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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官儿就不能沾上这种事。美国人搞性解放几十年了,可克林顿还是不能出这种事,出了这种事总统都差点做不成。咱们中国老百姓自己可以乱来,可还是最恨领导干部生活作风有问题。这件事要是捐出来,群众准能说你腐败透顶!”
梅启良低了头,半天不说话。一开口,语气怨天尤人:“你们真是给我找麻烦!”
吴长天不去解释了,盯住他问:“你昨天回去,和什么人说没说这件事,路上和郑百祥的司机说了吗?”
梅启良看了吴长天一眼,没好气地说:“‘我说它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梅启良的表情已经非常恼怒,吴长天便住了嘴,以便给他一个冷静的时间,也给自己一个措词的片刻。他现在与其说是要设法保护梅启良,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过关。因为尸体已经被李大功送走处理,和艾丽也已达成收买协议。现在他表面上像是在与梅启良通报情况,商量对策,实际上整个事件的走势,早在昨天夜里就已经确定,可谓箭已出弦,覆水难收。今天紫藤庐的这场秘晤,吴长天虽然以商量分析的口吻作为开始,但最后所要得到的结果,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那就是必须协迫梅启 良与他们冒险同行。尽管刚才他等于把话都说得很 明了,但从梅启良的反应上,他目前只想到了这件 事对他可能产生的后果,一点儿也没有往如何遮掩 的方面去想。这也难怪,出了人命,如何遮掩呢,谁敢遮掩呢!
还是梅启良自己, 承受不住吴长天的沉默,他 脸上流着汗,低声道:“‘你说说这事你打算怎么处 边单日巴。”
吴长天知道, 要拉梅启良同路,必须把既成的 事实说清,于是他说:“尸体我们已经处理了, 这 些妓女都是那种到处飘泊的人,丢了也没人会找。和她一起的那个我们已经谈好了,她拿了钱会离开北京到别处去,换个名字继续予她的生意。
在任何城市里,她们都是一群历史复杂面目不清的人,而且,也不怕她们喝醉了到处乱说,谁都知道这种女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梅启良抬眼看他,像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他压着声音,说:“老吴,你怎么糊涂啊,这样不行的,瞒不过去的,你的胆子太大了。”
吴长天反而镇定了,他狠狠地说:“我这是为了你!梅书记,我不为了你我干吗要这样!人又不是我找来的,又不是我弄死的,这件事情没有我任何责任,最多让外界舆论攻击两天,我吴长天还是吴长天。我是怕,你要是真为这件事丢了官,我吴长天就算欠上你的债啦,我就欠了你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梅启良不知是强烈反对还是心里没底,低声叫道:“可这种事总有一天要瞒不住的,你们这么做性质就变啦!”
吴长天想了一下,感到不能再这么一来一往地拉扯下去了,他说:“我告诉你吧梅书记,我、百祥、大功,我们商量了一晚上,是为了你才决定这么做的。这事除了那个活着的女孩之外,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百祥和大功跟了我二十年了,我吴长天对他们,既当做事业上的部下,又当做情义上的兄弟。我对你海书记也是一样,你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朋友。这么多年看下来了,你老梅对我还不相信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梅启良也迫不得已,点头说;“你老吴我信得过,百样我不是最了解,李大功是个缺乏政治头脑的人,又爱喝个酒,喝多了嘴里什么都说……”
吴长天说:“这种事他不会胡说的。而且这两个人倒是讲义气,你对他们好,他们会回报,可你要是对他们不仁,他们也会不义。这事既然木已成舟,也只能顺水行船了。你要真把他们送到公安局去,他们能合起来反咬你一口,说是由你策划掩尸灭迹,他们只是被迫行事。那时候谁来证明你呢?”
这当然是一场露骨的恫吓了,只是被吴长天说得比较婉转,又暗合了梅启良此时的担忧,因此听来竟不觉冲撞刺耳。梅启良用手绢擦着额上的冷汗,用很不习惯的表情,问:“尸体怎么处理的,稳妥不稳妥?”
这已经是一种上路的表态了。吴长天说:“李大功干这种事,还是稳妥的。梅书记依尽管放心,这件事即使今后捐出来了,我们也会说你完全不知情。今天咱们见面,只有老天爷看见了。你只要一切如常就行了,这一段我们长天集团求你解决什么问题,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万万不可回避,否则反而显得不正常。”
这个话,与其说是一句提醒梅启良如何掩护自己的注意事项,不如说是暗示长天集团产权界定这件事要他务必帮忙,实际上是一种交易,同样带了些威胁的性质。
但梅启良对一切都只能点头,他神情招然地说:“我会处理好的。”
两人在紫藤庐荣社角落里的那“义”字下面分了手。梅启良先走,和来时一样,在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回党校去了。梅启良一走,吴长天强撑了半天的镇定,也几乎将他的气力消耗殆尽,身上渐渐透出虚弱来。他抖抖地喝干了杯中的残条,用手持电话叫来了停在附近一条小街上的汽车,直接回了公司。
下午,李大功也回来了,吴长天不想听,又不得不听他详细地汇报如何送艾丽回家,如何将阿欣的尸体坠上重物沉在河北省境内一个很深很偏僻的河里。郑百祥也鬼鬼祟祟地走进吴长天的办公室, 商量如何向艾丽支付封口的钱。 吴长天说:‘“不要动公司的钱,三十万元的现金提出来不会没有动静,先论用什么名目都得有收支凭证,还能让艾丽签个收条入到账上吗。还是用我自己的钱吧。”郑百祥说:“我也出一点儿,我们三个人分摊这笔钱。”吴长天摇摇手,说:“你的钱你太太看得那么死,别让她再给公安局张扬出一条线索来。还是我出吧。”他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张定期的存单,交给李大功,嘱咐他取出来后亲自交到艾丽的手里。对粗心大意的李大功地不得不交待得十分详细:“你不要送到她家去,把她约出来交给她,然后让她赶紧离开北京。”吴长天一再嘱咐:“以后你就再也不要到她的家去了。”’李大功拿着那张存单,低头叹气:“吴总,我们挖的坑,让您拿钱给填上。这让我怎么说呢,就算我李大功欠您的吧,这辈子我要是还不上,下辈子我一定接着还!”吴长天沉着脸没有说话。郑百祥说:“当初要真是像话时健那样弄个小金库倒方便了,咱们以前哪儿想到能出这种事啊。”
吴长天一点不心痛钱,如果能拿三十万块钱摆平此事,还有比这更合算的交易吗。但他把那张存单交给李大功时心里还是不能自禁地有点酸楚。这是妻子留给吴晓的钱,这些年他是从没用过一分一厘的。妻子九泉之下怎会知道,如今他竟是这样地,动用了她的这笔血汗遗产。
12 在
这个没有月光的晚上,林星走出京西别墅。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月光”酒吧。
吴晓果然已经在这里了。林星进去的时候,整个酒吧正回响着那首忧伤委婉的《天堂之约》。看来吴晓和他的乐队也最喜欢这首好听的曲子,早不在乎它是否是一支送葬的挽歌。世纪末的年轻人只管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谁有兴趣总去查究每样东西的出处和原义?何况是这种主题无定的音乐呢。而且音乐所产生的反应本来就常常与原意不符,拥去了原意的音乐也许更便于表达那些因人而异的审美含义。
林星每次听到这散发着唯美光辉的旋律时,都像是回到了和吴晓初识的那些日子,可惜她那时竟没有意识到被吴晓晴恋和追求是一件多么带劲儿的事。
一曲终了。吴晓和他的乐队一起下了台,围坐在台下一个中年男子的身边,恭恭敬敬频颇点头地听他高谈阔论。那人大概就是电视台的编导或制作人吧。看那其貌不扬的家伙被吴晓他们那么虔诚地簇拥着,林星心里真有些愤愤不平。谁让大家都不幸地生在电视霸权主义的时代呢,无论各行各业,见着电视台的人都得俯首称臣。因为电视有权让许多平庸的家伙一举成名,有权让某个艺术门类、某项体育运动以至某件普通商品,风靡世界。当然,也包括了音乐。
那电视台的编导发完议论,起身要走,几个年轻人连忙热烈地将他送至门外。
他们在路过林星身边时,她出声叫了吴晓,吓了吴晓一跳。她笑笑挥挥手,说你先去送客人吧。
吴晓送走了那位编导,又返身回来找她。他问:你怎么在这儿?她不答,故意反问: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给你爸过生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