的让人捉摸不透。
“比如你和苏和,你自己觉得,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想了想,他说的没错,其实命运,缘分,就是说不清又道不明,偶然的因素占了一大半。
想一想,假如那天我没上山,又或是苏和拐了弯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们就不会相识。
“好了,前面不远就是了。”莫还真说:“还要不要歇一歇再走?”
我的心怦怦跳,脱口想说“不用歇”,可是话出口却变成了:“好,那,就歇歇再走。”
有句话叫近乡情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我现在这种心情。
他现在在做什么?这么长久的分离,他心中,还和以前一样吗?他现在什么样子?会不会又长高一些?
他对我……
师兄把水袋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又递还给他。
总觉得师兄有心事,他以往也不多话,但是这两天特别沉默。
就从——就从我们半夜里被迷阵困住的那个时候起。
我看他一眼,压下了想要问个究竟的冲动。
师兄看起来随和,其实是外和内刚。他不愿意说出来的话,就是拿刀子去撬,也撬不开他的口。
“师兄……”
“嗯?”他抬头看我,明明很温和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却让人觉得脸上一紧,好象被什么无形的压力给逼住了。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紧张起来,但是脸上还是镇定的,只是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师兄你累不累?”
他摇摇头。
得,我哪是想问这个的啊。
“那,咱们就上路吧?”
于是再上路。
天蒙蒙亮,黎明时分的风显得很凉。
翻过一架山岭,前面隐约可以看到青灰的屋瓦在半山腰露出来,和南的大多数房屋顶上铺着长草的习惯不一样,这几间可以远远看到的房舍都是中原的风格。
“就是那里吗?”我很镇定的问,同时注意到,我的声音一点不颤,稳稳当当的。
好,没丢面子。
莫还真说:“是。”
我的心简直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口干舌燥,手心却一个劲儿的开始往外冒汗。
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别让那小子看了笑话,他可是个刻薄的要命的家伙。今天要被逮着把柄,他说不定以后二十年都会拿出来当杀手锏取笑我。
那几间屋子并不是象常见的那种方方正正的界在一间院落里,错落有致,有前有后,屋与屋间杂生着一丛丛深碧的叶子,有一人多高,上面开满了细碎的淡黄花朵,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山间晨雾正浓,显得这里象一处世外桃源,幽静从容。
“小和,小和!”
莫还真喊了两声,等一等又喊:“小和?”
没人答应,他说了句:“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
他推开一扇屋门:“一宿没睡,你们先洗个脸补个觉,我出去找找他。这家伙现在性子越来越野了,三天两头的不着家。”
我点个头,师兄说了两句客气的话,莫还真根本没那耐性听,挥一挥手,把我们就撇在原处,自顾自走了。
苏和不在,我心里有点失落,却又轻松了奶多。伸个懒腰,从缸里舀了水来,绞了手巾递给蓝师兄,说:“师兄,洗把脸,休息一下吧,你也一夜都没睡,肯定累了。”
师兄接过手巾,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大概是一宿没睡又连夜赶路的缘故,师兄显得有些憔悴,眼睛看起来也没有平素那么有神采,但是比平时反而多了些……唔,我形容不上来的感觉,好象突然变了一副气质,外面的样子虽然还很坚固,内里却不那么硬实,说话的声调,看人的眼神,都有点虚弱,让人不由自主就有一种,很想……好好照顾他念头。
喝过水,吃了点干粮,再把脸也擦洗一遍,倦意就象潮水一样扑上来,我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这间屋子内间有张床,外面还有张竹制的躺椅。我替他把床铺整整铺开,自己抱了床薄被在躺椅上卧下。奔波了一夜,这会儿才觉得一身骨头落到了实处。可是闭上了眼,一时又找不着睡意。脑子里象是很满,又象是很空。思绪慢慢的飘来飘去,不着边际,落不到实处,恍恍惚惚的,甚至不能具体的捉摸到自己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觉得有点迷迷糊糊,忽然耳朵上痒痒滑滑,我一下子睁开眼,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正盖在我脸上,那毛色和气味,都熟悉的让我一下子欣喜莫名。
“嘿!”我低声唤它,伸手把它的尾巴握住,笑着说:“怎么是你啊?这么久没见你了,想我不想?”
小狐狸回过头来,冲我叽叽叫了两声,眼中露出欢悦之极的神色。
“你和苏和一起住在这儿是不是?日子过得好不好?苏和去哪里了,你可知道?”
它叽叽叫了两声,在我的肩膀上胸口上踩来踩去,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我哑然失笑。我总把它当成个古灵精怪的小朋友,可是却忘了它不能说话。
小狐狸凑近我,小鼻子在我身上嗅啊嗅的,痒得我直笑。
“喂喂,别闹……”
忽然小狐狸身体一僵,猛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73
我伸手想摸摸它的头,忽然小狐狸背一弓,身体弹跳起来,疾如闪电般的在我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上猛的疼起来如刀割火燎一般,我只来及“哎——”一声,哟字还没叫出来,这家伙已经松了口,跳下地去,两下就窜出了屋门。
我又惊又怒,跳下躺椅往外追了两步,天已经大亮,屋外头阳光耀眼,我眯起眼却瞧不见它跑去了哪里,手背疼的厉害,我低下头看,被咬的地方正涔涔的向下滴血,象火烧一样,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我用手捂住伤处,又是疼痛,又是纳闷。小狐狸决对不是野性难驯的畜生脾气,刚才我醒来的时候,明明它也开心雀跃,怎么一转眼就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