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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你如此忍得。”萧冷儿摇头叹道,“你就不想想或许我身上早已被湄儿喂了十七八种无解毒药,否认问心又怎放心将我一个人置在此处?”
萧泆然闻言瞧向原镜湄,目中已是杀机毕现。
“开玩笑开玩笑。”萧冷儿摆手笑道,“如今我这身子骨离鬼门关也不过一步之遥,厉害的毒药用在我身上亦只是浪费,湄儿待我向来小气,又怎肯屈就了她那些厉害的毒药。”
原镜湄又已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萧泆然也不多言,上前拉了她便要向外行去,走两步愕然发现萧冷儿竟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而以应龙为首的三大堂主和一干教众早已森严戒备。
“可是嫌这些东西太碍眼?”松开她衣袖,萧泆然冷声道,“如此你再稍待片刻,等我先解决了他们。”他说话间衣袍激荡,却是内力游走之故。
眼见双方争斗一触即发,原镜湄正自不知如何是好,忽听萧冷儿淡淡道:“我瞧诸位还是切莫动手罢。”她先前一颦一笑秀若芝兰,全是女儿态度,但此番一开口,纵然还是那容色那语气,声音里却已多出几分平稳的含威姿态。
应龙几人动作不由自主都迟疑下来。
只因那威严竟与庚桑楚平日里发号司令的态度一般无二。
萧泆然一时自也收了手。
萧冷儿仍是那淡然模样,双眼只瞧了萧泆然:“大哥来此,可是烟然授意众人不可相随?”
萧泆然颔一颔首。
萧冷儿轻吐出一口气:“这便是了。”
萧泆然自是不解她话中之意。
“今日大哥来此,自以为是救我脱困,实则只为替我带一个态度给大家。”萧冷儿忽的反问道,“烟然和佩如姐姐想来这些时日都竭力劝阻雪珞不可前来救我,又怎会默许了大哥你的做法?难道因了大哥你武功才智都较雪珞更高?又或许佩如姐姐对你的关怀尚不及雪珞?”
她一连串发问竟将萧泆然给生生问住。他这些时日心里每分每寸都只记挂着她,对旁的事半分没往心里去,此刻听她所言,方知萧佩如几人或许另有思量,却仍不放在心上,微一笼眉道:“你究竟想说甚?”
“她是想告诉你,今日你若独自一人,或许还能出了楼心圣界的大门。若要带上了她,却是连这院门也出不了。”说话间一人自门口大步而入,风采逼人,眉目清肃,嘴角那略微挑起的几分笑意也只叫人如同浸了二月春寒。
饶是应龙这等老人,面对他这不如不笑,也不由心下发虚垂下头去。
来人自是庚桑楚。
萧泆然皱一皱眉:“我的探子若说得不错,你与圣沨最早也要明天一早才能回来。”
“萧大公子的探子又怎会出错。”目光一一从众人面上扫过,庚桑楚森然笑道,“可惜这本是我与萧冷儿导的一出好戏罢了。”
原镜湄“呀”地惊呼一声。
霍然望了萧冷儿,萧泆然咬牙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顿得片刻,萧冷儿轻声道,“我有意请你前来,却并未想过要随你离开。”
萧泆然面色如同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般沉闷。
庚桑楚也正自瞧了应龙一干人冷声道:“我早知你等日日窥探此处蠢蠢欲动,我若不走,又怎好给了你等这天时地利。”
上官云颤声道:“殿下,这萧冷儿不安好心,以美色迷惑殿下,实在……”
“我行事何时要叫你来做主?”他语声并不见得如何严厉,上官云却在这话语中扑通跪下身去。
目中厉色一闪,庚桑楚不及动作已先被人制住,他回头便瞧见萧冷儿柔和秀美笑意:“本是预料中事,你又何必发作脾性。”
她一双星眸柔情似水,他瞧着几乎立时便软下心肠去,反握她手,低声道:“我见不得旁人对你使坏。”
两人执手相对,情丝万千,容华无双,一干圣界中人明知不该,仍自在心中生出天仙绝配之感。但有人看得发痴,自也有人瞧得刺目。几近粗暴地一把拽过萧冷儿,萧泆然眉峰紧蹙,面上颜色极不好看:“你方才那话究竟是怎的?”
事到如今萧冷儿还对庚桑楚假以辞色他自是看不下去,但真正叫他在意的毕竟还是她方才那寥寥数语。两人兄妹相待愈二十载,他心中对她了解实胜过自己所想。
挣开他手,萧冷儿犹自退回庚桑楚身边,神色恬淡至极:“问心在此,圣沨又怎会离开。今日圣教四大高手与四大堂主齐集,大哥你绝无胜算。若你此时离开,我尚可保你安然无虞。”
他注意到她口吻中那一声“圣教”,一双手捏得指节格格作响,仍强自镇定道:“只要你想离开,便是龙潭虎穴,大哥也必定带你离开。”
他紧紧盯着她,她目光恬然,半晌淡淡道:“可惜我并不愿随大哥离开。”
胸口如遭重击,萧泆然踉跄退后三步,看向她目光惊愕至极,倒似两人从未认识。
他难受模样却像对萧冷儿毫无半分影响。
萧楚二人执手往前两步,再回首时已将院内院外一干人尽纳眼底。而一直未曾露面的圣沨也已沿着唯一的一条路向小院赶来,身后跟了圣界中大批教中,其中便有圣界中身份尊贵的另两位堂主。
一时应龙几人倒颇感莫名。
待众人站定施礼,庚桑楚这才淡淡道:“当着大家的面,此话本座今日破例再多说一次。”举了萧冷儿纤手,目光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凡我圣界众人,不得对萧冷儿尊主有半分不敬。违令者,即便只动她一根头发,定斩不赦。”
他声音不大也不小,语态平和,但话尾一点寒气却骇得众人惊颤不已。
伸出另一只手绾一绾发萧冷儿亦道:“今日叫大哥前来,只为让大哥带一句话给武林盟众人,好叫大家日后能立场分明。”目光同样撇过众人,她一字字道,“我紫峦山萧冷儿,自今日起与楼心圣界问心结盟,此后一年,将不惜一切代价助他夺取天下。凡挡我道路者,杀无赦。”
她说话声音同样不大,语调甚能算得柔和,但那话中之意,却似要生生将萧泆然凌迟。
但圣界众人却已先他叫嚷开来,那上官云头一个道:“你这妖女向来诡计多端,恨不能除之我等而后快,休想要我等听信你信口雌黄!”
应龙亦沉声道:“萧尊主此言,未免难以取信于人。”
森森看他二人一眼,萧冷儿面上多出抹张狂的笑意:“就凭我萧冷儿三字,竟不能取信于人?”
应龙不由一窒。
如今“萧冷儿”这三个字放在武林中,便如同“庚桑楚”三字于楼心圣界,无须多言。
“自然本座亦无须折服你等。”萧冷儿双眉微挑,那张狂之态更是掩盖了她原本苍白丽色,“这天下间只要有一人信我,那便足够。”
她抬眸向他望去,他也正看了她,闻言淡淡一笑:“我活,你活。我死,你死。”
短短八个字,狂傲毕现,霸气天成。
两人携手,无须更多动作言语,便是成王为胜之姿,睥睨天下之态,那是连九天上的太阳也难摄去的锋芒。
圣沨原镜湄二人发神看着,只觉心里都是针尖般混合了羡慕嫉妒怜悯的刺痛,口中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难以置信看她,萧泆然十指早已深深嵌入血肉里,咬牙道:“你此刻握手之人,杀你父,拭你母,夺你心,毁你身,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事到如今你竟要为他夺取天下?”
浑不在意他说话,萧冷儿轻声笑道:“大哥,你的话未免多了些。此时不走,片刻后众人要群起而攻之,我如今武功尽失,可没法助你。”
“你就算身体健全,心里可还想着要助我?”萧泆然喃喃道,“挡你二人道路者,杀无赦,那杀无赦之中也包括了我们么?”
萧冷儿笑道:“正是要大哥回去劝一劝以雪珞为首的武林盟众人,这天下我二人志在必得,叫众人莫要与我们作对是最好。”
萧泆然犹自不肯接受,挣扎着道:“一个月前你还欢欢喜喜与雪珞拜堂成亲,那时、那时你一心只想杀掉问心。我是你大哥,绝不会弄错你的心思。”
“那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大哥不知我又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生死两徘徊间,人总该得出些不同的悟性。”萧冷儿笑道,“况且大哥不会不知,我那时筹备与雪珞的婚礼,可实在称不上‘欢欢喜喜’。”
萧泆然心智终被她这最后一句话给击溃。
她今日说了许多无情的话,她自下山之后,对着许多人都说过许多无情的话,但再没有哪句能与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相比。他从前总试图体谅她的心境,此刻却只庆幸扶雪珞不在此处。
折扇慢摇,庚桑楚笑意从容:“萧公子再不走,本座可要遣圣沨送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