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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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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大雁总是对江南的杏花烟雨有着莫名的向往。那一年,我和姐姐正值青春年少,都是少女心性,便求了父亲带我们一同前往南方。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春日里飘荡着窸窸窣窣的雨,满衫都沾染了杏花的味道。姐姐手捧着一把白嫩的杏花,立在江南的烟雨中,一个白衣青年款款而来,错把她当成卖花的丽人。

“就那样毫无征兆的一场邂逅,让两个人的命运从此纠结在一起。他们相爱了,爱的那样痴狂,那样不顾一切。我日日看在眼里,却只觉得不安,父亲虽然重用汉人,但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与汉人有任何牵扯。

“姐姐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又怎会不知?可她完全疯了,她宁愿背弃自己的族人父兄,放弃蒙古人的荣耀与优越,也要和这个人浪迹天涯。”

相似的故事,不也曾发生在我的身上?女人一旦陷入爱情的漩涡,就是毅然赴死的蝴蝶,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最美的容颜卷落于层层清浅的波痕之间。

“后来怎样?”我不禁问道。

“后来,她发现这个让她神魂颠倒的男人就是父亲眼中的贤士刘基,刘基也发现她就是蒙古王座之下第一人的掌上明珠。结果显而易见,刘基并没有带她走,他选择留下来,留在仕途中。他还哄骗姐姐,他说浪迹天涯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的做法,真正爱她的人应该给她安稳的人生,所以他想要光明正大地娶姐姐。

“可笑!多么可笑的谎言!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会不知道父亲的心意?可姐姐居然信了他,姐姐向父亲表明非君不嫁的心迹。父亲自然勃然大怒,立马给姐姐安排了一桩婚事,对方是蒙古王族,由圣上赐婚,又是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

“可姐姐誓死不从,她一直拖延着,等着刘基来娶她的那一天。终于,大红花轿抬到了府门口,迎出的却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因为这件事,圣上盛怒非常,下令将姐姐逐出宗籍。父亲在朝中百废待兴,多少人眼瞅着要抓他的把柄,他向圣上立誓:蔑里乞?乌兰抗旨不尊,蔑视皇家威仪,愧为蔑里乞氏族人,今生今世不得立碑,不得停棺,永无葬身之地。

“第二年,父亲就一病不起,辞官下野。姐姐仿佛早就预知了这个结局,她死的那天,穿上大红的嫁衣,神态自若地要我把她的骨灰分成两半。一半抛洒崖底,万劫不复,这是对父兄族人的忏悔;另一半深埋于崖岸的菩提树下,那是她与刘基定情的地方,是她永生永世的不悔。我只当她是说笑,谁知竟一语成谶!”

要有怎样的决绝,才能如此从容赴死,万劫不复?又是怎样的坚守,让她将生死都当作一株雨中凄零的崖边枯树?

乌兰如同一只从漠北远渡而来的雁儿,千山万水,离群索居,只为寻到江南烟雨里那个只属于她的杏花青年。他与她,只消一眼,就能辨认彼此终身的托付与归属。长相守,永相护,是一个女子用死亡铺就的自由之路。放眼世间,又有几人能拥有这样决绝的凄美?

“乌兰,当真是世间奇女子。”我眼中云雾迷蒙,这泪已不知是为谁而流。

阿茹娜悲切地指着刘基:“你难道不觉得她死的可惜吗?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的罪过都是他惹来的吗?姐姐死了,他却好好的活着,这又凭什么?”

我摇头轻叹,道:“你看这蔓藤,这就是乌兰的心意,是刘基的心意。乌兰的身与魂、所有的信仰与虔诚都化作这滋养生命的土壤。你知道吗?她滋养的是刘基的意志,活着的意志。她是要先生好好活着,为了他的理想抱负而活。她懂他,从生到死都懂。他也懂她,所以他不会辜负她的心意。可是有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活则是永无止尽的悲痛。”

第二卷,水之卷:朱雀南飞 (七)十年生死两茫茫,红尘何处话凄凉 下

刘基深邃默然的眼眶里流露出异样的神采,他似是欣慰似是感慨,怅然道:“乌兰,你听到了吗?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懂你,懂我。”

阿茹娜激动地向后退着,固执道:“不,不是,害死姐姐的人就是刘基,是他!”

我上前道:“你为何要这样执着?落崖风,那是自由的声音,那是乌兰一生的向往。她把一半的忏悔托付给落崖的自由,另一半则托付给了你。无论前尘如何,她已经了无遗憾的离去,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要你替她照顾她未曾守望的族人。”

“族人?”她苦笑一声,“你以为我还有族人吗?”

我诧异地望着她,不明所以。

“难道当年雨巷执花的少女就只能有姐姐一人吗?”她凄苦地抚摸着鬓角的柔丝,细雨无声,已经润湿了她的发,她的心。

我恍然明白,原来她也是一个痴心人,最无辜悲凉的痴心人。乌兰有惊天动地的爱,有生死不休的青蔓,而她呢?她不过是悄然潜伏于崖边的一朵小花,不合时宜的开放,却无人欣赏她日日因风摧残的心碎。刘基与乌兰的相守相护,于她,不过是一曲凉薄的哀歌。

刘基身躯微颤,怜惜地望着她,叹道:“你这又何苦?”

阿茹娜火红的衣衫渐渐迷乱在凄凉的风雨中,她惨然而笑:“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不需要你可怜!我做我想做的事,又和你有何干系?”

她说着,掩面痛哭着回身奔跑而去。

她走了,那怆然的哀戚依旧耽溺于山林的浪潮之中,于她,生命是一场无妄的冤屈。

于我,难道不是?爱情是春日里的莺啼燕啭,窃听它的人,终究要付出青春和生命的代价。

刘基眼睁睁地望着她远去,那眼里幽深的悲伤与同情重重地敲击着我的心。

我禁不住问道:“你问什么不向她解释?”

他淡淡道:“解释什么?”

我接口道:“解释你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和乌兰在一起,解释你之所以没有带走乌兰的原因。”

他注目于我,冷然道:“是解释给她听,还是解释给你听?”

我坦然道:“我相信先生的为人。”

“那就不需要解释。该说的我早已说过,懂我的人自会明白。”

这是他特有而深藏的骄傲,一个男人的骄傲,只是岁月的风霜正无情的磨损着他曾经的棱角。他的豪迈,他的洒脱,他的隐忍,他的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骗子是他,受骗的人却也始终是他自己。

我怜惜道:“你的朋友一定不少,懂你的人却一定不多。”

“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懂我,”他爱怜地抚着那一丛连理,“有乌兰懂我,就足够了。”

人生若得一知己,死亦足。我轻叹一声,道:“先生与乌兰姐姐多年未见,一定有许多话说,我就不打扰先生了。明天天一亮,我就会去城外双义寺祭拜我父亲,午后我们在杏雨楼会合。”

我说完,转身欲走,却听他唤着:“阿薇。”

“嗯?”我茫然地回了一声。

他歉然道:“对不起,原本是要陪你,却还是要让你孤身上路。”

我望着山间的渺渺烟雾,朝云暮还散,湿凉的雨承载着莫名的微妙情绪一滴滴沁入我心中。

我展颜,眸里却凝起悲凉的倔强,笑道:“这条路,本就要我自己走下去,谁也帮不了我,谁也护不了我。能守护我的人,只会是我自己。”

他神色复杂地听我说完,我冲他嫣然一笑,旋身步入重重雾霭之中。

当天晚上,我度过了半年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第一次,那个曾经痴缠于我脑海中不愿褪散的黑衣少年变得模糊而渺远,青涩而生疏。

我开始尝试着去深刻地检讨属于我自己的那份惨淡的情事。这种检讨让我坠入深深的不安与懊悔中,相似的开始,不同的悲剧。我是彻底的沉沦与坠落,而乌兰却是飞入云霄,赢却了刘基一生的牵挂。我开始揣测,为何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结局?

答案是刘基。

站在他身侧,我犹如一株蒙昧而稚嫩的小草,他一次次地为我做出关于生命的最生动的指引与感悟。

他就像一棵巍峨挺拔的大树,他的阳刚,他的气概,他的傲视群伦,他的久历风霜,和那份与云月比肩的孤高与睿智,无一不恰到好处地点燃我内心持久的仰慕。可那是最纯净简朴的仰慕,无关爱情,也无关风月。

但是如今,我再也无法否认,一个痴情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绝美气质是如此真实地令我着迷。可理智告诉我,那是一个绝对危险的漩涡,只因这份绝美只属于另一个女人。

在我看来,他所经历的爱情能让一个苍白的人生自此枝繁叶茂,而我,瞻仰着他的绿荫,开始陷入一种无法言喻的忧郁。他让我第一次看到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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