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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郑无心一生风流自赏,一直自认年纪还轻,最忌人家说他年老尊他为前辈。
所以他一听朴立人的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斜飞的剑眉一皱,沉声道:“滚开点!”
朴立人躬下的身躯刚刚站直便听到郑无心的喝叱,顿时楞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他出身绝代武林高手之后,本身武功不弱,加以出道后,又受到许多人的恭维与谄媚奉承,被许为年轻一代的高手,以至于养成他自傲的习惯,对于一般人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
面前坐的若非是名震天下的琴圣郑无心,加之他方才又亲眼看到那单弦一拨的威势,他怎会如此低声下气,躬身请安?
谁又晓得郑无心在他请安之后,却依然出声喝叱,这叫他如何忍受得了这口气,一楞之下,心中怒火上升,将手中的纸伞一抛,右手已将插在背后衣领中的那柄火红的折扇抽了出来。
在他身后的四个年轻好汉,见朴立人取出折扇,立即移动脚步,将各自的位置站好,等待双方翻脸时好出手联抗。
强敌郑无心眼中寒煞之色不变,凝望站在石阶上的五个年轻人,从鼻孔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朴立人自认为是未来的天下第一高人,怎能如此受人轻视?胸中热血一阵沸腾,手腕一转,那柄长有两尺余的折扇霍然打开。
血红的扇面乍闪,似是漾起一团火光,朴立人展扇护胸,凝神注视郑无心,默然不出一语。
郑无心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平置在膝上的右手缓缓伸出,抚在面前的那张琴上。
金色的琴身,六根长弦全都断去,只剩下最末一根琴弦,他的右手食指就放在那根孤弦上,细长的手指雪白如玉,衬着金黄色的古琴,颇为悦目。
眼见一场血战即将发生,突然一个朗朗的声音自石阶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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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名剑·飞扇·双钩合璧
朴立人退后一步,目光斜睨,只见那出声之人正是厨房里的总监大师傅周胖子。
他眉毛微皱,问道:“周胖子,你跑来作什么?”
周胖子喘气呼呼的跑上石阶,道:“公子,你身为金缕宫未来的主人,对于本宫声誉自应尽力维护,但是琴圣郑无心绝代神技与宫主齐名,你岂能对他无礼?”
朴立人晓得周胖子自幼便进入金缕宫,从祖父在世之时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离开金缕宫,可说是本宫的老人,但他从来都没有出过厨房,这次自己旅游时还是父亲命他跟来,否则他还不会出宫……“可是,他又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来拦阻我呢?”朴立人暗忖道:“难道他……”周胖子没与他说话,又道:“郑先生一生风流潇洒尤赛少年,最忌惮别人称他为前辈,公子你方才说错了话,难怪他会生气了!”
朴立人怎会晓得郑无心有此毛病,他微微一楞道:“你又怎么知道?”
周胖子笑了笑道:“琴圣郑无心不但琴技高超,绝代无双,而且风流潇洒,是真正的浊世美男子,比之古时潘安尤有过之,每每佳人抛花留香,掷果盈袖,武林中又有几个不知?
只有你们这些毛头小子不晓得罢了!”
他这番话说得那郑无心冰冷寒煞的脸上立即浮起笑容,好似冬尽春来,冰河解冻,连那只抚在琴上的手也缓缓收了回去。
朴立人怔愕地忖道:“狗屁!怎么我没有听见父亲说过呢?”
他并不是个呆人,否则也不会在武功上有那么高的成就,而获得剑圣梅花上人的青睐,许以独女,视之为未来的乘龙快婿。
他一看到郑无心面上神色,立即便恍然大悟,随即想起自己的错误来,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几乎铸成大错,所幸尚未冒然动手,否则现在可能早已血溅在这荒庙之前,而遗恨终身。
他暗忖道:“我又何必逞一时之勇与他硬拚呢?只要回去与父亲一提此事,他老人家绝不会对十四乘铁卫被杀之事无动于衷。”
他正想到这里,郑无心已缓声道:
“在下承兄台夸奖,实不敢当,不过我远离江湖十数年之久,不知江湖上新近群雄崛起,对于吾兄很是陌生,尚请问兄台大名如何称呼?”
周胖子抱拳道:
“好说好说,在下周正,人家都叫我周胖子,在岭南金缕宫忝为厨中总管……”郑无心似是没想到周胖子竟只是个烧菜的大师傅,他楞了楞,道:“你是专理烹饪之事,又从何得知在下昔年之风流韵事?”
周胖子又从那里晓得郑无心年轻时的风流韵事?他之所以出头阻止这场争战发生,实在只因不忍见到小主人受害,刚才向顾剑南询问,才知道郑无心这自以为年轻风流的怪异性情。
也就针对这点,他果然使得郑无心脸上寒霜尽去;他正在自幸得计时,却没想郑无心会有此一问。
当场一楞,他干笑一声道:“这个吗……当然是我们宫主对我们说的,他每次一提到郑先生时,都是不胜兴叹……”郑无心道:“为什么?”
周胖子道:“宫主说过,郑先生不但琴技能够惊天地,动鬼神,而且那种绝世风流之姿,更是使人望尘莫及,因此他每次提起来便不胜感叹,一方面叹服郑先生,一方面则是叹自己之不如……”郑无心微笑道:“老朴一生自傲,十八前与我初见时,我便颇为看不惯他那种目不余人的样子,而想要教训他一顿,只因梅花上人阻止,才未能与他反目……现在听了你一番话,我才晓得他虽然瞧不起人,表面上目空一切,其实心里对我郑无心倒也是很佩服的……”他瞬了朴立人一眼,继续道:“自然,我晓得他跟你一样,自命长得英俊,而以风流人物自居,其实他还差得远呢!他心里既然认为不如我,他日相见,我倒要教他两招猎艳手法,方不负他的推许之情!”
朴立人听了周胖子那一番鬼话,心中真是哭笑不得,暗忖道:“爹在什么时候又说过这些话?他在宛宫有三十六侍妾,无一不是绝色佳人,别的不说,单凭他老人家的堂堂之貌,就比郑无心这张马脸高明得多……”心念未了,他又听到郑无心这番话,心里更不是味道,剑眉一扬便待出言辩白。
周胖子绿豆眼一转,已看到朴立人神色不对,连忙干咳一声道:“郑先生,请恕我们公子方才得罪,现在骤雨已停,我们就此告别!”
“好!你们走吧!回去告诉朴老鬼,他日……”话声微微一顿,他竟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从断肠谷里被苦海离乱人靳素素以断剑击伤之后,他一路挟着金琴奔下昆仑山。
由于他曾施出“天地俱焚”的残酷琴技,想将顾剑南杀死,他几乎已经耗尽了体内潜藏的真力!
等到七弦俱断,他眼见顾剑南仆倒于地时,心中虽然快意一时,却又被靳素素以红剑施出“御剑”之术,射中后背。
他确实有绝世之艺,带着那柄断剑,一口气竟然跑出数百里,直奔下昆仑山来,他方始停步找地疗伤。
但是因为他施出“天地俱焚”的绝世奇技,本身的气血耗至枯竭,虽然他在途中曾服用丹药,但亦不能使已经断去的经脉重新接续。
也就因如此,他独自一个人盘坐在这间荒庙里默运内功,疗养伤势,然后取下插在背上的半截断剑,将伤口消毒擦药,包扎妥当!
这几天里,他就靠着庙后农民种植的芋头和番薯果腹,整日除了盘坐运功疗治内伤之外,他只是专注地将那断去的琴弦重新接好,两条并成一条接续起来。
可是由于他的内力不够,不能施出本身功力将那以千年独角蛟皮揉成的琴弦容合,费了几天的工夫,好不容易才弄好一条接上。
他自出道以来,大概除了在靳素素面前没有顺心遂意之外,任何事情,只要他想要得到的,他便能得到。
他一生极为讲究享受与修饰,为了靳素素,他能忍受山居的寂寞,孤身居住在昆仑山里达十数年之久,后来却还是落得反脸相向的局面,真是使他一想起便难过无比。
尤其是受了如此的重伤,而逼得他独宿于荒庙,以芋、薯果腹,这更是他一生中从未遭遇过的逆境。
以他的武功修为,与在武林中的威望,他做梦也没想到会过这种日子,但是他知道自己若不再安心疗伤,那么这一身武功势将全废,自己的生命也终将不保。
为了这一点,他忍住了心头的痛恨,忍住了那满腹的怨气,预备将来他有机会,可以对加害他的人施以报复!
而这种报复在他有生之日,他是绝忘不了的,他发誓一定要加倍施还于靳素素。
就在这种痛苦的情绪不断煎熬下,他终于将内伤抑住,但怎也料想不到一场骤雨却带来了一群避雨之人。
那两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