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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衣枭枭,丽影鬓香,眼前这个满面含笑的少女,依稀和刘蓉记忆里的另一个女子重叠,无数过往呼啸而过,宛若时光从天边倒流!
刘蓉微微地闭了闭眼睛,涂着丹寇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手心,那一个名字,犹如心头的一把火,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直到将刘蓉的理智,全部摧毁!
丁柔,丁柔!
段正的眼神,几乎是烟波迷离,犹如藏心上亘古的月光,旧事怀中殇不再回眸的苍凉!
夫人,夫人!是你么?是你将茗儿完全变成了你的样子,然后,提醒我们旧日的情缘,不可失,不可忘么?
我知道,幻化成西天星光是你轮回的终点,而今,可是你在三途河边凝望我逐年沧桑的容颜?
段青茗发出爽朗明快的笑声。她伸开手臂,展衣在门口转了一圈,侧过头来,望着段正,俏皮一笑:
“爹爹,漂亮么?”
段正定了定神,抚着段青茗头顶似曾相识的“玉女回报平安”的簪子,微微苦笑起来:
“茗儿今日很漂亮!”
段青茗一听,又落下一串清丽的笑声,犹如窗前的风铃子,摇响了下一个轮回:
“谢谢爹爹!”
段青茗朝段正微微一揖,犹如一株秀丽的白啬薇一般,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身上那种不卑不亢的气质,令段正再一次失神!
霎那间,时光倒流,回到初见丁柔的一刹那……也是霎那间,段正忽然觉得,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枯藤长出枝桠,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夫人,你可曾记得,当年的你,曾亲手为我拂去衣上雪花,你可曾记得,我们曾并肩看,天地浩大?
段正凝眉,终于低叹一声:
“夫人……”
而跟在段正身后的刘蓉,只差一点儿,就要咬碎银牙。她在袖子里,用力地揪着手里的帕子,脸上的恨意,透过徽黯的灯光,丝丝缕缕地泄露出来——那落月草的效用,全部没了,现在,这段青茗出来得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神似丁柔当年的模样,而丁柔,就是段正胸前的那粒朱砂,无时无刻地不被怀念,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段正,他们,曾经有那么一段过往!
记得有人说过: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若他得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若是得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若说,丁柔用自己的生命,将自己变成了段正心口的朱砂,那么刘蓉,绝对会将那粒朱砂一点一点地剜去!哪怕穿心烂肺,也要将丁柔从段正的心里拔除!
刘蓉蓦地在心内冷笑起来——段青茗,你的美丽,就是最大的罪过,今日,我就要你加罪其身,万劫不复!
段正才一进得屋内,薛凝兰已经起身,款款向段正问安!段正爽朗地夸奖了薛凝兰一番,转而朝着薛夫人微微一笑,开口:
“夫人别来无恙啊!”
薛夫人淡淡地还礼,复又坐下。只是,在触及到神色阴沉的刘蓉时,神色之间,蓦地浮过一抹冷笑——
刘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屈下身来,朝薛夫人见礼——按照规矩,薛夫人是从四品的诰命夫人,而刘蓉,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侍,所以,这礼,是必须见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芒寿风波【五】
第一百九十五章——芒寿风波
刘蓉站在段正的身后,虽然低着头,似是沉默静思的样子,可是,她的眼睛却朝着四下巡逡着,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薛夫人看着刘姨娘,就如看到了趴在玻璃上的苍蝇一般,越看越觉得恶心,越看,越觉得看不顺眼!双方坐定之后,她的视线落在刘蓉的身上,陡地冷笑起来:
“妾身闻刘姨娘刚刚解禁足而出,想来是因为嫡出的大小姐芒寿,姨娘因祸得福,脱困而出,是不是应该感谢大小姐恩泽丰厚,福之所及呢?”
刘蓉似是没有想到,薛夫人如此言辞锋利,袒护段青茗之情,毫不掩饰,她只觉得呼吸一滞,似乎再也说不出话来。
耳旁传来段正爽朗的笑声:
“侍妾言失,倒让薛夫人见笑了,说来此事,亦纯属府内小事,薛夫人心系小女,实乃小女之祸事,在下替小女一并谢过了。”
薛夫人微微一哂,毫不客气的说道:
“段府无主母,大小姐事事亲为,段大人释姨娘而出,真是用心良苦啊!”
段正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
的确,对于释放刘蓉,他是有私心的。毕竟,段青茗的芒寿,他有意之宴朋请友。可是,这段家并无主母,是以,若没有人主持中馈,帮忙招呼客人,这倒也不在情理之中!
而刘蓉,早就揣摩透了段正的心理,再加上她让人在一侧添油加醋,陈述其中厉害,是以,还在禁足之中的刘蓉,便被轻易地放了出来!
毕竟,刘蓉若在禁足之中,有许多事情,便无法主导。是以,她必须走出那个院落,才能亲眼看着段青茗跌下深渊,看着她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再一次彻底扫地,再也没有办法重来!
刘蓉的打算,段青茗岂能不知?
恰好,段青茗也需要刘蓉在众人之前,做一件虽然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却足以令刘蓉后悔一生的事情!
所以,若这刘蓉还在禁足之中,段青茗倒会无计可施。她要的,就是刘蓉走出自己的院子,然后,为自己长久以来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两人的行径,虽然大相庭径,可是,想法却不谋而合。于是,刘蓉在看到段青茗之时,暗暗得意,段青茗在看到刘蓉之时,也似轻轻地吁了口气!
眼看着,段正愠怒,刘蓉暗喜,薛夫人气愤之下,反倒趁了小人的意!段青茗适时地站了出来,朝着薛夫人轻轻一揖,轻声说道:
“伯母言重了。爹爹和姨娘一向待茗儿极好。此次,亦是因为茗儿,爹爹才解除姨娘的禁足,就是为了青茗芒寿之喜啊!”
段青茗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拉了拉薛凝兰的衣袖,两人一起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挽住了薛夫人的衣袖。
薛凝兰娇嗔道:
“娘,娘,您若再帮青茗,我可真要生气了,我这一生气,可严重了,轻者,我要三天不吃饭,重者,我要两天不下床!”
薛凝兰的话,说得着实俏皮,听得段青茗不由“扑哧”一笑:
“薛姐姐,这三天不吃饭和两日不下床,究竟哪一样更为严重些呢?”
薛凝兰飞了一个得意的眼神给段青茗,有些神秘地笑道:
“青茗妹妹有所不知了,再过几日,就是我祖母的芒寿,若是我前三天不吃饭,那一天下走不了路,拜不了寿,你想想,祖母会不会怪罪?”
段青茗一笑:
“那么,这两天不下床呢?又有何出处?”
薛凝兰轻轻地弯了弯唇,得意地说道:
“这两天不下床啊,就是指我病了,病得很严重……而且,恰巧是祖母过寿的那天,你说说,这府里,是忙着帮祖母拜寿呢?还是忙着帮我医病呢?”
薛凝兰此话一出,薛夫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这薛凝兰是合着段青茗一起,绕着弯儿来劝她呢?
心念一动,薛夫人忽然想起,若是自己出头,替段青茗出了气,这气倒是出了,可是,段青茗以后的日子,倒更加难过了!
而段青茗这个孩子,向来又是个非常有主见的,看她的样子,这个刘姨娘并不是她的对手!
薛夫人微微地叹了口气,转而移开了话题!
正在这时,门外的夏草儿忽然走进屋内,先朝段正和薛夫人行了个礼,然后,才走到段青茗的身边,低声说道:
“小姐,春桃姑姑来了!”
段青茗一听,心里一喜,连忙说道:
“在哪里?”
夏草儿左右望了一眼,这才说道:
“在前厅呢,小姐!”
段青茗轻声说道:
“你设法留住她……,然后,抽个空儿,带她过来!”
段青茗眸光示意之下,夏草儿顿时明白了!她连忙点头:
“小姐放心,奴婢省得了!”
说完,小心地退了出去!
这边,耳尖的段正,已经听到了两主仆的话,看到夏草儿有些匆忙地走了出去,他挑眉问道:
“茗儿,可是有客人来了么?”
段青茗笑道:
“是的,爹爹,这一次,茗儿去九华庵,替母亲添香油钱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一位朋友,今日,她专程为了女儿的芒寿而来,女儿已经叫夏草儿招呼她了!”
听了段青茗的话,刘蓉的眼泪咕噜噜地转了一下。只见她轻声朝段正说道:
“老爷,今日是大小姐芒寿之喜,老爷应该请薛夫人移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