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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闻言,不觉微微瞪了眼,卢孝杰死了?怎么可能?他上次在军前相见,那卢孝杰还好得很呢,浑身连一点伤病都没有,这才过了多久,怎么会死了?他第一反应便是有诈,毕竟卢孝杰说想出了一个逃跑的法子,但他细想,又觉得多虑了——死活之事不能作假,既然都已经埋了,必然就是真死,况且卢孝杰的年纪也的确大了,许是营养不良撑不下去也未可知。
雪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艳阳,复又问:“军前可做了检查,他是真死,还是装死?”
“王爷也再三询问,但的确是真死。”李云道,也跟着看了一眼艳阳,继而道,“王爷还传话,他担心卢孝杰一死,刘艳阳的同党尽失,王爷怕刘艳阳丧心病狂,还望世子能将其锁起,关一阵子。”
艳阳听了这句话,垂下了眼眸,知道雪夜与李云一起看着他,愈发把眼更深的垂下。想来自己这辈子也逃不了这冤屈了,可叹当初何必救那卢孝杰呢,惹得此后这么多年永远被猜忌怀疑……艳阳盯着自己的脚尖看,静候着雪夜的发落,若雪夜听萧远枫的把他锁着关起来,他倒也没有怨言,既已知道不能逃脱这嫌疑,受点苦才好证明清白,也是心甘情愿。
“不必锁了,”雪夜开口道,深深地盯着艳阳看了许久,这才又拿起模型,一边低下头摆放,一边吩咐道,“你们下去吧,回禀王爷我知道了即可。”
李云与艳阳听了吩咐,便一齐退出书房。他们刚到了院子里,李云便向艳阳问:“今早你又误工,非但误工,还误了近两个时辰——怎么回事?”
艳阳一时没说话,他不知该不该把实情说出来。这些日子的接触,艳阳已感到,李云与赖总管截然不同,虽然他们都会折磨他,但李云却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似赖总管那般恣意凌虐——若说出来,兴许李云知道缘由,不会再追加板子,可那些小厮又怎么办?李云若是惩罚他们,他们回过头来会不会变本加厉?若不说,自然又是误工,又要继续挨打,只怕未来半年都打不完他。
“你哑巴了?”李云问。
“不……”艳阳赶忙道,随后抿了抿嘴角,对李云道,“回大人,下奴今日的确是睡过头,随后又遭到几个小厮堵门,青青也受了惊吓,所以起身后又耽搁了许久。”
“是哪几个小厮?”李云接着问。
“下奴不知他们的名字,即便偶而认得几个,也……不愿回禀您。”艳阳壮着胆子对李云道,见李云瞪起眼来,知道他生了气,但艳阳仍沉着应对道,“下奴斗胆,想求大人别再追问,下奴少惹些麻烦,青青也少受下奴牵连……而受罚一事,下奴知道错了,甘愿大人继续追加惩处。”
“果然好一番理由,”李云道,冷哼着笑了一声,背手看着艳阳,继而道,“好,我信你所说,也成全你——想要加罚还不容易?”他说到此处,见艳阳仍是低眉顺眼的谦卑模样,随后略一沉吟,又道:“你既是睡过了头,可见我给你的担子倒重了些?既是如此,每夜伺候世子洗漱、送马桶就免了,也不必随我检查各院门锁烛火了,擦洗完地砖便睡觉去吧。”
艳阳没料到李云竟能如此宽厚于他,给他减了两项劳作,赶忙行礼拜谢。
李云垂眼受了艳阳的拜谢,随后又道:“不过处罚却只增不减,料想你那两半屁股也没处打了……今晚起,就由竹板改为针刺,每夜刺满二百银针,没有固定天数,我哪天准了,哪天再停……如此,你可乐意?”
艳阳一听针刺,身子一个激灵。人怕针扎,乃生理本能,他自然也抗不过这项本能……想到一夜扎二百针,还不知要扎到哪天才算完,属实让他感到有些踌躇。
“怎么?不满意?”李云扬眉问。
“不……下奴满意,”艳阳赶忙垂首道,唯恐说一个不字要再加一百针,赶忙再次拜谢,“下奴谢总管教训。”
“满意就好,”李云撇嘴浅笑了一下,复又上下打量了艳阳一番,看他苍白面色与瘦削脸颊,继而道,“还有,一日三餐给我好好吃了,若敢因伤病漏掉一餐,给我仔细你这张皮!”
作者有话要说:赶稿赶稿,我很慌乱,没回头看,欢迎捉虫~~
没别的话说,看来以后得先写艳阳再写寒玉,对于痴痴等待我的亲,谢谢各位的痴情等待(对我和艳阳,哈哈),欢迎调戏,欢迎勾搭。。。以后不会这么晚了,良心发现了~~~
李云,我突然很萌他。。。
月色下相拥轻轻吻,晨曦中闻言来乞丐
亥时三刻,艳阳从外面回来,见青青依然在做针线活。青青见他进门,赶忙预备了垫子扶他坐下,谁料她的手一握住艳阳的小臂,艳阳的身子骤然一紧。
他的脸上并未有丝毫波澜,只略蹙了蹙眉,一点也未露出痛的模样。但青青是个何其敏感的姑娘?她当即就感觉到了艳阳那转瞬即逝的异样,便立即问:“你的胳膊怎么了?”
“没事……”艳阳道,慢慢坐在垫子上,痛得深吸了一口气,一面拎起桌上的壶,一面垂了眼,一面似而无事的对青青道,“前些日子世子赏的药膏放哪里了?”
“在这柜子里呢,”青青说着打开木炕的柜子,随后又问,“先前的药粉,用着不见好么?”
艳阳顿了顿,没有立即回应她。他抬起眼来,昏暗光线下,依然可清楚看到青青那担忧的神色,他知道不论怎样,这心事沉沉的姑娘总归都要担忧一番。他想了想,随即淡淡一笑,对她轻描淡写道:“不,那药粉极好,只是今日没打板子,改成针刺……我想……”他见她闻言针刺,身子一震,却只当没看到,继续淡然道,“药粉对针眼未必有效,还是用些药膏才好。”
“是……”青青一边把药膏取来,一边低头打开盖子,一边强忍哽咽道,“你先把衣裳脱了,针刺到哪里,我先给你用清水擦洗一遍。”
“只在后背和胳膊上罢了,不妨事。”艳阳说着脱了衣衫,又怕光线太暗让青青费神,便挑了挑灯芯,让屋里亮堂了些。
此时青青也将毛巾洗净,艳阳先自己擦了双臂,随后才趴下让她擦后背。借着光线,青青这才看清艳阳身上的针眼,这一看,属实心疼得她不觉手抖,毛巾都不敢落下。
可怜艳阳那肌肤白皙的后背和双臂上,虽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针眼,但因针眼太密、血珠细小,使得他的后背和双臂都紫红一片,十分凄惨。况艳阳后背还有一副百花图的烙印,肩头那刀刻墨刷的“罪”字,近看愈发触目惊心,让青青不敢碰触,只得拿着毛巾一点点轻拭。
上过药后,因他二人白天都累了,又怕睡迟了早晨再重蹈覆辙,便也不再多说话,吹熄了灯各自睡觉。只是似而有意似而无意的,艳阳又一次将青青搂入了怀中,青青想到昨日他们这样睡就睡过头,有些抗拒之心,想要离开他的怀,但艳阳的臂膀却一用力,复又将她搂着,不许她走。
昨晚他温柔一搂,却换来今早的羞辱。艳阳心里有数,他知道青青昨晚是很喜欢睡在他怀里的,他不希望她昨晚的美梦因今早而有了阴影,因而——纵然他受伤的胳膊已酸疼无比,他还是选择再次搂着她睡——他提醒自己,他,是她的夫君,他有责任让她从温柔乡的阴影里走出。
尽管……他心中所希望拥入怀中的,不是她。
“一会儿睡熟了,我要碰疼你胳膊上的伤了。”青青见艳阳如此,赶忙低声道。
“嘘……”艳阳轻言,闭着眼,依然搂着她,“没事,我不疼。”
“你——”青青眉头蹙起,正欲说话,可抬眼却又见夜色中艳阳那精致的轮廓,后半句话已到唇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她闭了眼,放松了身子,软软的躺在艳阳怀里……复又睁了眼偷偷看,只见艳阳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就放在他们之间……她离他那样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能在月光的照射下看清他手上那结痂的伤痕。
月光乳白,照在艳阳手上,更显他肌肤白皙、手指修长。
青青盯着那双手,不觉有些看得痴了。好美的手,却布满伤痕,又是好凄凉的手。这个她嫁为夫君的男人,从贵公子变成阶下囚,身上那么多的伤,却还是云淡风清,却还是从容冷静……需要多大的坚韧,才能做到他这地步?他们尚未圆房,不过是挂名的夫妻,他却为她舍身保护、下跪求情、强颜欢笑……需要多大的责任感,才能挑起这副冤屈且沉重的担子?青青又何尝不知,艳阳的心,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在她这里——她知道,他那颗真心真情,早已给了那位高高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