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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君摇头道:“刘协是召集了各郡太守在山阴共议朝事,当场便使关羽、张飞派兵夺了他们二人的符节印信,将他们的亲信也一同囚禁,张温、皇甫嵩甚至连暴起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贾诩看了看我,沉声道:“此二人都与王上颇有渊源,二人更都有嫡亲子弟在新朝效力,他们眼见大势已定,原本可以坐享新朝高位,却仍然选择为刘协效命,即使如今龟缩一隅却仍不动摇,堪称旧汉忠臣,可惜遭到刘协如此对待……恐怕已是心灰意冷,再也不愿挣扎吧。”
我点了点头,又问戏君:“志才,试试派你的人和他们取得联系,如果他们同意,就把他们接到洛阳来。”
戏君微微迟疑了一瞬,才拱手应道:“遵命。”
我看着他,勉慰道:“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力就好。”
“臣明白。”他再次拱手。
皇甫固越众而出,硬挺挺地跪倒在大殿之中,一头杵在了地毯上:“臣代家父及满门老小拜谢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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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凉州的战事终于落幕。
庞柔在战报中称,秦阵假借迷图的旗号在金城摆了一场鸿门宴,邀请叛乱的部落首领共商大事,在宴会上亲手斩杀不肯归降的大小首领十二人,然后亲自带兵与高顺、吕布、黄忠、庞柔等遥相呼应,将那些没有参加宴会也拒绝投降的部落逐一击溃。
这场前后不过持续了四十天的战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叛乱起于凉州金城、武威、汉阳三郡,后来又将武都、安定、北地三郡卷入其中(原陇西郡已于一年前一分为三并入其他郡之中),叛军规模最盛时号称二十万人,实际上至少也有七八万羌胡的青壮士兵。而朝廷总共动用了凉州两万州兵、三辅及河东、弘农地区近两万兵马、吕布黄忠八千精锐及秦阵所带两千羌兵,合计人数也接近了六万,参与粮草输送的民兵及劳夫约有十余万人。
虽然仅仅持续了四十天的时间,但敌我双方在此损失了超过三万名青壮,受到战争波及而支离破碎的家庭更是难以胜数,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年的凉州失去了大量的劳动人口与物质财富,显得愈发贫瘠。
身为罪魁祸首的迷图也被押送到了洛阳。
荀彧向我请示是否接见迷图,我思索了片刻后摆了摆手,让曹操将他软禁在法院的囚牢之中,不给酒不给肉,只供应足量饭菜,让他用几天时间静思自己的过错。
拓拔野带着自己的老婆,也就是秦阵的妹妹、迷图的女儿,和秦阵的妻女前来向我求情,我向他们做出了不杀迷图和秦阵的保证。
到了十月二十四日的下午,黄忠带着第一批部队班师回朝。
我带领着满朝重臣出城三里迎接。
黄忠的部队不过三千余人马,在初冬的原野上一览无余。
黄忠远远就滚下了坐骑,他身后三千余名士兵几乎同时翻身下马,步行朝我走来。
数千具略显残破的皮甲映着午后的阳光缓缓向我靠近。
我逐渐能够看到将士们的容颜与神色。往返奔行了数千里,参战一个多月,饶是精锐如虎豹飞军的士兵,也无法掩盖满脸的疲惫,但是终究是得胜返回,每一名士兵的脸上也同时写满了胜利的喜悦。
黄忠在三丈之外站定,右膝跪下:“末将黄忠拜见王上!虎豹飞军第三营全体将士,不负王上及朝廷期许,得胜归来!”
他身后数千人同时跪倒,轰然行礼。
“黄将军辛苦,”我上前将黄忠扶起,“众将士辛苦!本王与文武百官在此准备了几坛酒水,希望稍解众将士的**,北营之中更已经杀了牛宰了羊,备满了美酒与佳肴,归营之后便可大吃一顿!”
“谢王上!”数千人的喊声此起彼伏,“王上万岁!”
数十名士兵将酒碗递到了他们的手上,吴石、陆仁、贾穆等人则抱着酒坛将酒碗倒满。
我从梁聪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酒碗,平平举起:“请饮此碗!”
“请!”数千人扬起脖子,酒香在初冬的原野上慢慢弥漫。
我的目光在黄忠身后移动了许久,却没有看到想要寻找的目标。
黄忠放下了酒碗,这才慌忙上前,低声道:“禀王上,这……秦阵将军令人将自己绑了,坐在后面的囚车里,该如何处置?”
“他还知道自己犯了国法?”我重重哼了一声,“交给曹操,先关起来,等候朝廷发落!”
79 狱中铁镣响铮鸣
法院监押司的官员将一张薄纸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闻到了一股血水的味道。
白纸上映着殷红的大字,字体依然和以往那般扭曲难看。
我的手忽然颤了一下,手腕上的静脉没来由“突突突”地狂跳了起来。
“主公:
我知道我让你为难了。
所以我不愿让你为难。
于是我不会让你为难。
这几年我很开心。
让拓跋照顾我的妻女。
白发说我会有两个儿子。
他这个可恶的骗子。
秦阵狱中绝笔。”
胸口如同被铁锥直刺心口,我狂吼了一声,一掌将这张白纸捏得粉碎!
赤红的血水混着惨白的纸屑从指缝中缓缓淌出。
掌心如灼烧一般痛楚难耐。
眼前忽然明亮了起来,整个右手化成了一团狂舞的烈焰。
暗红色的焰心,橙黄色的内焰,蓝青色的外焰……在瞬间就吞噬了我整条手臂!
我忽然醒了过来。
这里并不是卧室,而是处理公文的书房,眼前是一卷关于幽州官僚机构改革的文案,我刚刚看了许久,却不知何时睡着,现在从梦中惊醒,却完全记不得文中的内容。
我翻开右手,掌心中有一块淡淡的红色,仿佛还在向空中散着热气。
我再也看不进去,于是我长身而起。
典韦和许褚候在殿外,两个沉闷的猛汉间安静得没有任何交流。
我跨出了殿门:“去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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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通知法院的两名院长王烈和曹操,由负责监押的毛玠毛孝先陪同探望。
毛玠竟是直接将我带到了王宫之外的洛阳城西监狱中。
我不禁皱起了眉毛:“他们被关在这里?”
毛玠并没有观察我的神色,只躬身答道:“这几人身负重罪,依律当下死牢,并严加看守。”
他说得如此义正言辞,我便没有再说什么——虽然我的原意是将迷图父子软禁在单独的一座院落里。
进入这座全国规模最大的监牢,感受着狱中的森严与肃穆,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啜泣与低语,饶是我的体质远胜常人,也觉得脊梁上隐隐升起一股寒意。
“王上,请来这边。”毛玠在前面转了个弯。
比起之前,这里微微宽敞了些,光线也明亮了许多,甚至连地板都比普通牢房干净。
“这里以前是旧汉专门关押公卿及宗室的牢狱,迷图及他的三个儿子,分别被关押在西侧的四间牢房中,其余家眷则在东侧。”毛玠向我解释道,“不知王上先看哪一位?”
“先看迷图,将他的三个儿子都押过来吧。”我看了看这一排铁门。
毛玠将手一挥,二十余名狱卒分别涌向了四间牢房。
“嘎吱嘎吱”的声音令人牙根酸软,距离我最近的铁门被缓缓打开。
一股淡淡的怪味钻进了我的鼻腔里,虽然并不算难闻,但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被惊到了的迷图从床榻上翻了个身,赶紧揉着眼睛站了起来,他看了看我,嚅嚅了半天才发出了声音:“王……王上!”
毕竟是曾经的特等牢狱,空间相对宽敞,卫生也算干净,虽然没有窗户,但还是有些光亮,房中仅仅在墙角处摆放了一张低矮的胡床,床上的被褥似乎还散发着热气,除了另一侧的马桶之外,这间牢房便再也没有其他家具。
迷图的整个人看起来比记忆中似乎苍老憔悴了许多,身上裹了一件稍稍发暗的皮裘,他的双手双脚间都锁着沉重的镣铐,随着他的躬身行礼而“叮当”作响。
我摇了摇头:“你坐下吧。”
两名狱卒赶紧将一把胡凳放在了我的身后。
我却没有坐下,等着狱卒将其余三人依次带进了这一间牢房里。
楼道里传来了一阵铁链的响声。
我从脚步声便能分辨得出,秦阵的功力要比后面的两人强猛得多。
秦阵刚刚进了牢门,便朝我咧开了嘴。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毛玠一声断喝吓了回去:“休要嬉笑无礼!”
“好了孝先,不必如此紧张,”我不得不告诫了他一句,然后朝秦阵摆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