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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碧水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泄露太多，她靠在铁栏外，恨不得整个人也嵌入进来：“娘娘……”她一遍一遍的叫唤，却说不出任何下文，子西忍着泪，强迫自己装出一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模样，慢慢地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子靠向铁栏。
“碧水不哭！看，我没事的……”子西挥舞着双手，故意斜着自己的身子不让碧水看到她软绵绵的右腿。可是，如果碧水是刚进来的话，说不定真会让子西蒙骗过去！然而，碧水早在子西还在梦呓的时候就进来了，她心颤地伸手想要去触子西凄凉的身影，却始终放不下手，隔空抚着子西后背可怜的线条企图安慰子西这头躲起来舔舐自己伤口的暴兽。最使她震惊的是当她唤醒子西时，子西竟然害怕得用双手在逃命，她也清楚看到子西在无意识间有条腿一直在地上拖着，那一刻她的心彻底揉碎。即便子西看清了来人是她后，依旧有所刻意隐藏，特别是那条现在正被子西侧身挡住的右腿！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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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作茧成牢（2）
“娘娘！”碧水欲言又止，多年的深宫处事令她明白子西终归是主子，她只是个奴婢。主子的骄傲是身为卑贱女婢的她不能戳破的，可是看到子西那个样子，她真的好难受！她擦掉泪水，尽力不让对着她笑的子西察觉到什么：“娘娘饿了吧？碧水给娘娘带来了娘娘最喜欢的……”碧水忙着避开子西的视线，慌乱乱地伸手往锦盒里拿出一碟精致的糕点：“娘娘……”
碟子僵在半空对面无人接应，碧水疑惑着，心急地看了一眼碟子里的桂花糕，子西素时不喜甜食，难得对桂花糕不反感还说喜欢。在崇芳阁里婉妃病重，很多膳食她不易偷出，唯有这些糕点她才有素材做。
“娘娘可是不喜欢……”碧水心急问着，端着碟子的手很是颤抖。然而，子西依旧望着她，双目灼灼欲烧。
“娘娘！”碧水一手护住碟子，一手攀住铁栏，将脸贴上去，企图唤醒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碧水：“碧水时间不多了，娘娘您好歹开个口啊……”
看着碧水真的快急哭了，子西才略略颔首。连紫苏也背叛她，她实在不知道可以相信谁。特别是碧水竟然进得来天牢，还可以带桂花糕来，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子西死活不信。僵持间，碧水口口声声的“时间不多”看来是真的，该不会是这傻丫头真的拿什么去换见她一面吧？她忽而伸出手，抚着碧水的脸颊拭着泪水，“你也会背叛我吗？”那眼神满是哀伤。子西从来也不承认自己是圣人，不可能被人背后一刀而后还回头对那人说“感谢你的一刀”，她矢口否认她会恨，但她否认不了自己心中的怨！
碧水反手更加紧地握紧子西冰冷的手：“娘娘之恩碧水这一世无以为报，就算娘娘要碧水来抵命，碧水也不会怨言一句！”子西的手那么近，却那么冰凉，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温度若有似无。碧水逾越了身份紧紧抓着她的手，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
“碧水，谢谢你。”子西抽回了自己的手，哀凉一笑，掉转过了头挪了几步，不让碧水看见她眼中的泪光。
“娘娘！”碧水大喊，跪着的双腿忍不住真想溶入铁栏中，她无论怎么伸手也够不着子西，另一只手里的桂花糕也送不到子西那里，眼见着子西自我折磨，终于忍不住：“娘娘您这个样子，王爷拼死拼活地往回赶是为了什么啊！”
终于！子西在听到“王爷”二字后瞬间昂起头，任盈眶的泪水肆虐，回头几乎爬着到碧水面前，迅速伸手揪着碧水呈碟的手，满碟的桂花糕立马跌落在地，碟子炸开了碎花，应和着子西惊讶的问声：“你说宋逸怎么了？”
碧水眼见事情到如此干脆开口直言，或许子西还有一丝生机：“王爷在听到娘娘下狱后，回信说立马回朝的。”她扳住子西的手：“娘娘只要等等，王爷一定会来救您的！”
然而，子西在意的却不是自己到底能不能被宋逸救，而是宋逸没死！他没死！她欢喜地冲着碧水：“碧水，你说的是宋逸，对吧？他没死，对吧？啊？”她双手握着碧水的手腕，使劲的晃动，最后证实宋逸没死的讯息！
“娘娘，王爷没死，这几个月来王爷都很关系娘娘的安危，所以命奴婢时刻与前线书信联系……奴婢怕出事，王爷也命令奴婢不准对娘娘启口，所以……”碧水被握住的手互相握着，看来她需要极大的勇气才敢吐出这个实情。若果说在宋逸还未出征前，碧水便成为宋逸的“密探”之事子西早已觉察，否则她也不会故意对着碧水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她万万想不到出征后他们竟然还可以联系，但是她差点忘了，碧水曾是惠妃宫中的人，数一数二的才女怎能容忍贴身的侍女不识字。只要宋逸愿意，书信都可以飞至前线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只是他未免也太狠了，竟连他死生之事也未让她知晓，存心只要她这般愧疚地记住他吗？想到这里，子西忽然觉得好无力，为什么宋括是这样，宋逸也要这样，她明明是个人会哭会伤心，可是在他们的争斗中她永远只是个物品，可以踢来踢去，一江春水环绕的城，最终不是她负，而是他们负！
“娘娘……”碧水看着子西瘫软靠着铁栏杆，心里更是着急，连王爷都搬出来了，子西依旧还是一副恨死不得的表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娘娘……无论如何再忍忍……王爷就快来了！”
“想必你今天进得来也是因为千里之外的宋逸吧？”除了宋逸，她实在想不出可以让碧水进来这么久了，同时也寒心原来宋逸根本就不像表象的只是个风流王爷，或许密谋夺权狡诈聪慧才是他的本性！连天牢也可以打通，还是什么是宋逸不能打通的？宋括最担心的或许是真的，宋逸真的很可能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为王！
“是奴婢担心娘娘……”
子西冷笑：“不都一样吗？”扬了扬手：“你快回去不要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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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碧水缓缓地松开紧攀铁栏杆的手，整个身子一软碰上了些碟子碎片，琳琅作响，险些让碎片划伤自己。她立马回神去收拾却不想被子西握住手：“娘娘？”
被那些碎片的声音唤醒的子西看见碧水手臂上隐约的划痕，再看看那尖利的刺角，于是不自觉伸出了手一手握住碧水，一手利用宽大的袖摆遮蔽偷偷藏起了一片碎片：“碧水，保重！”保重！
“娘娘，您别吓碧水好不好？等娘娘出来后……”
子西摇了摇头，笑着：“傻丫头，放心吧！”赶着碧水的那一瞬间，子西握紧手里的碎片，笑容凝滞在脸上，蓬乱的发丝随意垂贴在脸颊、脖颈，先前的发髻早已松散开来披泄在后，单衣禁不住这两日来的撕扯，破开了好几处露出她白嫩的肌肤，然而她的脸色竟白如纸！
“那……碧水先……”
“去吧！我会好好的！”终于得了子西一句承诺的碧水慢吞吞才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和锦盒，依依不舍地往前挪移，一路上子西都闪着诡异的笑容，她的心发着虚却还是在她的注视中踏离了天牢。或许可以关住子西并非是这天牢，而是子西她自己……
渐渐望着碧水的身影远离自己的视线，子西终于松开了一口气，也松开了手掌里紧握的碎片。“哐啷”一声碎片跌落在这冰冷的地面上，子西望着自己的手掌心触目的红线，再望了望右腿膝盖上早已凝结的暗色，她想起了爷爷，也想起了和爷爷有着同一张脸的甲阛，好像只有甲阛可以帮她了，可是她要怎么做呢？她的泪不住涌出，迷蒙地望着滴着血的掌心，心里奋然一股戾气，竟然伸出手抓起了碎片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腕处一划……一滴、两滴、三滴……闭上眼，看到爷爷的笑脸，她以为她回家了……
“宋括……我们……最后赌……一次……”以生命做赌资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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