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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山更是怒不可遏,一连串夹杂着你奶奶你祖宗的话从嘴中往外冒。
我小声问江德卿:“喂!你表哥在说什么呢?”
棣立刻发飙,“你为什么要和江混蛋说话?姓江的,不准你和我哥说话!”
“死小子,你再对我表弟凶一下试试,信不信老子一把捏死你!”李千山明显地迁怒于人。
棣也不甘示弱,“你捏死我试试。”
“好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居然和一个孩子斗气,说出去还不笑死人,有气发我身上吧。”依然是和蔼的颜大夫解围。
“啪”的一声。这个我听出来了,是巴掌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半晌没动静,然后是李千山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躲,别告诉老子你躲不开。”
颜大夫温温柔柔的说:“你要是打我,十个我也躲不开啊。再说我也没想到你会真打我。”
李千山又没话了,过了一会才气恨恨地骂:“他娘的,早知道你不躲,还不如刚才一掌打死你个混蛋东西。”
颜大夫和和气气地说:“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还是进车里吧。”
“妈的,老子凭什么听你的话!你他娘的算老几?!”
我皱眉,这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千山吗?怎么毛毛躁躁的和棣一样?
“……你要是再不进去,我就点你|穴道了。”
“他奶奶的,你敢……”后面的话嘎然而止。
然后颜大夫说:“小卿,把你表哥接进去,再铺上一层软褥。”
悉悉梭梭的一阵响,江德卿为难的说:“方棣,你帮我把软褥铺上吧。我两只手都占着了。”
棣先是坐着不动,后来还是我摸索着想帮忙时才按住我,气呼呼地帮忙。
等车子开动了,棣把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槐,可笑死了,李混蛋的头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脖子上也一块红一块紫的,和万花筒似的,哈哈,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偏偏一点也动不了,好好玩。槐,我好喜欢那个大夫,把李混蛋治得这么惨,我心里这个爽啊,爽极了,比昨天夜里还爽。”
我小声说:“嘘──你别这么说,人家听到了多不好。”
棣开开心心地说:“他已经听到了,正在瞪我呢,嘻嘻。现在他翻白眼呢,心里气得要死却偏偏动不了,我都怀疑那个大夫是老天派专门派下来帮咱们的。”
车帘一响,颜大夫温和的声音响起:“方棣,你是真的这么想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颜叔叔,你都不知道,这个李混蛋一路上有多坏,我不让他跟他非要跟,昨天我们被小偷偷走了钱他不但不管还在一边看热闹,让别人看我们笑话。哼!多亏你来了,不然我得难受一路呢。”棣立刻叽叽呱呱,根本忘记了昨天住店的钱是谁付的。
我说:“棣,你别说了,要不是李大哥,咱们昨天就没地方住了。”
棣说:“要不是小偷偷咱们钱的时候他提醒一声,咱们会落到没钱住店的地步吗?”
“还不是你一路上不让我们跟,老是骂我们,动不动地甩脸子给我们看,我表哥能不提醒你们吗?”江德卿为自己的表哥打抱不平。
棣说:“要不是你们死皮赖脸地跟着我们,我们会骂你们吗?”
颜大夫轻轻的笑,说:“好了,别吵了,大清早的就吵架,累不累啊。方槐,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好好在车上补眠吧。”
我应了一声,等他出去了,我才想,他怎么知道我昨晚没睡好啊?
第二十八章
棣生病了,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又吐又泄,难受得直哼哼。颜大夫帮他瞧了,说他水土不服,服点药就好了。开了付药方,给了店伙计给抓药,自己回屋去照顾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动不了的李千山。
连江德卿都被赶了出来。
我喊住了伙计,要了药方让伙计念。伙计识字不多,我又看不见,棣躺在床上虚弱得像团泥,我想了好一会,才吩咐伙计把江德卿请来。
江德卿正无聊地在走廊里转圈,听到我请,立刻进来,问:“方槐,你原谅我了?”
我说:“这件事咱们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心里对他老是念念不忘把我当女子的事很气,可是现在又得求他,不得不按下心里的不快。
我让他帮我念药方。他一边念,我一边为棣搭脉,听完了想着以前医书里的内容和爷爷给我讲的药理,沉思好久,让江德卿把增减了其中几味药的份量,然后请伙计按改过的药方去抓药。
江德卿佩服地说:“方槐,原来你还会治病啊。”
被人夸奖总是有点得意,我得意地说:“以前爷爷教过我几年,也看过几年医书。”
然后又问:“颜大夫医术好吗?”心里对他开的这副药方有点置疑,药都对了,全是治腹泻的药,只是份量不对,如果按颜大夫的药方抓来药熬好让棣服下,棣的病虽不会加重却会拖延。
我对我改过的药方有些十足的把握,因为以前在家中,经常有仆人吃坏了东西,爷爷专门对此种病症的脉相和诊治方法详细地给我讲解过,我开的药方连爷爷都点头表示赞同。
会不会是颜大夫弄错了,或是他根本打着幌子在骗人呢?
李千山对颜大夫凶神恶煞,江德卿却对颜大夫推崇备至,没口子地称赞他医术高明。以前表哥出去打仗,他曾任军医,无论是什么病什么伤他都药到伤愈,手到病除。后来他表哥有次被刺客毒箭所伤,昏迷了十天十夜,他闻迅赶来,愣是把只剩半口气的表哥治好。当今圣上在金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卸封他为神医,要请他管领御医堂。他只微微一笑,逍遥而去,令当今圣上大失面子。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骗人呢?我为自己怀疑颜大夫感到羞愧。可能是颜大夫见李千山生了病,一着急给写错了。
就像棣以前,脾气也没有现在这么大,在家除了调皮外见了大人们也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只除了一件,就是我别有事,什么事只要扯上我,他准得变成另一个人,这几年的棣我都快认不出了,变成了一只好斗的小公鸡,无论谁和我在一起,他都要啄谁几口,再啄我一口。
我这里正为他开脱,突然想起这几年我的倒霉事大部分是他惹出来的,反过来还要啄我,立刻气得不行,摸索着在他身上狠狠掐了一把。
软成泥的棣有气无力地“哎哟”一声,可怜巴巴地说:“槐,你掐我干什么?”
我自是不能将心里所想告诉他,支唔地说:“那个……我把你当成江德卿了……”
没想到江德卿还没走,就在一边坐着,说:“方槐,你要是还在生气,就狠狠地掐我吧,我……我不怕疼……”
说的倒挺好听,不怕疼,不怕疼为什么不把爪子伸过来让我掐啊。
棣虚弱地说:“槐,江混蛋就坐在你左边,你一伸手就掐到了,快掐,狠狠地掐。”
江德卿害怕说:“方槐,这是我的胳膊,你掐吧。”
一个手臂碰到我的手指,我吓了一跳,赶紧推开。
门口处有动静,然后是颜大夫哈哈大笑的声音,李千山的声音响起:“方槐,我这表弟的刑罚何时才到头啊?”
我噘着嘴不语,想起当时江德卿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摸我我就一身的鸡皮疙瘩。
脚步声响起,我仔细听,听出颜大夫扶着李千山走过来。
棣傻傻的问:“江德卿,你表哥和颜叔叔和好了?”
“呸!谁和他和好了,你个小鬼说什么呢?我怎么能与这种人和好!”李千山生气地训斥。
棣才不吃他那一套,虚弱无力地和他吵。
颜大夫被李千山骂也不生气,扶了他坐下,自己站在一边去。
李千山也不和棣吵,气哼哼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对我说:“方槐,你到底要我表弟怎么样你才原谅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男儿身,却被人当成女人一样摸了去,这种羞辱实在无法忍受,如果我是个女子,还能哭着让他还我清白。母亲以前只说过女子清白比生命还重要,从来没有说过男子被另外一个男子轻薄该怎么办。
李千山一个劲地追问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是没有想过怎么对待江德卿,他这么羞辱我,要不是他,我的眼睛也不会稀里胡涂地就瞎了。想发狠说永不原谅,除非他死,可一想到这个死字身上又发冷,不至于这么恨他吧?人家已经好几次诚心给我道歉的说,可让我说原谅他我又不肯,毕竟当时所遭受的侮辱和现在眼前一片漆黑令我终身难忘。
颜大夫在一边轻轻地笑,李千山立刻恶声恶气,“你笑什么?”
颜大夫轻笑:“一群小笨蛋!不就是被小卿摸了几下嘛,摸回来就是了,这么拖着扯着不肯原谅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小卿了。”
我立刻咳嗽起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