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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点头,“嗯,蓝玉之女尚未死,她得了一个重生的机会,作为人刀报效朝廷,监视郭氏的一举一动。”
“这也就是你为什么问她,珠子上是哪两个字。四海升平,八方宁靖。红中拿到的就是甄萱缴获的六牙大象。”我恍然有拨云见雾,醍醐灌顶之感。
“嗯,我也是听到她说了‘宁靖’才知道是甄萱的那座在他手里,也猜到了郭大炮的身分。而我要拿到的是…”
“是‘升平’。”我抢答,却又疑惑道。“可是大夏的东西怎么又到了别人手里?”
萝卜的眼中尽是无奈,“其实帝王之家,数千年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故事。看得人觉得精彩纷呈,故事里的人却扯不过命运,疲累不堪。父皇有三个儿子,大哥敦厚谦逊,我二哥骁勇善战。照理说,嫡长子继位无可厚非,二哥却…”他说到一半,呼了长长的一口气。“二哥亦作了同样的事,我父皇死的时候,母后被软禁,最后郁郁而终。大哥与二哥的战事无可避免,至死方休。最后是我大哥胜出,将二哥逐出大夏。然二哥的性子我却是知晓的,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会不断夺取他想要的东西。之后,宫中的六牙大象失窃,他将之交到徐敬业手里,以换取兵力好攻打大夏。而徐敬业亦对大覃虎视眈眈,彼此达成协议,互助互利。”
“原来如此。”我奋力抱住他。
我就知道我的小伙计他绝不是坏人!
小王子爱着玫瑰的故事,娘亲病重再不食荤腥的故事,全都是他自己的故事。我钻进他怀里揉了揉他心口,“那天你从屋顶上跌下来是被人追杀对吗?”
“嗯。”他像是与己无关一般,说得很轻巧。“我倒该感谢他。”
“我要拿着六牙大象回去,才是上策。徐敬业若是夺了这江山,改朝换代,我没话说,六牙大象失去它的作用,不要也罢。可若是输了,大夏就会被秋后算账,到时生灵涂炭,所有人都要陪葬。他输得起,我输不起。只要我一天还是父皇的儿子,这件事就一定要去做。”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
他将我的脸搓圆捏扁,“所以你怎么就这么笨呢!打仗跟着人家跑就是了,回去拿什么镜子!气死我了!”
“你送给我的嘛!”我嘟囔道。
他理亏得很,却很得意,嚷嚷着从怀里掏出适才跌落的海棠花铜镜塞给我。“以后我送你一骡车的镜子,什么菱花,海棠花,杜鹃,牡丹的,应有尽有。你就是要金马桶,我也给你打一个。”
“噗。”
我想起林夕,当即问他。“是你叫毛驴小王子来的?”
那支穿云箭起火,该是给林夕放的暗号。
“哦,他啊!要不然你以为,我要是真真射你一箭,你早该下去陪我父皇了,然后告诉他老人家,‘我本来可以做你未来儿媳妇的’…”
“放屁!”我一边笑一边狠狠拧他,换来他对我腰间发动猛烈攻击。“嗷嗷嗷~痒!别挠了…我错了…”
他狠狠将我压到,鼻尖对着鼻尖。“乖乖得回家等我,遇到困难或有什么事情可以找福贵叔。”
如此说来,我就好奇自己和福贵叔没什么交情何以老人家对我如此关怀备至,现在想想,跳大神事件该是小伙计,李今和董秀才三人合计出来的。难怪福贵叔对于李今调戏我,如此不屑,如此鄙夷,如此愤恨。
“以后,路上遇到我就绕道走…要是打老远闻到我味道,也赶紧掉头。别老让人抓着以为你奇货可居……”
他废话很多,但翻来覆去无非是让我以后遇到他就要退避三舍,我答应了,却知道这样的话便会错过任何远远看他的机会,忍不住哼哼。“可是我想你。”
“我也想你。”他失落之中还有些不甘,轻咬我嘴唇。“很想你。”
正是清风沉醉明月珰,心事无处可藏。
即便如此,怎生不舍都好,生门再次开启的时刻,我俩还是不得不迅速跳起来逃出去。
临走前,他从林夕带来的黑衣人脚上解下铃铛。
铃铛左右各一个,他捻开左边的那个,从里头取出一颗金丹,挖开我的嘴丢了进去。
“这是什么,好苦。”我大为不满。
“十全大补丸。”
“那另外那个呢?”我指着右边的小铃铛。
“补丸有两颗,你一颗我一颗,难不成你还想独吞?”说着,他将剩下的那颗塞进了胸口。“此等补药我要带回去慢慢泡茶喝,龙精虎猛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等我回来以后,就是你还肉债的好日子。”
“……”
沿路下山,我对于各路人马瞅着一尊大象虎视眈眈十分不解。
他搀着我的手,一荡一荡。“集齐四尊六牙大象,用顶部的东珠和白玉六牙做成的连兵符,能调动七十二省的兵力,等同于号令天下了。徐敬业用来策反女帝是志在必得,郭大炮藏着掖着估计也是图谋有成大事的一天,自然朝廷也是不会放任东西落在别人的手里。”
我张大嘴巴,“原来…说书先生讲的都是真的。”
四海升平,八方宁靖。东珠加上白玉牙齿做成的连兵符并非传说。
山脚下,他翻身上马,捉着我的手静静吩咐道。“徐敬业在甜水乡不战而胜,天一亮定必想办法攻打天翼关,你必须在那之前到乌云台和刑骁勇他们呆在一起,不能留在甜水。还有…”
我耐心听他讲完点点头,“知道了。”
他握我的手还没放,手心里有一丝汗,我下定决心抬起头。“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翻开他的掌心,手指在上头一笔一划写了四个字。
将他的手指合起来,我问他。“你知道吗?”
“知道。”他握紧拳头,俯下身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印。“等我回来。”
“好。”
说完,我们分道扬镳。他策马而去,我沿着他指的方向一路奔跑,不能回头。
正文52 甜水乡战事——乌云台一役
披星戴月。等我赶到郊外的破庙,晨光微微绽露。
破庙里的人不太多,其中居然还包括司徒婉儿。他们中人的大部分见到我有片刻的惊讶,跟着便低吁一口气。
“终于可以走了。”有人这样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等她,我们老早就到乌云台了,不必等到现在。”
小勇哥正在分发食物,闻言轻轻蹙眉,正欲迈开步子朝那人去,被我一把拉住,硬拽着他陪我蹲在角落里啃干粮。
四娘恨恨白了那人一眼,“如果不是她引开追兵你也活不到现在!还好意思说?这种时候靠谁?靠白知县吗?”
东街卖针线的红姑说,“听闻白大人为了让咱们老弱妇孺先行可是同徐大人费了一番口舌的。”
司徒婉儿听了袖子掩嘴窃窃笑,“白知县是徐大人的门生,开城门相迎怕是早就合计好的。不过如此这么一说,既可赚尽民心,又能找个借口开城门。一举两得。白大人这么圆滑,做知县可惜了。”
“竟有这样的事!”伴随着‘砰’的一声,拐杖驻地的声音,发话的是何家老夫人。何家在甜水乡历代都是名门望族,算是甜水乡的无冕之王。
我腾地站起身,蓦然想起萝卜跟我说过,等到天亮了徐敬业必定趁势强攻,只好硬着头皮催促大家马上赶路。
天翼关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如果将这道天险比作一条扭曲的蛇,那乌云台就是蛇头,是天翼关的关卡。我们逃到乌云台并不能保证从此高枕无忧,但至少可暂得太平。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乌云台静静伫立,我们赶到时地上沉积的冬日细雪被薄雨融化,呈现出一片颓败色彩。
从高高的驻台向下望,可以看到甜水乡聚集着黑压压的人头,向远处铺陈开。
小勇哥说,这会是一场恶战。
话音刚落,一支火箭盯上了乌云台的土墙,卡在石头泥缝之间。
自古兴兵打仗最忌出师无名,历代枭雄都使出浑身解数捉字眼来标榜自己是正义之师,徐敬业自然也不例外。他号称自己奉先皇遗训,决不能将江山拱手送到异姓人手中。
语言能起到迷惑人心的作用,可事实就需要实际行动来证明。
司徒婉儿在城楼上向对方俯瞰,她问小勇哥,“昨夜让你和大伙儿赶制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小勇哥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对雏秀才他们说道。“把东西都拿出来吧。”
接着,我就看到乌云台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人人手里都竖着一个牌位。是先帝敬德的神牌。
有的人顶在头上,有的人挂在胸口。乌云台上的众人齐心协力,对着兵临城下的徐敬业呵道,气贯长虹。
既然说是奉先帝遗训,那如今百姓人手一块祖宗牌位,若是强攻就等同于扇自己的嘴巴,间接地告诉天下人,他徐敬业就是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