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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大街上,仰望星空,正见天上万颗流星逝过,场面壮观浩瀚,不少没有入睡的人,都在为此盛况欢呼。刘迦忽见那地面处处裂口,条条街道化作零星碎块,摩天大楼轰然崩塌,但由于这些事发生在识的层面,而一般人的六根感受不到,人们依然在那里欢腾雀跃,要么就是安然沉睡,他暗暗忧道:“他们就要走到尽头了,不知欣悦禅等人如何了。”
刘迦正想改念换位,忽然一个踉跄,他险些摔倒。他以为他踩着了袈裟的衣角,但细看却并非如此,稍稍思量片刻,他倒吸一口气凉气,暗道:“我在这件事上投入太深,心量有所滞碍,只怕稍不留神,那未断的诸般积习的种子就会被熏染成相了!”
他一念放下,身心俱寂,小云笑道:“哎,你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你很容易察觉到自己的心境变化,哪怕是细微的一点点异动,你都体会得到。”
刘迦摇头道:“修行这种事,外表看似浪漫洒脱,实则并非如此。除了少数积累得很深厚的人,他们在某一个特定的环境下,诸缘凑齐,能一念顿圆而直入佛之境界,那其他大部分人的修行,还是得按着与之根器相适应的次第规则来。修行过程的细节,其实是非常精微琐碎的,而且每个人都不会全然一样,因为人的积习不同,知见细节也不同,面对种种新的世界观时,残留知见所变现的世界形象,自然也不会一模一样。”
正说到此处,忽闻赵玄坛亢声高问道:“倘若人人都有差异,那先贤们留下的经典岂不是没用了?再好的经典也不可能细到针对每一个人的……。”
刘迦难得见他发问,立刻应声道:“不错,正因为人人在面对具体的修行细节时,都有境界差异、事相差异、感触差异,因此先贤们才放下这些具体的差异不讲,而直讲这些差异背后的根本实质,只要后人能理解其实质,就不会被千差万别的乱象所惑,以不变应万变了。”
赵玄坛仍有疑惑,刘迦连声道:“赵大哥,这空间崩溃只在转眼之间,我得全力助欣悦禅他们出去,呆会儿再聊。”
他一念既起,直接落在外太空,正见不计其数的陨星飞逝而来,他查到欣悦禅等人所在,又是一念勾牵,整个人直在神龙藏内出现。
临将臣没注意到是他,忽见有人硬闯进来,习惯性挥手就是一掌,在刘迦面前掀起一股厚重的巨浪影壁。刘迦视而不见,直接从这巨浪中穿透而过,就像穿过空气似的。
临将臣这才发现是他,骂道:“你怎么做人的?啥时才会学着给别人留点面子?”聆听乐道:“他不是人,也不是非人,所以没面子观念哩。”临将臣闻言,若有所悟,转头对聆听笑道:“哎,聆听怪,难怪你能在神兽界威名远扬,定是脸皮厚度第一。”聆听笑道:“我是非人,我是非人。”
刘迦一步来到欣悦禅身边,正见崔晓雨双目微闭,盘腿静坐为欣悦禅疗伤,他细探片刻,对崔晓雨道:“晓雨,别再做了,你不是小摩尼珠的对手,当心……。”
话音刚落,欣悦禅本来沉睡的双眼,已然眼开,那小摩尼珠轰然大动,一道光茫直射崔晓雨胸口。崔晓雨低呼一声,正待化解,可诸般力道已经在片刻间被小摩珠缠住,欲进无力,欲退不能,她疏于防范,此刻竟全然被动了。
刘迦伸掌隔在两人之间,将小摩尼的光茫拦截下来,可就样一个动作,已是力从心出,有力必有相,小摩尼珠立刻响应,紧紧粘在刘迦掌心,那看似细如麻绳的光茫,竟在顷刻间传送出毁天灭地之能。
刘迦心力急转,缓缓松力,那小摩尼珠渐渐失去攻击的目标,最后竟黯淡下来,悠然退隐了。
欣悦禅忽然一跃而起,看着刘迦和四周的人,疑道:“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众人闻言大惊,玛尔斯更加急道:“欣姐,我是老玛啊,你可别说不认识啊?!”心中暗暗愁道:“为什么美女总是这样翻脸不认人啊?”
刘迦微微诧异,探识片刻,暗暗惊道:“她的执着好重,因为不愿面对我早晚会出家这个事实,她的末那识竟利用这个受伤的机会,有选择性地封掉了她一部分记忆,以实现自我保护的功能,心的执着竟可以如此变现么?”
他知道这种事,解铃还在系铃人,别人只能助力,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没人能打开她的心结,也就没人能助她打破这种记忆的封沉。
刘迦对众人道:“她暂时失忆了,没想到……”转头正见一旁蹲着个陌生的老者,他奇道:“怪了,这人的修为像是无想天境界的,为什么会这个地方出现?”又对临将臣道:“我刚才在演播厅内,突然发现微粒层异动,估计是欣悦禅在做事,可这人又是哪里来的?他自己闯进来的?”
他一边问话,一边已从众人乱七八糟的念头得知结果,上面那句话也就相当于没问了,他蹲下来问那老者:“你叫什么?”
那老者刚才已被他的神通骇住,怯声道:“因为我修的无想无念,很早以前大家都叫无念仙人。”
刘迦微微一想,点头道:“我知道有一些没有深入研究过心识根本的门派,以为无想无念便是高境界,却不知有念时也会助推高境界呢。”那无念仙人道:“不可能,有念即是凡夫,乱动念即是庸人,只有无念,才可能进入圣境!”
刘迦摇头道:“无念只是将粗心化为细心了,只是一定程度上的定,却不易见真相。有念虽然容易起执,却不知一念顿圆时,内外无差,心物无别,佛与众生同体,真幻俱是一境。说无念有念,都是方便法,对心而有。”
各位,那到底是有念错,还是无念错?哎,说起来,这正是修行行业中的一件大事,教法与宗法的区别。所谓“通宗不通教,最后死翘翘,通教不通宗,累死白头翁”……嗯,不错,这句话正是偶现编来唬人的。
但想说的是,一个佛门修行者,在他入得佛门之前,必有几个过程,学佛理的过程,选法门的过程,精进实修的进阶过程,这三个过程一般都是逃不了的。这三个过程,每个都为后面那个铺路打基础。
当你学理时,因为处于瞎子摸象的阶段,看这本经书,相当于摸到了象腿,看那本经书,相当于摸到了象鼻,都不全面,理解都很片面,因此这个阶段,务必要多看、多理解、多比较,在不同经典间相互印证,以求一个对全象的认识。这个阶段一过,就处选择法门了,这个阶段容易,看着哪个心生欢喜,认为自己能恒常专注地修下去,那必是适合你心路的法门。最后这个阶段进入实修了,这才有事发生了。
因为你已入得门来,进入实修需要的是净信、尽信、深信、无疑,排除所有他念的干扰,完全专注一个具体的法门操作下,才能达到所谓勇猛精进、尽快证心。因此往往这个法门的先贤们,会采取一些非常措施,甚至是一些违背教法的手段,来让你尽快达到专注的地步。比如禅宗有的祖师喝佛骂祖、有的祖师毁经书烧佛像,为啥?因为他的主要目的是帮弟子破知见,知见一破,明心见性,自然明白是非对错。而净土有些祖师干脆直接说“这个时代学其他的没用,只此念佛为唯一良法,其他的全是不可能究竟的法”,甚至有些大德为了把净土法门说得天下无敌,不惜在相对不重要的理论上稍做变通,把其他法门说得一钱不值,等等,为啥?他这样做,能迎合本门弟子的贪执喜欢(因为人都想要最好的嘛,偶就把自己得说成最好的),能迎合人性的妄自尊大,使他们能生起大信心,恒常专注下去。因为他的法门重在专念往生,重在通过念佛与佛心相印,一旦往生净土,自见弥陀正法,又或是念佛感应,受佛力加持,到那时,从前相关的法论是对是错,对最终证道已不起根本影响了。
说来简单,既然修行者已然开始实修,需要做的是让他在实修中生起唯一之信心,让他在实修中保持对一法门的专注。教法重理解,重广博,宗法重目的、重操作规则、重专注、重无疑等等。不同的法门,突破口不一样,对其需要专攻的方向,大德们会想方设法让弟子全力以赴,任何想要兼顾什么的念头都要放下来。就像两军交战,将军要做的除了设计作战规划以外,总得想尽办法在军人心中树立起对敌人的仇恨,树立起咱们是最正义的感受,咱们在除暴安良等等,这样才能达到最终战胜对手的目的,因为到了已经需要开战的地步了,不是平时练兵学技巧的时候了,这时只有达到一个最终目的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