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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篱一看,那公子随身还带着几名护卫,倒是心急护主,跳出来道:“姑娘,休得无礼。”
江篱只白那人一眼,又道:“原本便是他自己追上来拦的我,现在又如何,要纠缠这有礼还是无礼的说法来?”
“不是,姑娘,请别误会,在下只是想邀姑娘去府上一谈。”那公子倒还算识礼,作了个请的手势。
江篱心中暗自好笑,这人来历不明,也不报上姓名,甚至未说原因,就想让自己去他府上,只怕从小生在金窝里,未免太不懂人情世故。
不愿与他再多言,江篱转身就走。那公子想来着急,竟指使手下护卫,冲将上来,要将江篱强抢回府。
江篱自是不肯,在那大街之上,便与几名男子打斗起来。直将路边小摊踢得不成样子,那些个做小生意的,平生怕是未见过此等野蛮之举,顾不得自己的摊子,抱着头,躲去一边。倒是有几个机灵的,大喊着要去寻官府。
江篱怕进了官府,更是麻烦,本不想伤人性命,可见他们步步紧逼,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嫌,只得使出真本事,将那几人尽皆打趴于地。自己则是跃上房顶,向前跑了几步,一个翻腾,跳了下来,眨眼儿便已不见踪迹。
这一下,江篱不敢再走大道,只挑那小巷乱蹿,总算无人再追赶上来。她跑回了客栈,冲进房内,见叶白宣脸色发黄,坐在床边。
“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叶白宣服了自己制的解毒丸,暂将毒素压制下去,身体已有了一些力气。
江篱喝了杯茶,长出一口气道:“遇到个疯子,已经打发了。”说罢将药扔给叶白宣,“你看看,对不对,怎么煎才好?”
叶白宣懒得打开,扔还给江篱,吩咐道:“去煮水,要用沸水煎一个时辰,将药汁留出,再煎一个时辰,将两次的药汁混合。记住,药渣千万要留下。”
“真是麻烦。”江篱拿着那几帖药,嘟囔几下,只得认命。
叶白宣却不愿放过她,冷嘲道:“谁让你识人不准,才害得我如此下场。想你也算行走江湖多年,竟是这般没脑子。”
“我若有脑子,又岂会拜你为师?”江篱顶了回去。
“是啊,你若有脑子,就不会出尔反尔,又回来求我。”两个人像是在抬杠,谁也不愿意服输。毕竟是师徒,连吵架的气势,都是如此相似。
江篱不说话,却也不出门煎药,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地喝茶。这茶水虽淡而无味,却也能解渴,吵累了,喝上几口,却是不错。
叶白宣等得不耐烦,一掀被子,跳下床来,又觉腿有些发酸,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抢过江篱手中的茶杯,只顾自己喝。
江篱看他那样子,又想想自己的所为,只觉幼稚。这十年来,她已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机器,颜碧槐让她做什么,她便会做什么,杀人便杀人,劫货便劫货,只要无害于三生门,她都会去做。她固执地认为,如果不那么在乎一个人,而只服从他的话,便不会再被欺骗,也不会伤心难过。她对颜碧槐,只有上下关系,可她和叶白宣,却无法只做到如此。
挣扎几下,江篱放弃了争执,她不想叶白宣死,至少现在不想。于是,她又拿起那些药,起身去烧水煎药。
出了屋门,下了楼,江篱找到店小二,刚开口想讨要水壶去烧水,便听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有一队人马,正朝着客栈跑来。她蹿至门边,躲在后面,偷偷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大约百来名士兵,手拿长枪,将整个客栈团团围住。
细细一看,方才那个不懂规矩的年轻公子也在其中,只是他的身边,除了护卫,还有一名官府打扮的人陪着。
江篱心知他们必是冲着自己而来,不及多想,快步冲回楼上,拉起叶白宣,便要跑。叶白宣正要上床休息,见江篱破门而入,不由分说,拉起自己便往门外跑,虽身体不适,却也不多问。他不是小孩子,生死都经历的过的人,自然知道,江篱如此所为,必是有大事发生。
两人跑出门,只见那些士兵已冲上楼来,前无去路,只得折回房间,不及思索,推开窗户,但见下面也是站满了士兵。那年轻公子正抬头看着江篱,一脸得意之色。
江篱看一眼叶白宣,问道:“你怎样?”
叶白宣不在意道:“好得很,你真当我没了力气?不过是想差你做事,装的罢了。”
江篱没空跟他生气,见他安好,便道:“抱紧我。”手一伸,一根细长的金属丝从袖中射出,直冲对面平房屋顶,眨眼便没入砖瓦,紧紧地扎住。江篱手拿铁钩,一运气,带着叶白宣跳出窗子,手中铁钩勾住金属丝,直接便划去了对方屋顶。江篱还不忘吹记响哨,将夜雪呼叫过来。夜雪跟她这么些年,早已通了灵性,竟知江篱要逃去何方,紧紧地跟随而来。
这一下,围在客栈边的百来号人傻了眼,竟都忘了追赶,眼睁睁看着江篱与叶白宣在屋顶间来回蹿去,待得要追时,哪还找得到那两人的身影。
死人祭
江篱将手中的枯枝掰断,扔进火堆里。叶白宣坐在一边,头冒虚汗,脸色已由黄转白,不时咳嗽几声。
“你明明不适,当时为何要逞强,说那样的话?”江篱将火拨旺一些。冬日夜里的荒野,显得格外阴冷。
叶白宣闭目养神,淡淡道:“当时那样,若我说不适,你又待如何?说什么,又有何关系。想不到,你竟会将官府的人引来,为何连买个药,你都会比别人多些事非?”
江篱不再搭话,只是注视着一旁的药。此处荒凉,她找了好久,才在一处废墟内找到几个破碗,用石块搭了个小灶,勉强为叶白宣熬药。
喝了药,休息半晌,叶白宣才算好了一些,脸上有了些血色。他找了块布,将药渣倒进布内,扎好,便开始解外衣。
江篱便如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跑远几步,道:“你和衣而睡便是,这么冷的天。”
叶白宣知她误会,见她那模样,着实有几分少女的可爱,逗她道:“我睡觉便喜欢穿得越少越好,你才现在一半高时,不也同我去河里游过泳,那时候,我岂非比现在穿得更少?”
江篱转过身去,剑却指向后方,正对着叶白宣:“你若再脱,我便一剑刺死你。”
“唉,真是命苦,为个忘恩负义的丫头受了伤,现在,便连伤都不让我治了。”叶白宣假装叹气,又将外衣穿回身上。
“你已喝过药,怎么能说我不让你治伤呢?”江篱气道,转回头,恨不得拿手中的剑去敲叶白宣的头。
叶白宣却是大笑出声,称赞道:“你现在这样,可比你刚到梨潇谷时可爱多了。江篱,这十年来,莫说笑,只怕你都不会与人红脸,起争执吧。”
江篱见他说中自己的心事,一下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这张脸,戴了太久的面具,终于,又被这个男人给摘了下来。
叶白宣开够了玩笑,终于正经起来,拿起手中的药渣道:“我脱衣,只是想用这些敷一下伤口罢了。我也并非神人,若不是为了身体,又何苦这寒冬腊月的,还得在夜里光着膀子。”
江篱这才又坐回原处,怕叶白宣冻着,便又添了点柴,将火烧得极旺,眼却一直盯着那火苗,不敢往叶白宣处飘。
“颜碧槐要请我回去,又有何意思?”叶白宣像是没话找话,随便起了个话题。
可在江篱听来,却是目的明确,他跟着自己出了谷,自然便该知道一切,不然,岂不凭白冒险?“他说,要寻你回去,保他性命。”
“保他性命?堂堂三生门掌门,说出这等话,我是信或不信?”
“信也好,不信也罢,他便是这么说的。”江篱抬起头,脸上微现疲倦之色,她并非因露宿郊野而累,她的心里,挂念着三生门。
“这一次,只怕来者并不简单。这十年来,三生门不是没遇过枭小,可这一次,确实不一样。”
“会比十年前的事情更大?或者说,这事情,会与十年前有关?”
江篱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想,摇头道:“想来不会,十年前的事情,周伯已死,也无什么可以追究。你已退隐江湖,又有何风波可再起,更何况,颜碧槐一直坚信,你与当年的事情无关。”
叶白宣扔掉手中的药渣,擦干净伤口处的药汁,穿回衣衫,问道:“既如此,又有何大事发生?”
“云庭刀被人给盗去了。”此刀为江篱母亲的遗物,不知从何时起,便被供为了三生门的圣物,江湖上对三生门多有觊觎,也多为此刀而来,传闻若得此刀,莫说武林,便是天下也是尽收囊中。
“这刀,终于落入他人之手了。”叶白宣并未讶异,反倒平静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