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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雨困在那里了。
大雨在洞外哗哗地响着,突然,她似乎听到了人的呼吸声。她心里一惊,在暗黑中屏息再听,又只有外面的雨声了,她正以为是错觉的时候,一声清晰的“嗯”的声音从近旁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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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洞里有人!谢晓婷刹那间吓得一动不动,本来就被淋湿了的背上升起飕飕寒意。她猛地想起这防空洞里二十年前曾死过人的,自己怎么会只顾躲雨而钻进这里来呢?她想到了那个在这里化为白骨的女生,发夹,还有卓然的精神失常。她抱着头,仿佛要抵御这突如其来的恐惧。
“嘻嘻——”一个女人压低嗓门的笑声又在洞内响起。谢晓婷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她用拳头堵着嘴唇,睁大眼睛向洞内看。
天哪!就在她的近旁,有白色的人影晃动了一下。“嘻嘻——”女人的笑声又响了。“你讨厌!”夹杂着低笑,女人娇嗔地说道。
这不是路波的声音吗?这个作为班长的同班女生,显然正在这里与谁幽会。谢晓婷松了一口气,同时升起一种强烈的好奇心。
她现在是进退两难了。如果惊动了这对恋人,路波一定会以为她是故意来捣乱的。那么,她刚才进来时他们怎么没发觉呢?一定是陷入激|情而忘乎所以了。
谢晓婷只好紧靠在干草堆上一动不动。漆黑的洞中,这对男女的声音越来越放肆,谢晓婷感到一阵阵脸红心跳。听着自己认识的女友Zuo爱的声音,一种莫名其妙的刺激开始撩拨她。“好个路波,很骚的嘛。”她在心里骂着。
“这样好吗?”突然,一直只有哼哼的男声说出这句话来。这不是高瑜吗?这个同班的帅哥,这个畜牲,前不久还和自己在后山幽会呢,如今竟然又和旧相好勾搭上了!也许,他们根本就没分开过!
谢晓婷顿觉怒火中烧。她霍地站起来,对着洞内大吼道:“高瑜,你是个畜牲!”
夜半时分,尽管有哗哗的雨声堵在洞外,但谢晓婷的这一声怒喝也震得洞内回声撞壁。洞内沉寂了几秒钟,那对男女显然被惊呆了。
“晓婷,你怎么来了?”高瑜已站在她的身边。暗黑中,她发现高瑜竟然光着身子,路波站在他后面一点,双手拎起一件衣服捂在胸前。
谢晓婷快要气昏了,同时又震惊于这种尴尬的场面。她正要转身跑出洞去,高瑜竟一把抱住了她。她感到自己的脚一下子悬了空,显然,高大的高瑜已经把她横着抱了起来。
谢晓婷后来回忆起这一切时,还能感觉到一种惊心动魄和不可思议。当时,她骂着,用手推着高瑜的下巴,但当高瑜沉重的身体将她压在草堆上,并剥开她的衣服时,她竟产生了一种喝了酒似的晕乎乎的感觉。她仰看着站在旁边的路波,心里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奇怪的是,路波竟能坦然地面对着他们。暗黑中,谢晓婷看见她刚才捂在胸前的衣服已经滑落,两个白皙的大Ru房依稀可见。
这是谢晓婷生命经历中最荒诞的一个夜晚。在令人晕头转向的漩流中,血液在燃烧,一种近乎原始的东西将嫉妒、羞耻和秩序排挤在外。当路波的手触到她的脸颊时,她对路波的敌意像冰雪消融,一种姐妹或同盟的感觉油然而生,尽管心底里游动着一丝黑色的罪恶感。
当她从溺水般的挣扎中游上岸,双手撑着身下的草堆坐起来时,她竟然也能认可路波来延续她刚才的疯狂。在这黑暗的穹窿里,她想人在绝对隐秘的地方,是可能做出一些永不能对外讲述的事情的。
谢晓婷浑身发烫地坐在暗黑中,不经意地向洞口一瞥,仿佛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外面闪动了一下。顿时,她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似的清醒过来。她身子一倾,和高瑜、路波紧靠在一起。她压低嗓门说:“外面好像有人。”
三个人顿时都很紧张。谢晓婷用耳语似的声音,讲起她进洞躲雨前就在杂草丛中看见的白色人影。
“这世上不会有鬼的。”路波低声说。好像在鼓励自己,但声音却在发颤。
突然,洞内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一个东西大概从洞壁上反弹过来,碰在谢晓婷的手臂上。谢晓婷在暗黑中伸手一摸,天哪,是一个发夹。谢晓婷当时就无端地断定,这一定就是那个害得卓然精神失常的发夹。卓然住院后,她和郭颖把这发夹扔回后山去了。
太可怕了,这发夹是从哪里扔出来的呢?是守在洞口的那个白色的魂灵向他们发出的警告吗?三个人都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亡灵,他们真不该到这洞里来。
他们想走,但想到洞口的白色幽灵,三个人只好挤成一团不敢动弹,像守着堡垒的士兵,眼睛紧紧地盯着洞口。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睛时而疲倦时而清晰,一直到天亮。
地上的发夹也看清楚了,正是害了卓然又被谢晓婷扔回后山的那一个东西,谢晓婷倒吸了一口冷气。
自从那个拎着黑雨伞的不速之客拜访我之后,我对十四年前发生在医学院的故事便很难从容写作下去。到后来,我被迫将记有那些故事的稿纸锁在家里,像一个侦探一样住进了精神病院。我借口体验生活,其实是想解开那个缠上我的影子之秘。
如果我不是莫名其妙地在夜半往无人的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我进入精神病院的第一个夜晚本来是很平静的。没想到,竟有人在我独居的家里接听电话,尽管他拿起话筒只“喂”了一声,而过后我数次拨过去也再无人接听,但那一声“喂”对我无异于一声惊雷。是谁进入了我的屋内?我联想到那个鬼魂似的人物,他能从什么地方飘进我的防盗铁门呢?糟糕的是,我打电话给张江让他代我去家里看看,这个高大的小伙子竟一夜未给我回话,仿佛答应了这事后便在夜幕中消失了。
夜半已过,我躺在这吴医生给我提供的小屋里,心里乱糟糟的,毫无睡意。刚才,在大楼外散步遇见护士小翟,本来有机会让她带我去二楼女病区看看那间黑屋子的,但小翟不知何故竟未答应我的要求,我不知道夜半时分不方便去是不是一个真的理由。我总想了解为什么在那个雷雨之夜,当护士董枫的白罩衫在风中飘荡,而那间无人居住的黑屋子病房里,竟出现了烛光和一个正在梳头的女人。这是董枫的奇遇,也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不速之客撞进我家来讲述的事实。他是在我的上一本恐怖小说《死者的眼睛》里知道董枫的,现在已可以证实,他生前读过这本书,在精神病院住院期间,他清醒的时候就读这本书。
显然,吴医生同意我住到医院来,与他的这个病人死后又拎着黑雨伞来找我有关。对这个名叫严永桥的病人,吴医生有过三年接触,应该是太熟悉了。从理性上讲,他绝不相信这人是死而复生,或者是魂灵显形,不!绝不可能。但是,严永桥在他已死了一个月后的雷雨之夜来找我,又是清清楚楚的事实,这让我惊奇和恐惧。作为严永桥生前的医生,吴医生也同样充满震惊和困惑。所以,他同意我来医院呆一段时间,应该也有和我一起来解开这个谜局的意图。
已是凌晨3点过了,我仍然睡不着,便翻身下床抽烟。我想天亮后还得找那个叫龙大兴的病人聊一聊,几年来他就住在严永桥的隔壁病房,从他嘴里也许能掏出一些秘密来。
我掐灭烟头,再次关灯上床,小屋里的漆黑也许能带来睡意。我合上眼,在一片寂静中,外面走廊上又响起咚咚的脚步声。这楼里的地板下面仿佛很空,任何轻微的脚步都不能隐藏。“咚咚咚”,我知道这是值班的护士在走动。
我是在天亮前睡着的,由于疲倦一下子睡得很沉,以至于电话铃声响了多遍之后,我睁开眼竟一时辨不清声音的方向。
“喂!”我抓起话筒,头脑里还是迷迷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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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张江。”对方说,“昨晚我去了你家,并且一直呆在你家里。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我现在就来见你,电话上一下子说不清楚。”
我心里一惊,睡意完全消失了。昨晚,张江去查看我家,怎么会进到我屋里去了呢?他发现那个在我家里接听电话的幽灵了吗?
“你现在就赶过来吧!”我紧张地说,“我等你。”
晨光已经照到了窗上,明亮而强烈,充分显示着夏季旺盛的力量。我推开窗,凉爽的空气涌进来,夹杂着几声鸟语。从林荫道到草坪上,都有穿着条纹住院服的病人在散步,我知道这都是一些基本康复的病人,他们的思维已能传达到四肢,他们能看见天空是蓝的,草叶是绿的,而将智性陷入黑暗的人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