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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宸点了点头,道“好了,安布拉你先去长春宫,我这等会就去。”
安布拉一顿,和那奴才告退了。景宸看着人都走开了,这才漱口清洗了一下,布巾擦了擦嘴巴和手。走了里边去,让唐嬷嬷伺候着换衣服。整个过程,景宸都是安静而平淡的。可是想到一开始的反应,唐嬷嬷始终是不放心。有些小心,又有些矛盾,没有说话。只是始终是神色间带着纠结,关怀中很是不安。
景宸瞄见了唐嬷嬷的这个反应,只是轻轻一瞥,想想道“今儿是丧,嬷嬷去说一声,宫里都不能见一点的喜闹。若是哪个皮子厚,耳根子硬的,你只管扒了他的皮,打杀了也即可。”
这话说得,很是冷淡,却也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景宸眼睑垂下,即便是跟前的唐嬷嬷,都有些摸不透景宸的心里。只是唐嬷嬷看着景宸的嘴边清淡的,好似是冷冷的讽刺,很显凉薄。即便觉得是不对的,可是唐嬷嬷却觉得这才是应该的。记忆中的景宸,不是现在说笑温婉,更会唠叨公主什么的女人。反而是现在的冷淡,才像话才是。
这样子,才能树立在宫中而不倒。
唐嬷嬷跟着景宸的自私性子,只是按着宫规的应下了,下去敲打一番。最后,景宸是带着木樨和踯躅走的。
俄尔敦大早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她去长春宫的路上。她是准备了昨日说好的东西过去的,哈日珠拉说想吃土豆粉做的糕点。好不容易弄出来了,却不想是听见了这样的消息。她都觉得奇怪,甚至是反应不过来。
蹙着眉头,香客和瘦客很是担忧的看着俄尔敦。听闻是其他宫都听闻了消息,各自有了动作或是要来了。便是太后,听闻也走动开来,俄尔敦心里头其实是想去,可是又觉得脚步都好似抬不起来,也走不了似的。
最后俄尔敦到的时候,景宸这才姗姗来迟。
两母女碰见了,一起进了长春宫。迎面的喀娃束呈上了绣帕,满是血丝上头,看着颜色,虽然深色却显然是不久以前的。喀娃束低下头,显得很是安静,却更多的悲戚不能的道“主子走前,没有显出动静。奴才也愚钝,等到的时候,再没有动静了。这绣帕,还是奴才看着床上有些乱,收拾的时候在被子底下发现的。”
明眼看得出,哈日珠拉早有了准备。知道自己的天命,只是按下声色不提,拿着绣帕咳出了自己最后的一口血,塞进了被子里,如此便没了力气了。
没有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东西,景宸看了带血的绣帕,遂先进去了寝殿。等看见哈日珠拉是真的安详歇息,微微一叹,回头看了跟来的俄尔敦一眼。
俄尔敦双眸微微一湿,却是哼了一声,略倨傲的模样,让人很是不能靠近似的隔离。转身时,看了景宸一眼,就走了。景宸轻叹,这个陪伴了几乎快要半辈子的姐妹,始终是走了。甚至是不肯她的挽留,走的干干脆脆。
看着哈日珠拉直挺挺的睡在那里,景宸突然想到,她是想着只是好好的一个人。还是真的有打算,有打算等俄尔敦去,只是没有等到而已?
可是,这些也都不重要了。景宸走了上前去,看着哈日珠拉的脸,定定的一会儿。这才转头,也跟着出去了。皇太后正巧来了一会儿,看见了景宸出来,她一张慈爱的脸上,布满了伤心。好似是瞬间的事情,隐约的能发现太后脸上,看着是那么的苍老可怜。
这是一个至情至性的老人。景宸她是疼爱,同样的,出自一个地方的草原郡主出身的哈日珠拉,她更是不舍。平时没事,景宸都能想到两人一起在这个满是规矩的宫殿里,操着一口顺溜的蒙语,时而传出来的笑声,也是明朗阔亮的。
她记得,她还有一瞬间的羡慕。甚至觉得,这两人便是宫里难得重要的人物了。毕竟这些年的时光,少不了她们的陪伴和好心。
只是,皇太后双手颤抖,腿脚都是发软的。听闻了这个噩讯,死也要来一回看看。相比温僖贵妃之死,她的态度显然要大得多。甩开了嬷嬷的搀扶,巴巴的望着出来的景宸。分明都是站不稳的老人了,景宸担心的赶忙上前扶着。
“如何?”皇太后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传出了抖颤的声音来,很不平稳。清晰的显示了,作为老人的心,是怎样的感受了。
景宸娇眉紧锁,手下是皇太后老手颤抖而来的激动。迎面着皇太后的焦急,景宸想要直言,却有些隐瞒道“是梦里头去的,看她脸上都是安详,不见不好。可见,走的时候,也是顺顺当当,没有受苦。”
如此说来,只是为了皇太后心里好受罢了。皇太后有些意动,看了景宸两眼。身后的奴才很是焦急,可是拗不过身份之差和皇太后的坚持。景宸瞄出了这层意思,只是浅浅道“里头放好了屏风,额莫若实在不放心,站得远远的,看一眼就是了。”
皇太后欢喜之极,一边的昭妃听闻了,走了出来道“即是如此,就让奴才扶着太后进去吧。”
虽然说皇太后对昭妃没什么好气,可是如今她也没说什么。何况景宸如今是要准备哈日珠拉的后事,等看着两人后还有几个奴才进去了,这才坐到了上面,定了定神。看着下面的一众来了嫔妃,都是要来哭几个样子罢了。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拿着绣帕就在那里抹着,好似眼角含了好多的泪水。
底下一个贵人便是如此,嘤嘤的声音,显得有些刺耳。景宸受不了这种矫情做作,闭上眼一瞬,睁眼便是一眼的冷清。只一下子,顺着那声音,景宸就看见了下面的小贵人。看着很是眼生,景宸挑眉,竟然冷然勾嘴一笑的凉薄,道“底下那个哭的厉害的,是谁?本宫怎么瞧着,如此眼生?”
贵人一脸的悲戚,只顾自己表演似的哭啼。显得很是单薄的身子,好似湖边漂泊,轻易就要随风刮走的叶子般。真是让人可怜可惜啊,只是宫里的女人,哪个没见过各式手段的?看见了贵人的姿态,一边只是略作哀意的贵人自然听见了景宸说的是谁?顺手一碰那腰间,本就是正哭的兴起,没想到来这一下,顿时叫了起来。
“啊。”
高位的嫔妃见了,袖口恰好的遮掩住嘲笑。
那贵人不知所措,这才回味过来是怎么回事。景宸看着那贵人这般,更是来气了,扫了那些窸窸窣窣笑声的几人,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还给我不安生!还有你,本宫瞧着真是眼生得很啊。”
众人寒蝉若惊,位分高的不用看就知道景宸是动怒了。而年轻小的,斗胆瞄了一眼,更是吓得连忙低着头。恨不得刚才偷看到景宸眼里的冷瑟的人,不是她才好。
“皇后娘娘觉得奴才眼生,这也不奇,奴才是才进宫景阳宫的常贵人。”常贵人低着头,嘴巴里也不慢妥的回道。
只是你中规中矩也就罢了,偏偏你还这么说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来表示自己。听得景宸微微眯眼,细细的打量着常贵人。突地道“方才提醒常贵人的那位,是一个宫的?”
马贵人心里一颤,她才不会像常贵人那样没有脑子。这个时候出头,定然不是好事。她方才一时欢喜,手脚轻狂了。她暗自悔恨,却又不得不一脸恭敬,走出来和常贵人跪在一起,道“回娘娘,奴才是长春宫侧殿的马贵人。”
“哦?”景宸轻轻道。好似在回味思绪着什么,却是把马贵人的心吊的高高的。实在是她惊吓,又很是无奈。只能越发的恭敬,几乎就要扑在地上,却也不敢大声为自己辩驳。记得皇后和公主每回来,她们都不能前去。长春宫正殿有时候就像景仁宫一样,没有其他的人出去。有回她晚间去请安的时候,宣妃才从景仁宫回来,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皇后和公主都喜静。
你若是乖巧的安静的,皇后反而瞧得上你两分。若是你着急为自己辩驳,嘈嘈闹闹的,却是让皇后对你越发的不喜。
马贵人记着这句话,强忍着惶恐等着景宸的宣判。景宸却是琢磨了一下,看着马贵人一身周正,不娇不媚,很是素雅的吉色绣有菊花的满服。更能看到手上指甲都是干净的,没有花枝招展的豆蔻。好似是相比着旁边的常贵人的隐约可怜的打扮,心中了然道“长春宫的,你倒是一身素雅,看着也妥当。倒是没有给你正宫娘娘丢了脸儿。”
“是。”马贵人闹不准景宸的话了,她不是大家闺秀,满腹经纶,随口便是论语道理。但是少言的安全,她还是能够的。
景宸满意了,顺眼看去了常贵人,道“都是一起进宫的,真是不同人,就不同。你这景阳宫的奴才,为长春宫的娘娘哭哭啼啼的,是为的哪般?”
常贵人的做作,实在明显又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