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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唐佐明就站在树下,眼带依恋的回眸望着他书房的窗子,望了很久很久。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趁着身边没人于帘后匆匆一瞥即回去桌旁,继续连日来千篇一律的日程。待全都退去后才能借着透口气去窗边歇息,凝望早已不见那人踪影的空荡树下。
手,缓慢提起。掌心中的细软发丝被凑至唇上轻吻,他闭上眼,漆然一片的黑暗中,他仿佛看见了唐佐明微笑着的容颜。很近很近,仿如一伸手就可触及一般。
再等我一段时间,很快,所有的一切都将画上完美的句号。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过我们想过的生活,再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搅我们…………
第五十九章
“少爷,有位姓展的先生想要见您,现就在大门那边侯着。”
“姓展?查过什么底细了么?”
“他是前段时间与青帮频起冲突的翔英社新任大哥。”
雷厉微微一愣,将手上的事情一放,略一沉吟。“让他进来吧。”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的光景,一道沉中带急的脚步声渐渐接近,雷厉只一听就知道来的一定就是那姓展的翔英社新龙头了。没等外面的人通报,他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先那人一步将垂挂的帘子掀起,笑道。“展先生大驾光临,怎不先来个电话?我也好将别的事情推了,专程候着您啊。”
帘外之人微愣,不过片刻即反应过来,端着一脸爽朗笑容进来房内。
“雷先生客气了,我一个小小的翔英社和您比起来那是芝麻碰上西瓜,小的不能再小了。前来晋见是理所当然的,哪还敢让您空出时间来等着我呢。”
一番彼此心知肚明的虚伪客套过后,两人在书房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一边喝着下人送上的上好清茶,一边东南西北的闲聊着,谁都没提及展某某来此的真正用意。
壶内茶水过半,眼见雷厉仍是一副云淡风轻,好似浮生偷得半日闲般的惬意模样,姓展的心中开始急了。手上的茶一放,清清嗓子便开了口。“雷先生果然厉害,居然可以这么长时间都不开口问我半点来意,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终究是忍不住了啊。
雷厉暗暗嗤然,脸上却是不露丝毫,还是一张看不出半点破绽的完美笑容。“听展先生话里的意思,好象不光光只是来我‘暗裔’拜访而已,真正的来意应该还留在您的肚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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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某人闻言一笑,突然将身子凑雷厉近了些,一双眼直盯住他的。“雷先生当真不认识我了?当初,在霍先生的宅地之中我有幸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尚记忆犹新呐。”
霍零的宅地之中…………他是——?
蹙眉细细将眼前之人端详了番,那眉眼轮廓的确似曾相识,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再说当年他也不过在霍零身边留了半年,平日里除去霍零带他四处游玩的时间便是随着霍零来往于生意场面,见过的人多了,又怎能一个个的都记得清楚明白。
兴许是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来了,展某人又是微微一笑,起身走开几步,于窗边指着外面几株腊梅道。“记得当时霍先生的庭院里也栽着数株腊梅,我初次见您就是在那腊梅树下。”窗外日光照来,他严谨的容颜上瞬时缓和不少,五官的棱角也不自觉放松下来。“您一身白色,冬日和煦的阳光洒在您身上,似有似无的一层光晕淡淡的染着,有如九天上的嫡仙下凡,看得我连来意都给忘了。”
被他这么一提,雷厉倒有些印象了。
原来是他。
看自己看得发了呆,差点招致霍零挖去一双眼睛的白痴!
“你今天来不是为了和我来叙旧的吧?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的交情竟好到这般份上了?”雷厉傲慢的微抬下颌,一双眼半眯着,神情倨然。
展某人大笑,“当然!我怎么敢和您攀交情。今天来见您其实是有别的事情相商。”微顿,他近身轻声。“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大忙,也等于是帮您自己一个大忙。”
雷厉不语,只拿眼角瞥他。
“而今的新加坡由谁坐大,您应该很清楚吧?”
“………………”
“我想请您帮的忙就是————”他伏下身在雷厉耳边私语数句,好一会儿才起身退开。“您意下如何?”
“如果我不帮这个忙又如何?”
展某人也不生气,只轻轻顺了顺为风吹乱的头发,笑容温和。“雷先生说笑了,如若您真的不肯帮忙我又能怎样。只不过到时候我的心情可能会不太好,而我心情一不好就想找人出气,万一一个不留神动了、伤了不该动也不该伤的可就麻烦了。”
雷厉交握着搁在腿上的手一紧,纵然心中已经恼怒但从他仍自微笑的容颜上却无法看出半点不悦。
低垂的眼睫迅速的闪动几下而后抬起,眸内波澜不兴。“如果你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我就答应帮你的忙。这是我的条件。”
很明显,这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能回答的问题,雷厉这一招以进为推使得正是恰倒好处,把个烫手的山芋又给轻松的丢回到狡猾如狐狸的展某人手上。
房内安静下来,只听得窗外风儿掠过枝桠时细细的声响,及——房中沉沉缓长的吐呐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展某人霍然回身。“他把原来属于我的世界给整个儿毁了!干干净净的,连一点残渣都没给留下!…………不知道,这样的回答雷先生满不满意?”
展某人走了,带着雷厉的允诺满意的走了。
雷厉看着窗下他往外走的身影,搭在窗栏上的十指慢慢收紧,直至指甲陷入木头结实的质地里传出刺痛才停止这自虐的行为。
又一个!
又一个拿唐佐明来威胁自己的混帐!
若是放在以前,这样的人早就被他一枪打死。但现在不行,他刻意疏远唐佐明就是为了瞒过教皇唐佐明对他的重要性,一旦他动手,身边的暗探向上一报,教皇就什么都明白了。想必那家伙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敢这般大胆!
只不过,这姓展的家伙倒真叫人不能小看了,自己的掩饰工夫连教皇这样的老江湖都给骗过了却让他看出些许破绽,果然不愧是能在那人身边长留的人啊。
转念一想,他又笑起来。
说到底,这个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到了最后也是他们狗咬狗,伤不着自己半点利益。自己所恼怒的,其实也就是他用了威胁的手段,这笔帐当然也是要讨回来的。想在他雷厉身上找便宜,他该恨来时没擦亮自个那双眼睛。
三天后,新加坡富商言静池应寰球贸易的合作邀请,特地从新加坡飞来香港就合作而进行洽谈。才下飞机就神秘失踪,一个星期后被人于一间焚烧过后的小型别墅内。据赶来的法医初步鉴定,死亡原因——吸入过多的二氧化碳导致无法呼吸而死。在他身边还躺着另一名男子,经过一番辨认,警方确定就是青帮的前任老大——洛醒渊。令人感到惊奇不已的是,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就连力气最大的警察都无法分开,最后没办法,只能将两人重叠着放在一个装尸袋里。随着拉练缓缓拉上,两张略显苍老的容颜却洋溢着淡淡的满足笑容,仿佛死亡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属。
又过三天,警方接到神秘举报电话,连夜赶到香港海域以南五十米左右的公海区域,果然有一艘与电话中讲述的一般无二的小艇停在那里,上去之后警方搜查了整条船,最后在船舱里发现一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提到外面一看,当场让所有的人惊骇莫名,更有胆小的立马趴在船头呕吐不已。
探照灯下,那人四肢俱被断去,包裹在伤口处的纱布则不断有猩红液体徐徐渗出,众人中有胆子大的硬着头皮上前去,想问他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却没想那人一张口,鲜血喷了那警察满脸,骇声惊叫着退出老远。
等他们定下心神再看过去时,那人已断然气绝,不复半点气息了。
一时埠上富商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遭此残忍遭遇的便轮到自己,纷纷出国避躲避。而日前的两起案件则因太过悚然连续一星期都被各大新闻媒体刊作头条,热潮久久不息。
大屿山‘暗裔’海边别园
小楼的曳地纱帘被风吹地一阵又一阵的翻卷,翻飞处,楼内景物偶尔闪现,更有离枝梅花一瓣,随清风缓缓飘入窗内,坠于桌面翻至于大开的报纸上。
长指,轻轻拈起,置于唇上鼻端微嗅。
嘴角,四十五度上勾,一丝清冷讥笑若隐若现。
“少爷,翔英社的二当家与社团其他几位大佬已经在客厅里等足了三个小时,不知道……”
“再让他们等个一小时,茶水糕点的可别怠慢了,如果有人想走也别留着。不过……”唇边的笑越发冰冷,“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