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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饭后,赵悦李虎又在“可人居”继续着昨天的话题。
李虎:“赵姑娘,老魏的事情,我昨晚上想了一夜没想通,你说他咋就那么胆大呢。”
赵悦“哼”着鼻子道:“也就一个破烂人,真要比胆子他敢跟我们比吗?笑话!”
“那牛从荣呢?”
赵悦愣了一下,这是她事前没想到的。
见赵悦有些发愣,李虎赶紧解释道:“牛从荣省交通厅长,猪牛的牛,从来的从,光荣的荣,牛从荣。”
李虎这一解释,赵悦依稀记得早先听李虎与东方雅兰提起过此人,“他还‘从容’? 哼,一个腐败头子,干脆就叫他牛鬼蛇神算啦。”
“其实小龙早该跟你介绍的。那赵姑娘又准备给牛从荣编啥理由?”
赵悦稍为想了一下道:“老板并没对我说些啥,我只知道每到一处都有人配合。牛从荣的情况我得听虎哥先介绍后再找理由。”
李虎正了正身子后道:“好吧,我说给你听就是。”
其实多年李虎在东方雅兰父母家就认识牛从荣了,按说他们早先也是朋友。牛从荣中等身材,戴金丝眼镜,给人第一感觉是个书生气十足的中年男人。牛从荣以前是前任厅长秘书,四年前离任后牛从荣由处长升为副厅长,后来又升厅长。邵小龙与牛从荣前任是朋友,牛从荣能仕途至今与邵小龙有很大关系。牛从荣有个女儿叫牛小娇,据说牛小娇七岁那年因高烧引发“三叉神经”压迫脑血管落下头痛病,医治多年不见好,后来还是雷震华出面请一位气功大师才帮牛小娇治好了头痛病,牛小娇现在在一所托儿所当老师。
李虎点上烟后继续道:“牛从荣以前只是棵小苗,要不是小龙长期屙尿淋他长不成大树,用我们的话说,既然树结果,种果人有份儿。”
赵悦:“那是自然的了。”
“小龙曾经利用牛从荣休假的机会,在冰城‘天天悦’大酒楼安排接待过牛从荣一次,白彦良除了去年以前都去。”
赵悦下意识道:“你是几时在冰城的?”
李虎喝着茶道:“我只到过一次冰城,是陪牛从荣,那还是前年五月份的事情。但只奇怪的是,牛从荣跟其他人不同,好像只对钱感兴趣,不近其他女色,因为他去时还带着老婆,牛从荣家里有个双腿不灵便的老娘,平时由保姆护理。去年年初,牛从荣老婆死于意外交通事故,小龙曾经明的暗的跟他找过女人,但都被他拒绝了,而且至今几乎无人知道他是否跟其他女人有交往。据说牛从荣异常节省,我去过他家,就连住房都是装修很普通的三室两厅。”
赵悦用手指转动面前的茶杯盖,自言自语道:“那他的钱都用到那里去了呢?”
李虎用手扇了扇飘向赵悦的烟雾,“鬼知道。牛从荣老婆出事后,他只接受了法院对犯人的刑事判决,放弃了向犯人的民事索赔,而且还在法庭上为犯人辩护,说犯人并无事前犯罪动机,请求法院对从宽处理,后来还去探视过犯人,还跟犯人家属成了朋友,真是个怪人。牛从荣爱好书法,是个书法家,小龙曾经要我转交过几次珍贵字画给牛从荣,但他全都拒收了。”
“他当初是咋跟老板联系上的?”
“牛从荣依靠手中的权力,曾经为小龙提供过大型建筑工程总竞标标底。赵姑娘一定知道这件事情。”
赵悦转着心思道:“知道,但不太懂,你能解释一下更好。”
“我可能也说不好。”李虎按下手中烟头道:“举例吧,如果要开建一条全长一百公里的高速公路,总造价预算是十个亿,这就是总标底价。”
李虎所说的总标底价是不公开的,恶意泄密就属犯罪行为。由于高速公路开建项目涉及建筑、管理、养护等职责,而且又地处不同辖区,所以不可能由一个建筑单位全线完成,必须分段由多个建筑单位承建,于是又有了分段标底,就算分段标底同样也是不公开的,参与应标叫投标,最后拿到许可权的叫中标,如有动机不纯者拿到工程标底,就算出卖标底信息也要挣天大的数。
李虎:“当年牛从荣看似只对小龙做过一次,一般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只要不开头,一旦开头就会收不了场,鬼知道牛从荣还向其他人出卖过没有。”
赵悦:“难怪能挣钱的都是牛鬼蛇神。”
“因为小龙对牛从荣采用的是‘欲取先予’的长线政策,目的是要慢慢用他,所以当时给牛从荣开的价比较高。四年前,就在牛从荣向小龙出卖标底后,我奉小龙之命跟牛从荣送过三次钱,共两百万。”
邵小龙曾经还给牛荣准备过一套柚木家具、一套红木家具供他选择,柚木是一种高档又高贵的木村,不怕虫蛀不怕水,是一种造船的上好材料;红木更是高档又高贵的木材,真正的红木据说吸水后能沉入水中,但全都被牛从荣拒绝了,这令邵小龙很是不解。
(046)霸王花打大强盗
赵悦继续追问李虎,“近几年你再没跟牛从荣送过钱了吗?”
李虎在烟灰缸边上磕着烟灰道:“后来再没送过了。赵姑娘,你可别小看了牛从荣这个赢弱书生,我总感觉在他那对‘小四眼’背后还有眼睛,其实他是我们说到的几个人中最大的坏。对牛从荣我有三个不懂。第一:牛从荣是唯一一个三次都明说要现金,而且还当面签收条的人;第二:我对牛从荣不近其他女色并不奇怪,只奇怪他跟其他人相比的那种特别,其他人入套以后,在我面前一般都软弱得像树苗,并无尊严可言,但牛从荣却依旧不卑不亢,稳重得跟没事儿一样,既没一点儿所谓的体面感,也没一点儿下作感,说不清这家伙到底是树还是苗。据说他乐于助人自己却很节俭,众人对他的口碑很好;第三:小龙曾经说过牛从荣在守底线,都这样了他还要守啥底线?到底他的底线是啥?我弄不通也想不通。唉,一通百通,一不通屁都不通。”
“只有了解他,才能掌握他。”
“按说早就了解了,就算掌握了也没用,并不等于就有解决的办法。”
“对这些每个毛孔都渗着贪的家伙,前阶段****他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不停的贪,后阶段就是让他们把曾经横着吃进去的竖着吐出来。我不相信控制不了他,搬不开他,来他个明的暗的软的硬的,圈中圈套中套,空穴来风,想掀多大风就给他掀多大风,把心思用在别人最不敢想的地方,当你能把谎言重复千万遍时,实际就等于变成了真理,他们不会不相信的。用强盗手段打小偷,用霸王手段打强盗,他弱我强,他强我更强。”
赵悦仿佛瞬间变成了久经风浪的“女海盗”。
如果说在前赵悦的话把李虎弄懵了,那么,赵悦现在的话真可以说是把李虎吓着了,但鉴于赵悦的所谓特殊身份,李虎却不能多问。
李虎仍旧有些担心道:“对付牛从荣只怕没这么容易搬得开,小龙真是逼死人了。”
李虎一句“逼死人” 使赵悦很容易就想起莫伟在《人生》一文中“人怕逼,一逼就出大成绩”的话来,特别想到要不是早先自己与李虎的硬打硬撞根本不会有今天,说到底就是逼出来的,想着想着,只顾行走在自己心路上的赵悦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虎自然不明白赵悦为何而笑了,不好意思道:“你不会是在取笑我吧。”
李虎的问话终于使赵悦走出了心路,于是她收住笑回道:“人怕逼,一逼就出大成绩。”
李虎一听也笑了,“谁来逼我一个小小的‘准信使’啊,就算有人逼我我也不敢把肚子里的信掏出来给人看,真到那份儿上不是我出大成绩,倒是该别人出大成绩了。”
“你说错了,‘人怕逼,一逼就出大成绩’这句话并不是我在随口胡说,而是老板的一个高级师爷说的,就连老板都佩服得很,他还说是啥警句名言哩,动不动就操在嘴上。”赵悦见李虎听得津津有味,生怕自己会言多有失,于是便转移话题道:“那就这样,我们先把牛从荣暂放一边,先易后难,等把魏子均、贾义仁、白彦良的事情解决后再说。一般投资人的目的是首先收投资再说赢利,但老板不同,老板不是‘散财童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老板是个投资赢利并举的人。”
“没想到小龙会这么快改变政策,先打有门有派的‘四方拳’,后打无门无派的‘迷踪拳’。”
“老板为啥会一反长线为短线,我们谁也不敢动问,只有执行。我所以敢背老板行事,就因为我比虎哥更懂得老板,没准儿老板知道后还会夸我们。既然虎哥叫我‘霸王花’,那我在这里就是天牌,既然天牌我就行天意。我为朋友虎哥为干妈,两事合一,就算大强盗有天遮着我也敢把天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