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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眸,渐渐有些湿了,风吹过的地方透着幽香,阴暗的皇宫竟在这个黑夜明亮起来,她倚着那个男人,感到额上一阵温润,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有些害羞,但还是望着他笑了。
“炎夕,明天我们还独处。”
“明天开始,我们不能再见面。”
“为什么?”
“因为大伯说,即将成婚的新人不能相见,那是规矩。”
他不再说话,但沉沉的俊脸却透着一道幽光,他想见面,还会没有办法?
“宙宇,你在想什么?”她漾着天真的小脸微微抬起。
他有一刻恍惚,直觉想亲吻那柔美的唇瓣。他早就想把她娶回家。李宙宇笑了笑,“我在想坏事。”
炎夕察觉到他眼中的灼热,她羞得抬不起头,但又不想离开那片温暖。黄色的裙摆如蝶一般,袅袅地追随着时光,纤盈浮动。
“宙宇,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她孤单地问。
“嗯,永远在一起。”他肯定地回答。
那年他们都没长大,但,稚情深深,永留心田。
流星陨落,高城望断,游子一行竟如虚梦一场。
白玉雕彻的长宫前,浩荡走来一个队伍,有一女子,襟服翩翩,被粉服宫婢恭拥着,缓缓走上千层高台。
她恭敬地跪在他的跟前,说道,“北朝姿华跪见陛下。”
他看了她一眼,“平身。”
“谢陛下。”她抬起头,炎夕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样,秋波水漾,樱红唇瓣,她的面容祥和秀丽,有典型公主的风范。
那女子是北歧国君文帝的小女儿,闺名云淑,号姿华公主。她们左右而立。
竹目领炎夕先入座,亲族席间,在韦云淑的身侧有六位北朝人,他们楚楚衣冠,年龄大约都在四十左右,均是北歧的出使大臣。东岳的主臣们依次往偏席上走去。
她的身侧,只有竹目站立着。
半晌之后,排坐之中,有一人站了起来。眉眼流转,清俊熏然,昭然走到炎夕的身侧,恭敬地说道,“延曦公主,我乃东岳朝……宇昭然。”
她心侧隐动,原来,昭然姓宇,贵胄支繁,他偏偏姓宇。他是皇宗正室。
她点了点头,“殿下,请坐。”
他盘腿而坐,宫宴之中,没再看炎夕一眼,也不再说些什么,烈酒入喉,也浇不熄他心中的痛楚,昭然仰头,暮霭之中,明月不在。
竹目离开后,左排的席位,独有两人,寂静冷清,与对面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各怀心事,入口的香醇美酒如苦茶般融入心扉。昨天还形影相依,今天却是陌生人。比邻的两人看起来离得是那么近,但相距却是千里远。
她心里清楚,她已无退路。
高台之上的那个男人,沉冷幽静,即便是坐着,也如镇山之石。他面无表情,仔细地享用精美的菜肴,他的冷静无关乎山崩石裂,地动山摇。
前尘往事,一涌而上,炎夕顿悟,原来流星劫是她的劫数。
宴请之后,竹目领炎夕重回到后宫之中,相同的石道,但心境已完全不同。
幽黑的宫径狭长而又阴森,昭然比她早一步离席,炎夕叹了一声,这样也好。灯笼像暝火一般,忽闪忽暗。
郁闷的空气中,有道沙哑的嗓音隐约传了过来,凄宛又苍凉喊着,
“明月……明月……”
她不自觉停下步子,远处的竹目转身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黑暗的夜衣包裹着她,她什么也没有听到,“没有。竹目,请带路。”
终于,她绕过了玉淋池,来到了东面的宫殿
。
竹目说道,“这是清凉殿。皇上吩咐,公主以后就住在这儿了。”
“好。”她走了进去。
那个男人如山一般,冰冷地说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他遵守约定,是守信之人,但她说不出感谢的话,只是缓缓地推开了门。
里面的女人在乍见进来人的面孔时,就跪了下来。“公主……”
“乳娘。”炎夕的眼里,泪影浮动。她连忙走了过去,“乳娘,你为何会在东岳朝?”
崔氏抽涕,只是流泪,“公主,我能亲眼看见你,死也无憾了。”
炎夕拉着她的手,“乳娘,你为何要逃?父皇留的密旨在哪儿?”
崔氏渐渐安静下来,她抹了抹泪,看了眼炎夕身后的男人。她下定决心,后齿用力一压,唇畔流下红色的液体。
“乳娘,乳娘……”炎夕着急地支撑崔氏的身体。她看着怀里的人,脸越来越苍白,但唇却在动着。
崔氏用尽最后的力量,拉住炎夕,小声地说道,“公主,你快去找桃源人……”
“乳娘,乳娘……”炎夕手上,只觉得沉甸甸的,她的心停了半刻,她不能相信,崔氏居然服毒自尽。她不停地喊着崔氏,但没有人回答她。悲凉的气息像恶夜的怨灵席卷到她身侧,所有华丽的背景瞬间变得萧索,幽暗。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她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离她而去。
“不用喊了,她早已断气。竹目。”男人的声音如同冷刃一般,不过一阵,竹目带人进来。
“住手!你们都不准碰她。”炎夕哭着,不肯松手,她死命抱紧怀里僵硬的人。“她是我的乳娘,你们都走开。”
竹目跪了下来,他悲怮地说道,“公主,逝者已矣,我会将她厚葬,请你松手吧。”
“没有,她没死。刚刚她还在和我说话。”炎夕不肯相信,她抹去眼泪,娇弱的身躯抖个不停。但一旁的几个侍卫已经走了过去,试图分开她们。
“放手,我命你们放手!”炎夕愤怒地挣扎。但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结实地扣住,那股力量不容反抗,无论她如何挣扎,她都逃脱不开。她细致的肌肤磨得通红,抓着她的大掌却没有松开的迹象。
终于,门关了。
她的手,也被松开。
炎夕失控地朝身后的男人吼道,“你逼死我乳娘。你想怎样?密旨你已经到手,如今,我也身在宫中,你难道不能放了她吗?你阴毒残忍,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他平静地望着她,“朕并不知道什么密旨,崔氏口中含毒,可见她早有死去的打算。而你,是你自己选择成为朕的女人,你要怨就怨你是延曦公主。”
他缓缓地拿起桌上的轴纸,画上的女人,身着白衣,笑意盎然,微弯唇梢,顾盼生姿。“朕一心想与西朝战结议和,谁知李宙宇不肯,朕怎会不知他想与朕一决胜负,于是,朕便如他所愿,出兵征战西朝。早在破庙初次见你,朕就知道你是何人,朕让昭然邀你到家中作客,本想以你作为要胁,逼李宙宇就范,签下和书,哪知你不肯?那是生路,你不走。朕又命陆元到西军主营刺杀你,谁知李宙宇替你挡了一剑,那是死路,你逃过一命。朕给你的机会,何止几次,李宙宇视朕为一生的敌人,朕命刘纯送上贺礼,他选了我,没有选你,你就该看清你的命。
后来,刘纯回朝,说你被劫,你以为,光凭一件血衣,朕就会相信,你死了吗?朕从不强求,朕想要的,不过是和书,你要走也就罢了。谁知你竟和昭然回到朝都?府中相遇,朕给过你最后的机会。只要你缺席寿宴,朕就宣布,从此世上再无延曦公主。如今,皇宫青障,朕说过,稚雏飞了进来,就休想离开。”
炎夕的眼泪无声流淌,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命所归。
他走到她跟前,宽敞的宫殿,明灯一片,“西征几万大军覆没,朕手中的亡魂何止那几万?朕从不怕下地狱,帝王子孙心中没有怕字。而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让朕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硬。”
“现在,还由得了我吗?”炎夕说。
他牵着阴冷的唇角,“东岳朝为宇族所统,宫廷争斗,机关算尽,朕也从稚雏而来,飞出青障,朕若认命,早就身首异处。”
她不甘示弱地直视他,“你以为我会怕吗?我既然敢进来,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他的嗓音,亮烈清缓,嗤笑道,“你长在西朝,养尊处优,呵护受宠,对皇廷生活一无所知。擦干你的眼泪,好好地看清楚,你是西朝的公主,朕不会让你死,你也不能死。但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境地。忘了你所有的过往,好好想想,哪里才是你该有的位置。”
红艳艳的烛泪无声地挂满金雕台上,她木然地立在清凉殿中,高耸的宫墙封闭了出口,她出不去,再也出不去。
白卷上的她,好像是另一个人,她不认识那个自己。她不得不承认,那男人是一个高明的角色,他竟然能拿到她的画像,神不知鬼不觉地设下陷阱,最终,她还是没能逃过。
她的生辰成了她的死期,埋葬了她所有的过往,一个属于寻常女子的单纯期望,它们死了,魂魄飘至九重天外,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