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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言语说，“兄弟们说给他弄个衣冠冢，总算，不能连个碑也不给他立，怎么样，你去吗？”
宋衍低头想了想，说，“好吧，我去。”
*
去新加坡的路上，一直是程言语陪伴着。
他在飞机上说，“我是服了你们了，早知道有今天，早早的不要想那么多，你们在一起，不要管别人怎么想的就是了。”
宋衍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云层叠在一起，一万里以内，都是一样的。
从上面看着云朵，果然是另一种感觉。
飞机飞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新加坡。
林暮沉的葬礼自然是宏大的，不少三合会的叔叔伯伯都来参加，程言语说，只要跟在他身后，不要管别人就好。
宋衍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们，心里确实紧张，听程言语这么说，终于有了点安全感，总算程言语该是会护着她不会出事。
葬礼上，大家用黑道的方式向林暮沉行礼悼念，宋衍站在一边，看着那些叔叔伯伯们无不是悲痛伤心又是可惜。
宋衍看向了林暮沉的头像，黑白的相框里，他依旧冷漠。
宋衍就那么望着，泪腺却似乎干枯，没有一点要掉眼泪的意思。
只是忽然明白了从前林暮沉说过，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而唯独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宋衍想，这又是她看到的第几个了……
她真的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去世了。
葬礼结束后，程言语送她回酒店，回去的路上，程言语开着车，说，“饿吗？”
宋衍摇摇头，“谢谢你，我不饿。”
他说，“我看你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
宋衍说，“我本来吃的也不多。”
程言语只是叹了声，说，“你没事就好，我还怕你会受不了。”
宋衍说，“我也以为我会受不了……但是奇怪，人真的有些太低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程言语呵呵的笑起来，摇摇头，却转了下方向盘，说，“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宋衍说，“但是我真的吃不下。”
他说，“我知道一个新开的馆子，特别好吃，你去吃了一定不会后悔的。”
宋衍叹息，但是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也不好再拒绝。
她看着窗外烟火非凡的城市，忽然想，其实就算让她现在死去，也已经没什么。
有过青葱的初恋，有过惨痛的经历，有过浴火重生的喜悦，有过失而复得的美丽，有过失望，有过泪水，尝尽了酸甜苦辣，一生已经足够。
这时，车停了下来，她看见一家面馆。
他下了车，给她开门，她也跟着下了车，只觉得这个面馆奇怪，名字竟然叫小衍面馆。
她惊讶的看着他，他笑笑，让她进去。
她的心却越来越重一样，只觉得有什么在靠近。
打开门走进去，只见柜台后面的敞开式厨房里，一个男人，系着围裙，高大的身材，微微的弯曲着身子，正在用力的揉面。
她一愣，忽然磕巴起来，指着里面的人，“你……你你你……”
第243章 大结局2（3000＋）
此时的A市，正是下午的六点。
楚青珊放下电话，看见宋啸过来了，夕阳下沉，海边的人员仍旧在打捞，按照潮汐，从上面打捞到下面，依旧一无所获。
宋啸走过来说，“楚师姐，怎么样，有搜到什么吗？”
楚青珊遥遥头，“其实早知道不会找到什么，不过上面让一定打捞，几天之后没什么，也就收队了。”
宋啸点了点头，楚青珊又问，“你姐怎么样？湎”
宋啸说，“还好，她出去旅行散心去了。”
楚青珊说，“一定很伤心吧，只不过不想表现出来。”
宋啸说，“我妈妈去世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不过这次更平静了。黑”
楚青珊叹了声，让宋啸继续去工作，然后一个人走在海边，从这里，正能看到那天狙击手射击的地点，她插着手，远远的看着，忽然脚下一动，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她猛然看见地上的细铁丝。
愣了愣，她本是没觉得怎样，随手拿起来，想着海边怎么会有着细铁丝。
然而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那天在海边的一切，忽然回到了脑海中。
细铁丝，海边，船，倒在海里……
再抬起头，看着这里的地形和之前的潮汐报告，她猛然一震。
林暮沉……林暮沉他根本就没死……
这个想法忽然在脑海中一过。
这时身后有人走了过来，“组长。”
她猛的一惊，回过头，说“啊，什么事。”
“晚了，是不是要收队？”
楚青珊捏着手里的细铁丝，是不是，该告诉上级？
她越发的在心里焦虑起来，犹豫起来，最后，却还是闭了闭眼睛，“好，收队吧。”
细铁丝在手心里被捏成了一团，她咬咬牙，转头，看向天际。
这个男人，从一出生，已经承受了太多；原本该是弹钢琴做功课，考大学，念书，学习，然后过普通生活的人，最后却在仇恨的路上，越走越远起来。
她看向海边，夕阳一点一点的落入了云层下面，海的尽头，灿烂无比。
最后她还是不忍心，将这件事说出来。
这本是有违她职责的事情，当初在做卧底的培训时，教官的话回荡在脑海中。
选择了做这一件事，你的名字，你的生活，你的过去，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从此以后，就都抛弃在外了，在这一刻，你没有感情，没有过去，没有人性，有的，只有你的职责，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一个机器人，一个工具，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完成任务，而不是迷失了自我，忘记了哪个世界，才是你的世界，记住了吗？
楚青珊默默的想，可是，人本就不是机器人啊……
所以她竟然真的，忘记了，哪个世界，才是她真正的世界，她竟然在心里希望。
那个男人，一切都好……
*
而此时，海的那一头。
宋衍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系着黄色的围裙，穿着低领的毛衣，微微弯着身子，用力的揉面的样子，刚劲有力，还带着点健美的感觉。
她猛然惊住了，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你……林暮沉，你竟然……”
他抬起头来，幽幽的看着宋衍，一双褐色的眼睛，眼底似乎浸满了充满了色彩的温柔。
宋衍在那一刻，简直觉得自己是在梦里，手指动了动，真想掐一下自己。
这时，一边的程言语笑了起来，“什么林暮沉，你疯了吗宋衍，林暮沉的葬礼你不是都参加过了，这个不是林暮沉，是做面的厨师唐桀昱。”
宋衍后来才知道，原来在很久以前，林暮沉就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另一个身份，这个身份有证件，有国籍，有职业，有家庭，有存款，有户籍，这个人有正常人的一切，就是没有躯体。
而今天，这个名字终于有了主人。
那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宋衍眼中浮现出水雾，他死去的那一瞬间的样子，再次回到了脑海中。
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明明，她亲眼看着他后背中枪，子弹穿透了后背，一直染红了他的前胸，她明明看到，他用一双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倒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现在他怎么会又出现在面前？
她指着他，好啊，这一切竟然都是做假的吗？
她忽然一个气愤甩袖向外走去。
“哎哎哎，你干嘛去宋衍，追啊，啊，问你呢，还不追。”
林暮沉忙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宋衍，“喂，去哪……”
她回头，看着他依旧帅气逼人的脸颊，对着她，带着点点笑意，却是从没见过的轻松。
好像，终于没有了身上的包袱，终于没有了那黑色的背景，他现在终于，也是一个正常的人，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他说，“是我不好，别生气，好不好……”
她气的咬牙切齿，用力的捶他的胸口，“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变态，你这个……”
她脑袋空空的，连想要骂人的话，都找不出来了，只能一下比一下重是打着他的胸口。
“哎哎哎，别打了，死是假的，中枪可是真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也是伤啊。”程言语赶紧在后面说。
宋衍一听，忙放下了手，只是看着他，“受伤了？”
他丝毫不在意，只是环着她的双肩，低头看着她。
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程言语说，“本来以为是从前面打过来子弹呢，所以在胸口前面准备好的血袋，谁知道那群狗娘养的不按套路出牌啊，从后面打过来的，擦，这下好了，来了个透心凉……”
宋衍想起来，开花出血的确实是前面，当场的人都以为子弹穿透了后背，打到了前面。
也是，那种狙击枪的力道，是可以达到的。
但是却原来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