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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艺是个好女人,她美丽,温柔,大放,她值得去享受更好一点儿的生活。每个女人都有追求美丽的权利。刘艺不是不喜欢那些漂亮的衣服,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她也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和同事一起趴在橱窗外,带着不屑地语气说个口沫横飞。可是她看着那些出入店门的女子,眼中分明有着嫉妒和向往。
经年不是没有想过给刘艺买件好衣服,送瓶香水,却苦于总是抓不到她的喜好。每次自作主张买回来的东西,总被刘艺埋怨。而每次他和刘艺一起逛商场,看上的东西,又总是在付款之前,被刘艺拉开。她永远能找到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这世上似乎没有一件东西是她看得上眼的,怎样都能挑出毛病来。可是经年知道,刘艺不是那么挑剔难搞得女人。理由其实只有一个,就是价钱。说到底,也只有一个原因,自己没钱。
他们都不是金钱至上的人,但是过日子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如今已经不是父辈人当年饭也吃不饱,连年自然灾害的岁月。国家经济蓬勃发展,人民生活条件逐步提高,房子宽敞了,道路拥挤了,空气污浊了,生活却变得不如过去那样的单纯。
要怎样,才能守着自己的女人,风平浪静,踏踏实实的过下去。要怎样,才能不为了这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琐事所困。
经年伸手过去,抓住了刘艺的手。刘艺愣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经年的侧脸,没有讲话。收音机里的音乐淡淡的没有什么特点,环绕在他们之间,像条小小的溪流,无风无浪,却似乎可以一直流淌下去。
经年略带薄茧的手指,抚过自己手心里妻子的那只手,指尖碰触的皮肤已经不再平滑。日子并不繁累,有经年的父母一起住,并不需要刘艺事事辛苦。但是当年柔滑细嫩的女子的手,还是免不了被岁月添上了一道道的浅痕。而这些痕迹,不出意料的,会一日日加深,直到干枯颓皱。
他们的感情没有经历浪漫缥缈的恋爱阶段,直直的与平淡枯燥的生活接了轨。经年总觉得欠了刘艺一些什么。他们在一起快五年,似乎只有在开始的那两三个月,一起出去看过电影,吃过西餐。做过的那些所谓恋人做的事,数一数俩只手就够了。之后的日子除了工作,就是为了家里琐碎的事在忙碌。节假日,带着双方父母去餐厅聚聚餐,全当成唯一的娱乐。生活的一切都现实的如此赤裸裸,没有一丝美感。硬生生的把一个女孩子变成了一个妇人。
“你看上哪个房子了?”
“嗯……都不太可心。”刘艺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
“我觉得东边儿看的那间三年新的二室不错,房子通透亮堂,离超市也很近。”经年注意到刘艺在本子的那一页凝视了很久。
“可是我觉得那夫妻俩,买了三年就卖,装修完了他们住了才一年多点儿,那房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你又想太多了吧,哪有那么多问题。父母年纪大了,房子还是宽敞点儿好。”
刘艺暗自叹了口气,她也是一眼就看上了那一套。走进去的那一刻,就觉得心头痒痒的,很有眼缘。一边儿看房子,一边儿都想好了,这一间是父母的卧室,那一间是书房,阳台上婆婆可以种花,在那里摆个小桌,公公可以和经年下棋。
可是,那价钱和房子一样漂亮。
“不用担心价钱,咱们可以去银行贷款不是。现在买房不都时兴贷款么?”经年排排刘艺的手。
“那咱们不就成房奴了么?回头房子是买了,每天还要省吃俭用的想着还钱,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你父母那里不是还有点儿积蓄么?先借着……”
“不行不行,那是给我弟弟存的结婚的钱。”
“他不是还没女朋友呢么?也不急用,咱们又不是不还了。”
“不行,那是我亲弟,说什么也不行。”
7月25日:我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儿
经年坐在办公室里,手机就摆在面前,旁边儿还有那张小小的名片。他用力吸了一口烟,感觉嗓子里火烧火燎的。他很少抽烟,虽然口袋里总是装着一盒。除了必要的应酬互相递个烟之外,他这是第一次自己闷在办公室里抽烟。
烟雾从指尖扭动着升起,散在弄浊的空气之中。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扭曲着,试图改变自己的形状,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安定下去。
摸了摸烟盒,居然已经空了。经年把烟蒂压进烟灰缸。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老妈对着老爸哭喊的画面,刘艺从橱窗前走过的画面,房主夫妻冲他微笑的画面。
……
“……你个没用的男人,我瞎了眼跟你这种人过了一辈子,一天好日子也没过着……当年经年还小,我给你爸炖了肉,不过让孩子尝了一口,你哥就把前后院门都插起来打孩子,你不说话……罢了罢了,都过去了,说了一辈子了我也不说了,好不容易等到老了,日子顺心点儿了,你居然把单位给的钱支持什么贫困户。那些个人哪家能比咱家贫困。人家都开上四圈你还在家蹬三轮儿呢……”
……
“老婆,喜欢哪个,我买给你。”
“就这破衣服,两块儿的确良就当真丝卖,谁买谁白痴。”
……
“这房子,在这地段,价钱已经很便宜了。”
“嗯,谢谢,我们再考虑考虑。”
……
还有,还有那个夏天,那个飘雨的夏天。悠长的胡同,在女孩单薄瘦小的身影后面,湿漉漉的看不到尽头。一缕头发贴着她的脸,他很想帮她挽到耳后,但是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对不起……但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他看到自己的胸膛被硬生生扯成碎片,鲜血淋漓,破碎的骨头刺着惨白的肉末和殷红的经脉。她转身离开,向那个他毫无所知的方向一步步前行,越来越远,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尸体上。他甚至没有力气抓住她的手臂挽留她。她了解他,她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所以她一刀刺在他的自尊心最薄弱的一点。
经年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蠢蠢欲动地情绪,拿着手机,试图拨通那个号码。手指有些颤抖,仿佛不是自己的,几次都按错了键。
音乐声过后,是一个男子烟酒过度,沙哑的声音,“喂。”
经年听见电话那边的噪杂,清理了下喉咙,“你好,我是任经年。”
父亲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母亲和老姐妹约好了,吃过饭就出了门,经年帮刘艺把盘子碗筷一件一件拿进厨房。靠在门边,看着刘艺忙碌的背影。蓝色格子布的围裙裹着她的身体,带子太长,从腰后交叉而过,系在前面。水龙头哗哗的水声,门外隐约的电视声,餐厅的钟表滴答做响,冰箱嗡嗡的启动起来,日子就在这些平淡无奇的缝隙中流淌。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了神。
刘艺洗完碗筷把手在围裙上抹了一下,回头正好看见经年直愣愣的眼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
经年冲她微笑,“被你贤慧美丽的样子迷住了。”
“去,说点儿好话就想让我做一辈子奴隶,我可不干。”
经年一把搂住她的腰,“后悔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我的女佣了。”
刘艺扭动着推开他,把脱到一半的围裙摘下来,塞进他的怀里,“想也别想,苦活累活都是你的,想推卸给我,没门儿。”
经年一把拉住她的手,“我没想推卸。我只是想谢谢你这些年对我,对这个家的照顾。”
刘艺愣住,扭头疑惑的瞅着他,“你什么意思,没事儿别说这种话,慎人。你知道,我可是会胡思乱想啊。”
“咳咳。”经年的父亲过来给茶杯续水,看到夫妻两个在拉拉扯扯,面色很是不悦。
经年忙放开刘艺的手,在她耳边说,“回屋里去,我有东西给你。”
刘艺坐在床边儿上,看着经年推门进来,“你又玩儿啥用不着的?”
经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坐在刘艺身边儿,把她搂进自己怀里,“给你的。”
“你丫都老头子了还学人家小伙子搞浪漫?里面是什么?钻石戒指?珍珠项链?还是棒棒糖……”
刘艺愣在那里,手里还攥着拆开的包装纸,目光凝在盒子的红绒软垫中间的凹陷,她转头审视经年,“这什么?”
经年另一只手把钥匙拿起来,挂在手指上转了一圈,“钥匙。”
“废话,我不是婴儿,我当然知道这是钥匙。什么的钥匙?”
“房子。”
“房子?哪儿的?”
“就是你看上那一套。”
刘艺从经年怀里挣脱出来,“你……”
经年点点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带着满不在乎的慵懒,“我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