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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克盯着杰瑞米,目光阴沉。
“我想象,阿齐姆趴在地上,把头埋在沙子里,让自己透不出气。”
医生点点头,肯定地说道:“这就是他最后死亡的原因,缺氧。所有的症状都表明了这点。”
杰瑞米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外表黏滑的木桩上。
“另外,”医生补充道,“他们把这个可怜的家伙送来时,和发现时一样,尸体没穿裤子。不过,外衣还在他身上,从里面,我找到他的钱夹和……一种羊皮纸卷。上面写的是阿拉伯语。”
这一次,杰瑞米没有掩饰他的惊讶:“羊皮纸?”
“对,很小,而且破损严重。该是件非常古老的东西。”
“我能拿走吗?”
考克耸了下肩膀。
“当然,只是,暂时它在一个同行手里。哦,别担心,这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和美国大学一起工作,每当考古挖掘发现尸骨的时候,总是被叫去参加,他是人文学家。他答应尽快帮我获得一份上面文字的翻译。只要这些东西一回到我手里,我一分钟都不耽搁地交给你。”
杰瑞米表示同意,就在他离开之前,他把手搁在医生的肩膀上。
“医生,在解剖小家伙的尸体时,你认出他了,对不对?”
考克张了张嘴,胃里的咕噜声冒出来。他没说一个字,只是一声疲乏的长叹。
“你为凯奥拉兹基金会作医疗跟踪调查,这个孩子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不是吗?”杰瑞米坚持不放。
“这个孩子,我认识,不错。而且……我也已经暗示过你了,侦探先生。”
杰瑞米对他露出一丝苦笑。
“你不要轻视了我说的话,”考克医生又说道。“你找到干这事的人,替我给他一颗子弹。我本人如果有机会的话,连一秒钟都不会犹豫。”
40
玛丽咏情绪低落,就像她搅动的咖啡一样黑得不见底。
为什么她昨晚会放松警惕?女友之间的快乐聚会,心灵里有点起伏,感觉孤单,太孤单,于是,她全盘托出。
贝阿特利斯知道了一切。
玛丽咏对她还不了解,对她的信任只是基于一时的冲动。把事情全抖落出来,她想象自己会好过些,她希望把秘密与人分享会让她轻松些。结果根本不像她希望的那样,而且更糟。
她不仅没有变得更坚强,没有觉着得到帮助,而且她的妄想症又露了头。如果贝阿特利斯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山上的人?或者更糟糕,她通知了各大报纸编辑部,向出价最高的那家出卖这个透露消息的神秘人士的身份?
而且祸不单行,她脑子里再摆脱不了乔尼·好雷迪的那段副歌“黑色,是黑色,再也没有希望……”,她在洗澡时听到收音机里在播放这首歌。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假身份被揭穿了,就像是间谍小说里一样。她是不是该打电话给DST,让他们来接她?她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这一切?说是某晚因为疲惫不堪,所以全告诉人家了?除了羞耻之外,这也证明她很疏忽。他们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从此不再管她,说她太难保护,因为,十天之后,她会因为情绪低落就向随便什么人把自己的事和盘托出。
玛丽咏厌倦了。
自从十月份以来,她的生活里就只有担心、监视,没完没了。
那些不希望她开口的人找到了她的踪迹,他们势力强大,组织严密,足够对付她,他们甚至派了个骑摩托车的到停车库恐吓她。他们没有料到她那时已经和DST有接触,从那以后,情况一定已经起了变化。她的敌人该是在追捕她,尽一切可能,把她找出来。如果情况确实是这样的话,他们现在不会那么客气了,玛丽咏相信,他们不会再冒险,而是孤注一掷,把她灭口。
DST负责给她找到一个偏远的地方,让人们把她遗忘了,等候司法警察局需要她作证的时刻。如果事已至此……
她的处境只是一片迷茫,看不见地平线。
“我做了什么……”她用双手抱住脑袋。
她有选择的余地吗?她得等着,一直到DST给她信号。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
要消磨时间,她还有那本日记。
仔细想想,日记里的这个故事至少同样疯狂。通过这本书,她仿佛生活在七十年前发生的案件里。
如果运气不错,花一个上午到网上查一下,就能找到有关这起案件的补充内容,甚至可以找到这一切是怎么了结的。
通过这本日记来发现真相,该失去这样的机会吗?
不,她要读完它,坚持到底。一步一步来。
突然,一阵担忧让胃部紧缩。
如果日记的结尾处是个死胡同,没有透露故事的最后结果呢?
那时,她就要想办法上网,自己去挖掘真相。如果在((小报》上有一篇文章,在其他地方一定还有更多细节,比如,当时的英文报纸杂志,网上的档案。
如果杀害孩子的凶手还活着?
玛丽咏自问,如果碰上他的话,她会作出什么反应。一个老头。
她会向警察局揭发,在这一点上,毫无疑问。
这么久了,是不是有时效性问题?
在她眼里不该有,因为事关残杀无辜。
阅读可以让她散散心,把她带向远方,离她的烦心事远远的。
玛丽咏上楼穿得很暖和,和昨晚一样。她准备了一个三明治,然后在包里添了条毯子。她在午前出了门,向高处的修道院走去。
她又回到骑士大厅,回到它的影子中,这里既庄严优雅,又无端地让人感到害怕,是陪伴她埃及之旅的最好气氛。
玛丽咏正在接近尾声,剩下的页数越来越少,节奏越来越快。
她挑选了一扇窗,在下面铺开毯子,准备着离开二十一世纪。
当她打开黑皮书的扉页,有种推开一扇门的感觉。
字句就像是魔术。
她从轻声读起,然后越读越快。
圣米歇尔山消失。
太阳开始闪耀。
异国奇香在鼻子下散布开来。
那个昔日不再的时代的喧嚣声在玛丽咏身边渐渐响起。
41
早晨六点钟,杰瑞米·麦特森在萨拉丁堡的城墙下漫无目的地走着,梅黑美·阿里清真寺的高塔像两支蜡烛一样给城市带来亮色。
杰瑞米的脚走痛了,他已经游荡了好久。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一连穿过好几个城区,那里的小巷子弯曲狭窄,三个男人不能并肩通过。然后,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是另一个城市,不再那么拥挤,也没有那么神秘,他走在笔直壮观的主干道上,就像是走在巴黎的香榭丽合大街上。时间尚早,还看不见成群的车辆往来穿梭,再过两三个小时,汽车引擎声将掩盖风声和已经在那儿干起活儿来的工匠们发出的敲打声。
杰瑞米反复思考整件案子,寻找漏洞。凯奥拉兹得垮台。
开始时,杰萨贝尔可能不会理解,或许更糟,她一定会恨他,因为他要把她丈夫可怕的人格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觉得一切都很明朗,她会接受事实。她会睁开眼睛,带着理解的目光,看清他——杰瑞米——所完成的艰难使命。她该变得更坚强。他会在那儿支持她,防止她磕磕碰碰。
他会握住她的手,不引人注目地跟随在她的左右,该多久就多久。一切只为了她,不求任何回报。
她会对他很凶,她习惯这样,不作通融,冷酷无情,有时甚至蛮不讲理。这是她的自我保护的方式,用来对抗他对她的感情。他不能相信他们的爱已经转而成为刻骨仇恨。她的心灵深处对他还抱有无限柔情,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她才会这样失去理智。每次碰上,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却要他来承受。
他得表现出耐心和衷情。
给她支持。
杰瑞米发现自己刚穿过萨拉丁广场,已经在监狱的围墙下。
城堡后的天空在泛白。
几下枪声在清晨干燥的空气里砰砰响起,似乎怒气冲冲地撞在监狱内院的高墙上发出回声。
杰瑞米一动不动,闭上眼睛。
他在裤子口袋里翻了一阵,摸出一盒烟,准备点上一支。
他们一共有几个人?杰瑞米吸了口烟,心想。在最后几分钟,死囚们想到了什么?就当他从广场上走过时,他们走出牢房,知道走出的是人生的最后几步。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个黎明,他们将离开这一人生,离开所有存在,就因为他们没学会适应这个社会,这个永远否定了他们的社会。
他在这儿平静地吸着烟,而他们已经不在人世。
再也不会动弹的尸体,布满了子弹洞。
判了死刑的人在清晨的庄严肃穆中被正法,几乎无人知晓,好像执行死刑判决有什么可耻的地方。
在电车车轨的后面,就在被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