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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局胸有成竹地摆手:“不必,让他们表演去吧,我正好看看都有哪些人在跳。”
王雨背心上一股寒气冒将上来,原来罗局早有想法,看来他对形势完全了解。而且他能看到有谁在跳,可能反对派中就有他的耳目,那些人跳得起劲,却不知一举一动都在对手视线之中。他说得不错,光凭这些伎俩,不攻击要害,是伤不了筋骨的,就象自己光凭那些虚名肯定做不了院长一样。但罗局的要害在哪呢?
王雨脑中灵光一闪:房山,肯定是房山。他做副局长时的事没人会查,副局长不比局长,基本没有实权,没有机会捞大的,即使有事也是毛毛雨。而且什么事都免不了跟倒罗派的领袖人物沾边——能进局领导班子的才会起劲倒罗,既然都在这个班子里做副手,自然啥事都有点关系,搞这些事那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没人这样傻。只有房山,罗局做了好些年的一把手,自然有好些见不得光的事,这些事自然只有一把手自个儿沾边。比如刚建好不久的大楼,几百万的工程,说没猫腻杀了我都不信。从我那里下手最容易,倒罗派肯定会来找我,想明白这个理,王雨的汗又下来了。
罗局好象知道王雨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有你在下面,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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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连忙表忠心:“罗局放心,你对我怎么样我有数,谁敢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我那里是铁板一块。”
罗局笑笑,也不多说什么,亲热地拉着王雨吃饭,只是以前饭后常规的按摩打牌被取消了,王雨发现,罗局嘴上说得轻松,肚子里,其实是满满的心事。
果然,很快倒罗派就找上了王雨,一番火力侦察后,终于由一名副局长遮遮掩掩地说出了他们的用意:希望王雨能彻底查一下房山的帐目,和有经济往来的单位个人,尤其是私营建筑公司和包工头,以及以往若干年的医疗档案。这意思太明显了,查帐目可以掌握有力的证据,找到那些人有可能掌握更直接有力的证据。至于医疗档案,这是怕力度不够再加上一砖头——医院里能没有事情么?有事情能跟院长没有关系么?
我晕,怕惹事偏偏事来惹我,先不说该不该“背叛”罗局,这当儿的站队可是极其重要的,站错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王雨不敢贸然拒绝,施展太极推手暂且含糊过去,晚上躺在特意赶来房山陪伴他的童诗诗怀里愁肠百结,连那个本事都下降了许多。
第二天正坐在医院里想着心事,潘佳燕突然打来了电话:“王老师,我们这里出事了,怎么办啊。”女孩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潘佳燕跟王雨学习了一阵子以后,勉强记住了一些常用药名、常见病的诊治方法,居然就在她那个大队里开业看病了,挂的是大队保健站的牌子。跟她搭档的是王雨第一次到房山医院时看见的那奇怪的老护士。现在王雨终于知道,当时她们两个是一起来学习。潘佳燕学医生,那老护士则是刚从养猪能手的岗位上奔赴护理前线,改行的原因是听说做护士比养猪收入高。
王雨跟潘佳燕的关系不错,忙道:“别急,什么事?”
“一个小孩死了,好多人,我怕。”潘佳燕听到王雨的声音,象是受惊的小孩见到了父母,哇地一声哭起来。
四 第4章 官场
听她一哭,王雨的心好象被什么撞了一下,连忙安慰道:“别怕别怕,不要乱说话,我马上就来。”
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事故现场照例是人山人海,不相干的人们拼命朝里面挤,希望从死者家属与医生的争斗中获取快乐。男人们大声地出着主意,怂恿家属把死去的孩子留在保健站不要抬走;女人们则扎成几大堆,哀声叹气地表达着同情,心里某个角落因为有事可干而快乐得象在逛庙会。看到王雨带着人过来,立即有人围上来抒发义愤:“好好的一个小孩,硬是叫医生治死了,医生太不负责任了,王院长你要好好管管。”
王雨大为头痛,近年来媒介开始披露医疗界的一些内幕,虽然力度很小,根本不得要领,但事故处理难度已经明显加大,再加上群众喜欢起哄,以前那样轻松解决纠纷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王雨怀念了一秒钟,堆起笑脸对众人道:“请让一下,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王雨那点虚名很管用,人们立刻让开了道。里面几个女人围着床哭泣,几个男人攥着潘佳燕和那“养猪护士”的领口唾沫横飞。一个20多岁的少妇可能是小孩的妈妈,哭着哭着突然昏了过去,登时乱上加乱。刚刚进门的王雨却高兴起来,这一来家属的注意力转移,有利于控制形势,忙冲上去叫:“快让她睡下,小潘来帮忙。”
潘佳燕总算从臭男人们的口水和拳头中突围而出,看到王雨的那一瞬间,她几乎要扑上去抱住他。王雨看出她眼里的热烈,吓了一大跳,幸亏她立刻投入到对少妇的治疗中,王雨这才松了口气,小娟梦洁童诗诗,已经够乱了,要是再惹上啥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那还得了。
这少妇突遭巨变才会晕倒,根本没什么病,王雨心里有数,做出认真负责的样子,嘴里安慰家属:“没事,休息一下,用点药就好。”手上有意拖延时间,边治疗边向潘佳燕了解情况。原来昨天小孩发热,精神不好,潘佳燕认为是感冒,就给他静脉输液,可是今天来复诊时发现呼吸越来越急促,听听心跳快得不得了,潘佳燕想起王雨说过,发热时心跳会增快,而小孩呼吸本来就快,所以也没当一回事,又给挂上水,谁知水还没挂完,小孩突然就死了,根本来不及抢救。
一知半解惹的祸啊,王雨叹了口气,肯定不是一般感冒,以潘佳燕的水平,根本没有意识到病情的严重性,要是早点转院,也不至于突然死亡。“笨蛋。”王雨暗暗骂了潘佳燕一句,可是潘佳燕这保健站相当于私人开业的诊所,药品利润很高,每一个病人带来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钱。当初“毕业”时她不肯按领导叔叔的要求留在医院发展,连以后明摆着可以进县局坐办公室的好位置都不要,为的就是以她的能力,在医院也没多大外快可捞,在局里干熬又没意思,不如自己开业挣更多的钱。她既然看不出病情的轻重,哪有把钱往外推的理?
接下来的事情本不复杂,王雨处理过多起事故,已经轻车熟路,无非花钱消灾。可是因为这次死者是小孩,父母心痛之余,坚决要追究医生的责任,让王雨大为头痛。幸亏关键时候,潘佳燕的领导叔叔出马了。
这位籍贯房山乡的领导非同一般,县纪委书记的身份让他在小县城里可以呼风唤雨,连带房山的老乡们得了不少便宜。他对着觐见的小院长王雨叹了口气:“小丫头不懂事,让王院长费心了。”
王雨连忙道:“小潘很不错,至于看病,哪个医生都不能保证不出事。”
书记夫人显然很喜欢这个可人的侄女,搂着潘佳燕插嘴道:“王院长说得不错,这事也不能怪佳燕。”
潘书记看了看老婆,她知趣地带着潘佳燕进了里屋。潘书记跟王雨看似漫无边际地聊了会,王雨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家属小意思,他来摆平,但要借这机会打消小姑娘异想天开挣大钱的念头,把潘佳燕调到乡医院去,只有在正规单位上班才有长远保障。调动的具体操作也不用王雨操心,只要他这个院长同意接收就行。倒是小姑娘到现在为止都没真服气,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才出事,长辈们不懂医学倒还真说不过她,听她口气很信服王院长这个老师,想请王院长做做工作。
自己这个徒弟看来是书记的心头肉啊,王雨大喜,满口答应,至于小姑娘到了医院会不会在治死人,那就再说罢。第二天他就说服了徒弟,再找潘书记汇报时,书记很高兴,跟他聊了好一阵,临送客时意味深长地说道:“王院长沉稳干练,很好。只是你看外面。”他伸手指着几颗在风中摇摆的树:“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王雨悚然心惊,难道有人要对我不利?刹那间脑海里排查了一堆人物,肯定是倒罗派,自己本想置身事外,既不扶罗结仇,更不倒罗以怨报恩,可是倒罗派一定已经把自己列入必倒的罗派之中。尤其上次试探未果,他们就更有理由对付自己,可笑自己还如在梦中。
王雨谢过书记出门,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人在局中,身不由己,眼下已经由不得自己看风色,只有坚定地站在一边,要么打倒对手,要么被对手打倒。站哪边呢?于情于理,再看现在的局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