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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庭见江篱发怒,显得有些激动,竟扑上前来,抓着江篱的手道:“江姑娘,你便是那程云庭的女儿,对不对?”
江篱被他握住手,下意识便运功将其推开,不料用力过猛,竟将云庭整个人推飞出去。幸而他只是跌在床上,未受大伤。
两个互看一眼,皆显得有些尴尬,云庭从床上爬起,强压心中的焦躁,道:“江姑娘,云庭二字,是你母亲的名讳,我不问自用,是我的不对,往后,你便叫我高仕便成,这是我平日里的化名。”
江篱根本不在意他叫做甚,只是对于他方才所说的话颇感好奇:“你说我母亲姓程?”她长至二十二岁,还未知母亲姓甚,平日里,人人都称母亲为江夫人,便是丁莫言,也只称她为云庭而已。想不到这个高仕,竟知道母亲这么多的秘密,这个人,并非只是江湖草莽,为了一个传言,便不惜任何代价,想要一做皇帝之梦。
高仕对江篱的问话有些惊奇,这天下竟有做女儿的不知娘亲的姓氏,但他未曾表露出来,只是道:“是,你母亲确是姓程,她是鬼兵术士程晋原的孙女儿。”
“鬼兵术士!”江篱一听这名字,脸色微变。此人虽已死多年,名声却是极响,传言他是个奇人,各国皇帝都想邀他去做军师,只是此人神出鬼没,从未有人能真正将其抓住。江篱也只是听人谈起过罢了,未曾想,如此算来,自己竟是他的曾孙女。
“高公子,你对我说这些,究竟意欲何为?”江篱被这复杂的关系搅得有些晕了头,只得开口问道。
“我要知道云庭刀的秘密,我要找到那本《鬼兵术》。”
“鬼兵术?那是什么东西?”
高仕看着江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本书,一本可以建朝立国,也可令人国破家亡的书。”
“你是说,鬼兵术士将这书传到了我娘手里,而我娘,又将这书藏于某处,那地点,便与那云庭刀有关?”
高仕点了点头,又忽然摇头道:“不全是,那书的原本,据说早已被毁,只是你娘博闻强记,看过那书之后便背了下来,只是我也不知,她是否有写下副本。只是有‘得云庭得天下’这一说,我便猜想,你娘必定已是写下副本,只是,你我都未曾找到。”
江篱听他说完,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你与我娘,究竟是何关系?”
高仕未料到江篱骤然翻脸,有些手足无措,只是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砸破房门的声音。江篱与高仕互看一眼,同时起身,冲出房外。
客栈二楼的走道上,两个人正纠缠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再看叶白宣所住那房的大门,果真已是碎成无数片。
江篱回头看一眼高仕,冷声道:“你为了与我说话,故意派人纠缠叶白宣?”
高仕脸色有些难看,自己的心思被江篱看穿,怎么说都有些不光彩。江篱懒得与他多话,跳将上去,便帮着叶白宣对付伍梓杉。
那伍梓杉功夫虽不弱,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他也并非一心想为高仕卖命,对于这打斗之事,只为兴趣。此时落了下风,便见好就收,竟收起功夫,转身冲向高仕,一把将他拎起,说了声:“逃命吧。”一溜烟功夫,两人已是逃得无影无踪。
江篱与叶白宣站在那一堆废弃木碎前,有些哭笑不得。早已赶来的店老板见他们功夫高强,不敢招惹,直到伍梓杉带走高仕,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挑了看上去较为面善的江篱,轻声道:“客官,这门……”
叶白宣扔出一块碎银子给那老板,道:“给我再另开一间房,这钱,你便拿去将门修好吧。”
那老板见他二人说话虽不甚和善,出手倒是颇为大方,立时便喜上眉梢,吩咐小二带叶白宣去另一间房,还着人将这屋前的碎木整理干净。
江篱没有回屋,反倒是跟在叶白宣身后,同他一并进了一间新开的客房。叶白宣见她如此,心知她必定有事要谈,便将那罗嗦的店小二赶了出去,关上门,回头对江篱笑道:“怎么,那男人又来寻你麻烦?”
江篱摇头道:“没有,他这次只带了那伍梓杉来,要他缠住你,方便与我说话。”
“哦,那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叶白宣将事情想到了歪处,以为高仕那年轻公子是看上了江篱,夜半来此,向佳人倾吐衷肠。
“他来说一些与我母亲有关的事情。”
一听这话,叶白宣倒是来了兴致,他在三生门年月虽长,但对江夫人却是所知无多。他进三生门时,江夫人已去世,对她的了解,只限于同门之间的传言。江夫人平日里深居简出,身体孱弱,很少与人见面,便是她的模样,也无几人能说得清楚。如此这般一个女人,未曾想,死后竟有如此多的事情被挖掘出来,叶白宣的对她,倒是有了一些好奇之心。
他伸手入袖,拿出那云庭刀来,放在江篱面前,道:“还是与这刀有关吧?”
江篱点头道:“没错,他说我娘是鬼兵术士的孙女。我娘将她爷爷所著的兵书《鬼兵术》默记下来,藏于某处,而解开这地点之谜的要诀,便在这云庭刀中。”
“你信吗?”叶白宣摸着那刀,问道。
江篱微笑道:“不知道。我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是这事情,听上去有些玄,可又有些真。他还说,要用这兵书拯救整个社稷,在我听来,这未免荒唐。”
叶白宣突然抓起江篱的手,声调柔和道:“江篱,别再管这些事情,同我回梨潇谷吧。这世上的一切事情,我们皆不要去管它,好不好?”
江篱鲜少见叶白宣如此,平日里,他总是趾高气昂,不将人气死不甘心的模样,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变得无比温柔,反倒让江篱有些无所适从。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只觉,他不再只是自己的师父这么简单。或许从很久之前起,在她的心里,便不曾只将她当做一个师父。
江篱答应了叶白宣的请示,同他一起回了梨潇谷。一面是她思念夜雪,多日不见,不知它在谷中可好。另一面,她也对那些江湖俗事有了厌倦之心,整日里打打杀杀,互相算计,不停地向人寻仇,又不时地被人追杀,这样的日子,她一个女子,实在也是过得厌了。从今往后,她希望能过一些平常的日子,哪怕只是在山中种地喂鸡,也比满手血腥,冒着随时会死的危险在江湖上闯荡来得好。
两人意见一致,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犹豫,当下便往梨潇谷而去。一路上,两人游山玩水,倒是快活得很。江篱长到如此之大,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轻松地走南闯北,平日里,出了三生门,不是去杀人,便是去执行任务,心情从未放松过,总是压着些许的事情。她在如此高压的生活下过了二十来年,突然卸下了这层包袱,显得格外愉悦,便是笑容,也比往日多了不少。
叶白宣见她如此,心里也是十分之高兴。他忽然觉得,只要江篱一直这般的快活下去,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便是和她一起老死在梨潇谷,也是一件人生中最为美妙的事情。
两人如此走走停停,路上也无人打扰,竟直走了十天,才到了梨潇谷。一进谷中,夜雪便似嗅觉灵敏的猎犬一般,从远处直奔而来,跑至江篱面前,显得极为激动,不停地绕着江篱打转,将头靠在江篱身上,来回地磨蹭。江篱也是十分高兴,与夜雪分别这么久,对它的思念,便如同对一个亲人一般的强烈。她在这个世上,除了叶白宣,便只有夜雪这么一个朋友了。
西渊呢,江篱突然想起了他。自己如此不告而别,不知以后还会否有见面的相会。这个儿时的玩伴儿,如今却是与自己分道扬镳,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江篱暗暗盼着他能放下心中的执念,过一些属于自己的生活。
叶白宣将江篱领进了谷内,叫来了一帮兄弟们。那些人,对江篱自是熟悉,原本他们对她,并无多大的好感,他们总觉得,江篱当年背弃了叶白宣,站到了奸人颜碧槐的一面,对他们来说,那便是敌人。更何况,叶白宣走出三生门时,江篱还偷袭了他,刺了他一剑,那一剑,虽未要了叶白宣的命,但在他的那帮兄弟看来,却是与之决裂的象征。
如今江篱回来了,被叶白宣以朋友的身份向众人宣布,大家自然是没话讲,看他们两人的样子,众人已是猜出了几分端倪,对江篱虽还存有些不满,却也真心接受了她,希望从此以后,梨潇谷内一切太平,再也不要起任何事端。
可是世上的事,又怎会处处随人心愿呢。
命案起
江篱入了梨潇谷的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