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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如注,当场晕厥过去。
铁戈赶紧停机,抱起刘武汉冲进干部办公室大叫道:“易管教员,刘武汉被飞梭打中了眼睛!”
本来每台织机都有防梭网,犯人们嫌它碍事,把防梭网拆除了。飞梭的事在车间里经常发生,很多人都被飞梭击中过,但从来还没有人被击中眼睛。易管教员马上命令电工李云良等几个人背着刘武汉到同济医院抢救。当李云良他们回来时,铁戈得知刘武汉的眼睛终于没有保住。
邵指导员当天晚上得知此事马上赶到医院,守在手术室外边直到刘武汉做完手术才回家。
第二天邵指导员一上班就召开中队干部开会,会上大家把刘武汉十几年的改造情况总结了一番,一致认为刘武汉是个很单纯的人,经过十二年多的劳动改造表现一直不错,可以考虑提前释放。于是中队上报减刑报告,监狱又向有关法院报送材料,半个月后刘武汉被提前释放。
有分教:
山民不畏死相拼,平反犹如肠断人。
到老还乡来复去,此番哀痛向谁吟?
正是:蹲监狱还能享温饱,获自由肯定要挨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14。…第一百一十四回 回首看洞中依然旧景
第一百一十四回
回首看洞中依然旧景
举目望窗外已是新春
话说时间还在慢慢地走,铁戈也在一天天地熬,他不知道自己平反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这可不像排队那样可以加塞,命运操纵在别人手里,也只能压抑着心中那份迫切的渴望,不过从蔡庆渝和倪秀松这俩人的平反来看,尽管案子有点不同一个是收听敌台,一个是书写反标,且蔡庆渝是高干子弟,倪秀松则是个正宗的山民,但问题是政策出现了松动,这是个好兆头,那就等吧。
八零年二月九日是个星期天,上午十点来钟龚瑾从办公室出来马上拉着铁戈走到球场的看台十分神秘地说:“范干事刚才告诉我,让我收拾一下东西准备调监,你看是怎么回事?”
铁戈略一思考突然哑然失笑:“什么调监哪,省模范监狱打从北洋政府开始,经过日伪时期到国民政府再到共产党手里,整个湖北还有比这里管得更严的监狱吗?如果还有比这里更严的,你只能调到秦城去。但那是关大人物的地方,你资历太浅,级别不够。蔡庆渝、倪秀松不是都平反了吗?咱们不可能永远那么点背,我估计你十有八九是平反了,范干事说调监肯定是个幌子。”
“没有这个必要吧?对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还用得着这样?”龚瑾仍然不解。
“龚瑾哪,你怎么也不想想,就全国来说安定团结是大事,就五队来说稳定犯人也是大事,你说谁不想出去?大家都想疯了,倪秀松平反后惹得一帮人和他攀比,现在都有些人心惶惶了。正儿八经写了两条反标的人都能平反,你为什么就不能平反?这一个多月来大家都在议论平反的事,人人归心似箭哪,这样势必会影响犯人的改造。干部说你调监就是想在你平反后不至于在犯人中引起震动,这也是稳定人心的一个绝好的办法。既放了你又不动声色,神不知鬼不觉,干部少费多少口舌,你说是不是?”
“哎呀,你这样一分析我就明白了。快五年了,等的就是这一天!”龚瑾说。
“伙计,你平反了,老铁我重见天日的时候也不远了。自由女神啊,我又要回到你温暖的怀抱里了!”铁戈兴奋得满脸通红。
“如果我真的平反了,怎么通知你呢?”龚瑾问道。
铁戈笑道:“龚瑾哪龚瑾,你真是个呆呆!怪不得古人爱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真是书读得越多就越呆。这事好办,等一下你去找范干事就说东西太多拿不完,让我帮你拿一些。到了二道门你又对他说还有一些东西在监号里,让我再去拿一趟,这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是不是平反了,等我拿东西回来时你再告诉我。”
龚瑾也笑道:“铁戈啊铁戈,没想到你的鬼点子这么多啊,我还以为你成天就知道打篮球,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铁戈骂道:“放狗屁,你他妈也这样看我?”
龚瑾大笑道:“看看,被我调戏了吧,哈哈”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找范干事!”
于是龚瑾又到办公室去找范干事。
范干事一听就笑了:“你真会找人,铁戈那大块头正好给你当搬运工。我们现在就走,狱政科又来电话催了。”
铁戈跟着龚瑾走到二道门,这道门是由监狱干部把守的。龚瑾把东西放在地上说:“我还有一个箱子没拿来,铁戈你再去拿一趟。”
范干事不知是计,只说:“快去快回。”
铁戈装模作样的往中队跑,到了中队他却坐下来休息,为的是拖一拖时间,好让龚瑾有时间探听消息。待到铁戈慢吞吞扛着一纸箱杂物来到二道门时,只见龚瑾已经是头戴军帽身穿军大衣,一套黑色的棉囚服已然扔到脚下,一台吉普车正等在旁边。
铁戈什么都明白了。
龚瑾只说了一句话:“看洞中依然旧景,望窗外已是新春。”
这副对联出自小说《红岩》中,如今却用到这里了。
铁戈如同踩在棉花上,晕晕乎乎回到五队,好像跟做梦一样,他一路骂道:“他妈的,这简直是做儿戏嘛,怎么说抓就抓说放就放?”
下午两点半铁戈正在上班,从三工段调来的分经工沈明高突然跑来告诉他:“铁戈,快点到办公室去,邵指导员带你接见。伙计,有好吃的不要忘了我。”
“放心吧你个馋鬼,就是忘了我姓什么也不会少你一份,我老铁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说完一溜烟往办公室跑去。
邵平和铁戈并排走出二道门,铁戈直接走到车库等待接见,邵平则到大门口跟铁夫说话。
只见铁瑛像燕子似的朝铁戈飞奔过来,脸儿笑得像一朵花,她大声说道:“哥,特大喜讯,你平反了!”
“我知道。”铁戈很平静地说。
铁瑛大惑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呢?”
“从你的笑脸上知道的,哪次接见你跑得这么快?笑得这么灿烂?”铁戈调侃道。
铁夫和邵平边说边笑走了过来。
铁夫告诉他:“铁戈,五号早上汪院长打电话通知我说你平反了,我马上到县法院去拿判决书,董院长说法院会把你们的判决书寄到各监狱。我想要你早点回家过年,又怕法院办事拖沓,所以五号一大早我就亲自把判决书拿来发了。邵指导员说狱政科没有通知中队,可能是判决书还没到,不然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跟我一起走,今天只好带你姥爷、姥姥先回去。”
“老爸呀,你这办的叫啥事呀?既然五号你就拿到了判决书何必要到邮局寄,叫台车直接送到狱政科来,当时就能把我带回家。算了,不说这些,家爹家婆从沙洋来了?”
“这么多年你姥爷姥姥都在沙洋过苦日子,你现在又平反了,我想全家人过个团圆年,所以我就打电报让他们到红州来过年,今天我特地带了一台小车过来,准备连你一起接回去。判决书没有到,没办法,我们只好先走了。”铁夫脸上带着一丝失望,却一再叮嘱道:“你也不要着急,等判决书一到你就回家,判决书没来之前你的身份还是犯人……”
铁戈打断爸爸的话:“老爸,你这词用得不准确,不是犯人,而是准公民。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犯人,我只不过是服从组织安排调了一个工作单位,换了个工种。党太照顾我了,不让我干铸造那个重体力活,调我到轻纺行业做轻体力劳动,党还说山沟里太苦了,所以才把我调到武汉来见见世面。就是一条不好,我到武汉来住了三年多还不知道武汉到底是个什么样。”
邵平听了大笑:“铁夫,把坐牢说成是调动,这才是你儿子。”
铁夫也忍不住笑了:“你个鳖犊子还说怪话!听见我说的没有?再忍几天就完事了。”
“快五年了不是被关进学习班就是蹲大狱,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我也不在乎多坐几天牢。对于我们这些政治犯来说关反省、上脚镣都是小菜一碟,早就习惯了,何况我现在还可以自由自在地劳改。老爸你放心,我一定站好最后一班劳改岗,保证圆满完成党交给我神圣的劳改使命。爸,还有烟吗?”铁戈满脸的不在乎。
铁夫对邵平笑着说:“我每次来看他,这小子就把我洗劫一空。”说着掏出一包半大前门的烟递给铁戈。
铁戈却盯着铁夫的黑提包说:“那里面还有宝贝。”
“啥?”
“六七八。”铁戈一不小心把监狱里犯人的暗语说了出来。
“啥‘六七八’?”铁夫倒是整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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