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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一干人等全数带回洛阳,送入洛阳陵迟殿,其余我届时自会吩咐。”
应龙几人躬身应是。
目光停在扶雪珞身上,庚桑楚淡淡一笑:“本座曾言武林盟兴于洛阳,本座便要将它掐灭于洛阳,如今扶公子可相信了本座言出必行?”他转口已不再称他为“扶盟主”,只因从这一刻起,天下间已没有了武林盟。
场中数十位掌门,纵然此刻已身为阶下囚,各个仍敛目端坐,绝不肯失了威仪。瞧在眼里,扶雪珞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转头向扶鹤风淡淡道:“咱们走吧。”
纵然洛文靖还在侧,但扶鹤风又岂会被人偷袭第二次?
青城掌门一时颇为踌躇,庚桑楚淡淡道:“若还想留住江若瑜性命,劝几位莫要乱动的好。”
岳凌波急得眼泪都快下来,唯有扶雪珞丝毫不为所动。
庚桑楚饶有兴味看他。
扶雪珞淡淡道:“‘扶盟主’既已变成‘扶公子’,殿下就算以在场所有人性命相挟,扶雪珞难道就该束手被擒?”
庚桑楚不由失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如今倒学聪明了。如此态度,想是笃定在场无人拿你得下。”
“纵然殿下与圣沨联手,也未必能留下我。”
颔首称是,庚桑楚亦十分坦然:“你我谁也奈何不了谁,那是双方都早已心知肚明之事。”
他想一想又笑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你毫无负担的模样,却要比往日里顺眼许多。”
欠一欠身,扶雪珞抬步要走,却发现扶鹤风并无随他离去之意。转头望了老父,扶雪珞目中似沾染浓雾。
见他模样,饶是扶鹤风那等修养,也不禁十分不忍,温言道:“适才你答应前来,只怕已料到这结果。其中缘由,你若想知道,我必定一字不漏说与你听,再由你自己选择。”
摇了摇头,扶雪珞心中怆然。
他料想过许多结局。包括被庚桑楚夺去萧冷儿,再夺去中原武林,唯独没料到最后自己成了众叛亲离的那一个。
此时此刻庚桑楚却更像个老朋友般与他说话:“如今你打算何去何从?”
扶雪珞淡淡一笑:“这天下毕竟还不姓楼,殿下这担心大可不必。”
庚桑楚也笑一笑:“如此,我与冷儿大婚之日,还请扶公子前来观礼。”
目光移向那人,扶雪珞目中氤氲散尽,最终只留下一抹淡然至极的痛。
从未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瞧过,萧冷儿一时心神皆颤,忍不住向前几步行至他面前,四目相望,她禁不住握他手掌,涩声道:“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低促一笑,扶雪珞道:“萧冷儿,你是不是又想说,一生欠了我许多?”
萧冷儿咬唇不语。
“如今,便答应我一件事罢。”
她瞬也不瞬看他。
“不要嫁给他。”
松开手去,萧冷儿一时愕然。
扶雪珞笑意极浅,却恍惚回到往日的温柔缱绻:“就算徒有虚名,能多留一日,我仍多欢喜一刻。”
在每一个清冷的日子,他念着,他的妻子萧冷儿,心中多欢喜。
狠狠咬唇,萧冷儿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震颤。时至今日,他竟仍对她……
似看透她心中所想,扶雪珞颔首低笑:“正因我如此,是以我心中明白,时至今日,你对他仍然有情。”
“不!”萧冷儿忽然激烈地大叫着退后三步。
含笑瞧了她和闻言同样瞬间呆住的那人,扶雪珞道:“我也是自私之人,冷儿,今日之事你须得答应我。”说完此句他再不多言,俯身向扶鹤风三拜,决然转身离去。
猛一咬舌尖,萧冷儿强迫自己镇定清醒,急急瞪一眼洛烟然:“傻子,还不快去?”
看看她又看看庚桑楚,洛烟然顷刻间已有所决定,亦学扶雪珞姿态转身一言不发向洛文靖行了礼数,便循了他脚步疾疾追去。
眼瞧萧冷儿态度,洛云岚向她微不可见点一点头,亦拉了依暮云离去。依暮云待要反驳,见萧冷儿满脸催促,又见依正豪亦是焦急之态,犹豫片刻,终是随了洛云岚而去。
当下庚桑楚收拾残局,萧冷儿伴了洛文靖依正豪当先离开。只消走出众人视线,萧冷儿已扑通跪倒在依正豪面前:“这些日不肖怠慢,女儿实属无奈。女儿哪敢当真要求干爹做不愿之事,这就遣人送干爹回江南。”
抚了她满头青丝,依正豪叹道:“如今暮云随云岚离去,我回到江南左右都是个担心,不如留下来看着你,心下也安定。”
萧冷儿切切道:“冷儿并非是要暮云做个不孝女,但如今形势,她和云岚实在不合适留下,就算权且让他二人回到江南,只怕……”
侧头看一眼身边的洛文靖,依正豪道:“你二人既齐心行事,我还有甚信不过。”
洛文靖却叹道:“如今走这一步,我亦不知是对是错,只盼老天怜惜武林众生。”
“天下豪赌,洛大侠此时后悔怕也晚了。”一手扶着依正豪,萧冷儿瞟一眼扶鹤风,“扶老盟主心平气静,才真真叫人佩服。”
扶鹤风淡然一笑:“如今这武林,原已非老夫等人叱咤之地,信你一回又如何?”
楼心月曾有言道,此行庚桑楚若能折服崆峒派与玉英门,便是他正式传位于他之时。而此行斩获,又何止崆峒玉英两派?这消息也不知最先是由谁传出,不日便已传遍整个圣界甚至于整个洛阳。
庚桑楚一行人回到洛阳第二日,楼心月便已亲口明确了此事。
接任圣君事关重大,圣界中人多数出身苗疆,最是信奉教规,原本绝不能在中原之地举行仪式。但此次庚桑楚一举拿下中原多个门派,可说将大半武林已纳入囊中,他又曾公开表明将在一年之内夺取整个中原武林,直是风头无俩。又兼他掌管圣界多年,威望早已隐隐有超越楼心月之势。既是他亲口提出要在洛阳接任,圣界中人想到日后大计,自然无不听从。
自回到洛阳,扶鹤风洛文靖几人便即刻被楼心月亲自送回扶家宅邸。扶鹤风只言退出武林事,楼心月父子竟也信了他言语,绝不多加禁锢。
萧冷儿这几日便奔波在地宫、陵迟殿和扶家之间。
转眼便到了庚桑楚接任前一日,萧冷儿本在扶家大院里与依正豪畅聊旧日趣事,忽听得门外一阵好不热闹的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她不及起身,已见扶家一位丫头跌跌撞撞跑进门来:“萧姑娘,萧姑娘,不好啦!”
萧冷儿含笑倒一盏茶与她。
她为人向来随和,那丫头也不推辞,咕噜噜喝完茶急道:“萧姑娘,门外来了好些人找你!”
“每日里前来找我的人从未少过。”萧冷儿复又闲适坐下。
“但来找你的人是那个问……问……”
“问心?”萧冷儿挑一挑眉,倒当真有些奇怪,“他近日极忙,我好几天都没见过他了。本该最忙的今天,他竟来找我?”
小丫头跺一跺脚,急道:“他身后还跟了好大一路人,说是来……来下聘!”
萧冷儿一口茶呛在喉咙口,咳得险些岔过气去。依正豪待要为她顺气,却见她已噌地站起身来,一边咳嗽一边匆匆往外行去,秀眉紧蹙显见颇有震惊和羞恼之色。不由摇头暗叹,终究只有那问心,才能叫如今的萧冷儿失却常性。
一脚跨出院门,萧冷儿抬眼就见到前院中长身玉立之人。阳光打在他含笑眉眼,竟绮丽得仿似要生出花来。萧冷儿瞧得一呆,其后才想起往他身后看去,果真便见一长列人依次站开,各个或端或抬大红木箱,红绸红花,好生艳丽的一簇簇。
三年多修养也不敌此刻惊愕,萧冷儿一手抚额,只觉十分无力:“你这是做什么?”
对面那人却折扇轻摇,风度极佳,分外理所当然模样:“求亲啊。”
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笑,眉眼带笑,简直连一柄折扇摇出的微风也能带了笑。便真如情窦初开的少年遭遇了心爱的姑娘般,上门提亲,喜不自禁。
只是看着他,神情中半是恼怒半是无奈,萧冷儿抿唇不语。
便在她这不语中渐渐失了笑意,庚桑楚再开口时声音中已颇见委屈:“是你曾答允我,在我登临圣君之位那一天嫁于我,再不分离。”
心乱如麻,萧冷儿半晌道:“那日我曾答应雪珞……”
“那是他自说自话,你根本并曾答应过一个字!”打断她话,庚桑楚已有愠意。
这片刻扶鹤风几人也已闻讯赶过来,见此情形都有些张口结舌。
抿了抿嘴,萧冷儿涩声道:“我和雪珞曾在这宅院中拜堂成亲,你心里容不得,总想要抹掉那一段是不是?”
刷的合上折扇,庚桑楚怒道:“我心爱之人险些便嫁了别人,难道你要叫我无动于衷?”
“什么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