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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朋狗友,他们天天找乐,什么出位玩什么,黄赌毒中就只有毒没敢碰。玩斗牛牌九欠了一屁股烂债后,他死缠烂打让沐红鲤交出私房钱垫了一部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用他的话说:“不就是七八万块钱嘛,能在上海市中心买两平方米吗?”至于“黄”,他在圈里算纯洁的了,到了高二破处,当时他还收了一块钱的象征性红包,现在那枚一块钱硬币还被他收藏着。他没觉得第一次是交给鸡有什么不妥,他的口头禅在圈内很有名:“一只鸡每天接客咋了,一个贵妇每晚上还不是一样要被她的男人狠狠日?”等考上了大学,脱离了那个在省府城市勉强能算二线的圈子,没了助纣为虐和帮腔作势的伙伴,有心没胆的他就不太敢瞎折腾了,最多只是嘴上逞强罢了。做外交官的父亲早就看死这个儿子不出意外,一辈子就算坏,也吃不到花生米,所以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后干脆将重心都转移到沐红鲤身上,一心栽培体面也乖巧的女儿,准备让她接过家族的接力棒。
已经是第八圈了,赵甲第跑在第二的位置上,气不喘脸不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闲庭信步。咬牙坚持第一的是一位长跑健将,不过显然比前五圈差太多,第五圈的时候他几乎拉开第二名整整一圈,而现在赵甲第离他不过三四米。
赵甲第抬头望了眼并不刺眼的黄昏夕阳,突然有些伤感,因为他意识到,不管他跑得多么快,甚至是脱光了衣服裸奔,也没哪个女孩愿意真正记住他。
他异于常人的充沛体力是被爷爷“摧残”磨炼出来的,但在高三之前他都没有去操场跑十圈的习惯,之所以养成这个好习惯,还是拜某女所赐。那个她,也就是麻雀和豹子嘴里恨不得划花脸的贱货,直到现在,赵甲第还是没有忘记她,说一点都不怨她,说已经将这场闹剧的初恋彻底释怀,都是自欺欺人。
赵甲第不是杨萍萍和黄华那种有滥情嫌疑的畜生,也做不到手枪的专情,从高二第一天躺在阳台上翘课抽烟,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泣,然后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瓜子脸,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叼着烟目瞪口呆。癞蛤蟆赵甲第回神后就知道自己喜欢上这朵校花了,以前没对孔雀开屏无比鲜艳的她一见钟情,反而在一个别扭的地点见到古怪的她,赵甲第却义无反顾喜欢上了。那个时候,他就像见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狗,无助而哀伤地呜咽,小八两就很爷们地涌起一股杀气,问:“你说,是谁欺负你,我剁了他!”
她待了很久,继续哭,等没力气再哭了,嗓子也哑了,抽泣道:“是某某某。”
赵甲第就跟今天跑五千米的傻瓜一样,单枪匹马地掀翻了那家伙和四五号健壮牲口。
等他鼻青脸肿地回到阳台,好学生的她竟然也傻乎乎等着。赵甲第点燃一根烟,无比潇洒地说了两个字,摆平。
她没说谢谢,就像她最后没说对不起三个字一样。
她伸出手。
小八两愣了一下,递给她一根烟。
她没要,指了指小八两嘴里的那根。
她接过去后真抽了,咳嗽得一塌糊涂,然后蹲在地上又哭了,咿咿呀呀的,对于任何一个珍惜羽毛的女孩来说,算是把狼狈不堪的一面都展现给别人看了,哭得小八两连魂都没了,不知所措啊。
要是她哭给别的同龄人看,顶多就是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可小八两不一样啊,他是有过两个彪悍奶奶的家伙,其中雍容典雅了一辈子的二奶奶在老头翘辫后,身体健康最少还能活上十几二十年的她竟然也在当天安然睡去,再也没有醒过来。然后是他的大妈,跟赵三金离婚后看穿世事,最后就干脆去普陀山过着半尼姑的清净生活,留下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疯癫女儿王半斤,天天祸害小八两。小八两的母亲名义上是赵三金的正房,但已经在加拿大定居,婚没离,但她当初前脚离开赵家,后脚怀上赵砚歌挺着大肚子的小后妈就走进赵家。她没领结婚证,只是摆了近百桌喜酒,那排场,估计就差没让国家领导人致开幕词了。这几乎等于小八两裤裆里那玩意毛还没长齐就强迫自己跟腹黑后妈去钩心斗角、斗智斗勇了,现在他都不确定十二岁那年跟王半斤一起被绑架是不是她的手腕。
与天斗与地斗,与后妈斗,还要时不时跟他至今没看透的老爹斗,是否真的会其乐无穷?
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赵八两没被逼成变态或者神经病已经很神奇了,自然而然,他对女人的看法也就无比执拗。
然后她不凑巧地出现了。
赵甲第高二一整年每天都翻字典看散文给她写情书,写了三百六十五天。今天抄《诗经》,明天翻译俄语诗歌,后天从德语名著里琢磨赞美语句,好歹把语文平均成绩提高了十几分。兴许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重要的就是终于把她给说服了,成了赵甲第处男生涯里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女友。现在赵甲第经常去想,挺淳朴善良的一个妞怎么可以变化得那么快,怎么说,就突然市侩精明起来,女人心海底针啊。想了很多,沉默寡言了半年,赵甲第勉强想通了,她好的时候就是好的,她坏的时候的确是坏的。半死不活浑浑噩噩了小半年后,赵甲第觉得可以正视那张不再单纯而是冷酷的瓜子脸,洗了把脸,把胡子剃了,从床底抽出一把西瓜刀,就跑过去,他当着面无血色以为赵甲第要跟她同归于尽的她的面,不看她身边换的护花使者,把攒钱买下的戒指给砍成渣,然后把那搂着她的牲口给揍成猪头,拍拍手,骂了句狗娘养的,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人。唯一的遗憾就是交往的时候忙着呵护她,最多就是亲个小嘴,连正经的打炮都给忽略了,所以到最后,他还是没弄明白她是不是处女。
到了第十圈,赵甲第已经遥遥领先,其实他正常状态下可以跑得更快,但他涌起一股无力感。
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后,他清醒许多。
赵甲第开始发了疯似的冲刺,第十一圈直接把第二名给甩开大半圈,早就倒追末尾牲口将近两圈。
一直冲刺到终点,他弯着腰大口喘息,不理会目瞪口呆的裁判和零星的观众,径直离开操场。
不知道那是狗屎的孤独还是矫情的孤单,总之,连看台上的沐红鲤都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疼。
赵甲第内心知道,那只是嘴上的气话,他怨,却不恨,要有恨,就是真的爱了,那是一个失败者真正的悲哀。
好一枚悲凉的虎人啊。
第23章 是我哥
王半斤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理论,什么自我暗示、逆向调节或者情感值转嫁之类的,也不知道是琢磨出来的精神财富还是杂书上一知半解的引用,反正一股脑填鸭式灌输给赵甲第。尤其是赵八两初恋悲壮落幕那段时间,在帝国理工挥霍青春的王半斤几乎天天都要拉着他欣赏“露点”视频,化着迷死人不偿命的浓妆然后语重心长给他开导,说些云里雾里的大道理。她时不时总喜欢吹嘘一句:小八两,你看咱是多贤惠温柔的姐姐啊,就差没直接跳脱衣舞给你欣赏啦,你要懂得珍惜,知道不,得爱护,所以等姐回国了,让姐弹小鸡鸡一百下。
有这么个活宝姐姐,赵甲第心态也在那个悲壮阶段迅速成熟起来。正所谓久病成医,被视觉骚扰和听觉摧残久了,抗击打能力也就越来越强大。离开操场,赵甲第很快就把负面情绪抛在脑后,骑着小破车晃去食堂吃饭。花朵们还是那些别人的花朵,白菜还是那些别人的白菜,赵甲第啃饭那会儿就忍不住想啥时候能带沐红鲤来学校食堂,也好风光一回。
吃完回了寝室,马小跳这个周末铁定要在市区灯红酒绿的夜场逍遥快活。管家婆李峰倒是没忘记打电话过来询问战况,听说赵甲第拿了第一名,立即在电话那头拍胸脯说要从红旗资金里拿出五十块大洋,用作奖励替103寝室争取第一项荣誉旗帜的赵同学。沈汉在赵甲第洗完澡泡好茶看新闻联播的时候灰溜溜返回大本营,倒头躺在床上唉声叹气,赵甲第笑问道:“没表白?”
“表白了,小夏含含糊糊没答应,我估计是她不想说得太直接,只说愿意跟我做普通朋友。”沈汉萎靡不振道,连雷打不动的微积分学习计划都不想去执行。
小夏名叫夏季,就是那位在迎新晚会上大放异彩的古筝美眉,清秀文静,美艳虽然算不上,不过很对沈汉的胃口,据好事者透露晚会后她的手机一下暴涨了近百条搭讪短信,由此可见勇气可嘉的沈汉绝对称得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一点上赵甲第就幸运多了,沐红鲤虽然比夏季出彩很多,但好歹追求者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