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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我这个人一向沾不到风月之事,按道理讲,此时我就算不能满心地思念着封奕,也合该思念一下狐狸来聊表下将要赴死的凄凉之情。可我居然臆想了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事情,就实在有点荒唐。
但好在这件荒唐的事情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纥雷王子架在我脖子上那一柄寒意森森的弯刀给打断了。
“人呢?”纥雷动了动搁在我脖子上的弯刀,刀锋贴在裸…露的皮肤上,凉得我起了身鸡皮疙瘩。
我掀起眼皮来看了看纥雷盛怒的脸,惊讶道:“纥雷王子,你看到一个本该一堆枯骨的人现在活生生坐在你面前,不害怕么?”
趁着纥雷愣了一瞬的间隙,我抬手将那柄弯刀稍推了推,恍然大悟地说:“唔,怪不得王子没什么反应,原是早知道沈凤歌没死。”
纥雷瞪着我冷哼一声,喝道:“沈凤歌,你这人向来巧言善辩,我不与你争这个长短!你究竟将人藏到了哪里?交出他来或许我会留你一个全尸。”
我抬手又将他的弯刀推出去几分,掸了掸袖子上的土说:“我人都死了,还去管尸体做什么,全尸、分尸其实没有区别。”
“你!”纥雷刷地收了弯刀,伸出铁爪恶狠狠地箍住我的脖子,道:“沈凤歌,我知道你不会说,但我有法子让你开口。你以为在这荒芜的大漠里头,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能够走得出去?”
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也没法对他的话有何表示,只能在一旁兀自翻着白眼。
片刻之后,我被纥雷捆成了个粽子模样。
捆我的时候,他一直瞪着两只眼幽幽将我望着,直望得我连骨头缝里都咝咝地冒着寒气。
诚实地说,此番再见到纥雷,我是实打实地觉得他有些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同,我又说不上来。文人
直到他押着我回到柔然大营,我才恍然有了一丝明了。因我在分神时,听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墙角。
其实这个事情是个比较破坏审美的事,倒也不是为别的,主要是碍于纥雷这个人。我实不能想象像他这样一个虎背熊腰,威武霸气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了一个断袖。假如不是那两个凄凄惨惨、柔柔弱弱的男人哭哭啼啼地奔到队伍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将士唤他们作“夫人”,他们唤纥雷作“夫君”,看热闹的我在一旁听罢,顿时心胆具颤,唯剩下在寒风中飘摇的份。
未待这一插曲结束,我便被纥雷气势汹汹地推进了主帐里。
灯烛燃烧的噼啪声在大帐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粽子一样跪在帐中,任由阿达托大汗面目肃然地将我上下左右看了数遍。
“你还活着。”他的一双虎目微微眯起,声音粗粝且沉闷。
我思量半晌,道:“唔,大汗,可否为在下松松绑,实在是太勒了。”
阿达托大汗没搭理我,搞得我只能自个儿找台阶下,于是又叹了一遭才道:“大汗,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那就让庄庄也出来罢。没有她,有些话我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阿达托大汗闻言一愣,旋即笑道:“你二人倒有趣,方才纥雷去见她时,她也是这般说的。你再等等,她就来了。”
当清脆的铜铃声在帐内响起时,我看见了庄庄,这个陪伴了我许多年的姑娘。她峨眉淡扫,赤着一双雪足踏在柔软的羊毛毯上,脚踝处松松绑着一串铜铃,别有番情致。
她立在远处,对我说:“姑娘,我来了。”
19第十八章 大帐里的故事
自我被纥雷捉回大营后的一个时辰内,主帐中就不断有人来来去去,随着侦察兵陆续来报的消息,纥雷那一双剑眉愈发拧得紧,望着我的眸子里怒火喷涌。
而阿达托大汗则早已听得不耐烦,愤然离去,临走前他责令纥雷务必在天亮前将小皇帝与花月二人抓回来。
“找不到?!再敢说找不到老子就砍了你!”
纥雷一脚踹翻了那个跪在他面前的小卒,怒吼声吓得在一旁伺候的婢子险些掉了手里捧着的铜壶。
“你还不肯说?”纥雷三两下冲到我跟前,探手握住了我那被岩石撞伤的肩头厉声道。
“咝——”肩头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我禁不住又龇牙咧嘴了一番,半晌,才喘着口粗气对纥雷说:“纥雷王子,劫囚这件事左右不是我透露给你的,就算要问你也不该来问我。”
“沈凤歌!你!”纥雷抬起的铁掌在半空里顿了一顿,又颓然垂下来,他紧紧瞪着我,沉声道:“你别逼我对你动粗。”
“姑娘,你能够布下这样一个鱼死网破的局,想来也是早就看透了我的计划,”庄庄温和且温和地望着我,并且娇俏地皱了皱鼻子,提起裙摆在我跟前蹲下来,“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察觉异样,那为什么不干脆将我擒了,也总好过你自个儿受苦罢?”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唔,你说的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我若是擒了你,那纥雷王子就不能得到他要的消息了?退一步讲,就算我能够从你那儿套出你们惯用的暗语,从而编个谎话去诓纥雷。呃,纥雷,你别先激动——但也有可能因我不能搞明白你们暗语的规律而被你牵着鼻子走。所以这就是个亏本的买卖,划不来。何况,纥雷王子也不见得就非得要了我的命。”
言罢,我又在羊毛地毯上蹭了蹭,换个姿势跟他两个大眼瞪小眼。
半晌,庄庄忽然笑得很莫测又很荡漾,她轻飘飘地说:“你怎么就知道他舍不得杀你?”
“喔……”这个问题一下子将我难倒,因我并没有说他不杀我是舍不得杀,这叫我情何以堪呢。
“我是舍不得,”纥雷猛地将我推开,恨恨道:“我恨我舍不得杀你!”
庄庄闻言愣了愣,然后笑得开怀,我也跟着一起愣了愣,然后就再没回过神来。
如今的这个状况,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纥雷这么脱口而出的话,我怎么听着都有几分深闺怨妇的味道,啧,这个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那就是纥雷不争气地看上了我这个伪男,这么就显得十分猥…琐。往小了说,那就是纥雷顾念着点旧情,下不去这个狠手,但这个解释又未免太牵强。
于是绕来绕去,这件事情都没什么头绪。
直到庄庄转了转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杏核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问了我关于过往的一些琐事,我才堪堪从这个复杂的逻辑问题里走出来。
庄庄问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她就地正法,我想了想,就给她讲了一段有她参与的冗长回忆。
其实有关庄庄的身世,我已不大记得,这或许是因我曾摔坏过大脑,所以就导致对很多事都不再拥有鲜明清晰的记忆。
在很久前我就曾说过,四年前封奕一语成谶。我出征大漠时险些死在战场上,完成那所谓战死沙场的军人宿命。
一个统帅的布阵图被偷,这事不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我那时候却只当它是粒能够吹一吹便走了的灰尘,不甚在意。
可人生在世,有很多时候,不在意的事情并不是当真没往心里去,只是下意识去回避罢了,这么样,或许就能以为那事是不存在的。
遥记得那是临出征前的某一晚,待我入睡后,我房里的八扇窗子被人全部打开,弄得气温非常之凉爽。
寒冬腊月里,我十分应景地在那种情况下偶感了伤寒。
而我之所以没能在冻地得得瑟瑟的时候醒来,则全是有赖于庄庄前一晚为我熬的姜汤。
她端来姜汤说能去寒气,让我喝了早点歇下。彼时我还很是感动,但到了后来才恍然明白,其实她送来姜汤只是因它的味道重,所以迷药下在里面不容易被察觉罢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君命难违,我只能拖着病恹恹的身体披起盔甲去点将出征。
在从军的那些年里,庄庄是头一个被我领进军营的姑娘。
因为是个迫不得已的突发状况,所以必须由她来照拂着我。
布阵图被偷的时候,我大抵正病得昏昏沉沉。可那时候的中军大帐,也不是闲杂人等能够随意进出的。
手上有我令牌的几元副将,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而守卫中军帐的小将则是我一手栽培的沈家军,那是我豁上性命也不能去怀疑的人。
于是庄庄就成了仅存的嫌疑。
直到我中了数刀被穆穆雅自荒原上救下,我才恍惚明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谁在背叛我。
庄庄是一个细作,她原就不该忠诚于我,庄庄是做了她该做的事。
待那件事结束,我选择将几个同柔然有瓜葛的小卒斩首示众,算是给了众人一个交代。
我没有杀庄庄,是为报答她许多年来不离不弃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