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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少,仅限芭蕾诞生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因是法王路易十四的倡导日臻完美,兴盛于十九世纪末期的俄罗斯。至于足尖舞蹈的起源,教我芭蕾的老师亦不知晓,因是无从考证到底是哪位舞者第一个踮起足尖舞蹈,直到闻名遐迩的芭蕾大师玛丽?塔里奥妮穿上了足尖鞋,因是舞剧《仙女》闻名世界,方才奠定现代芭蕾的舞蹈方式。且是不能对小妮子提起另个时代的历史,我颇是心虚,侧过眸去,模棱两可:“反正往后红袖和落英姑娘跟我学舞,定会觉得这足尖舞看着漂亮,其实自找苦吃。”
尤记得这塞在鞋里的木头曾让我吃尽苦头。兴许外人看来,芭蕾舞者舞姿轻盈柔美。殊不知当年初涉芭蕾,往是脚趾磨血惨不忍睹,少则两三个小时的基本功更是苦不堪言。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往昔视作洪水猛兽的芭蕾一度成为我谋生的技能。原先也只是听从枢木的建议,狂舞发泄,可机缘巧合,结识那间舞蹈教室的创办人,谋了份兼职,且随那人学了一段时间的踢踏和弗拉明戈。比起芭蕾,拉丁舞相对易学,等过段时日芭蕾的热潮褪了,亦可教这坊里的姑娘其他舞种,许亦能一鸣惊人。笑了一笑,我兴口道:“若不是太过仓促,倒是可以把姑娘们召集起来排出舞剧。”
前生只一回领衔舞剧,是在季神父过世前的两月,他已病入膏肓,望我登台为他跳一支舞。故而央我的老师代为安排,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领衔《吉塞尔》。时值今日,我仍清楚地记得因是舞台上刺目的强光,我难以望清他惨白的面容,惟见一双重病缠身却清澈依旧的柔润墨瞳自始至终紧随台上盈然舞动的身影,直至我强忍哀痛,舞罢谢幕,终是望见这个伤我最深的男子如释重负,柔笑撑起风烛残躯,在雷鸣的掌声中,紧拥住潸然走到他面前的少女……
闭眸,曾经刻骨铭心,然如镜花水月,转眼即空。不过上天待我不薄,在另个时空邂逅视我如宝的男子,该是彻底放下这段一相情愿,敞心与之相恋……
脑海勾勒近来愈发粘人的登徒子,我柔婉一笑。许是不知我心中何想,露此表情,小妮子惘然,想起另一桩事,迟疑问道:“小姐,您真打算和春妈妈一起打点这歌舞坊?”
我颌了下首:“除了刚才见过的那十个姑娘,春妈妈说往后会将清倌先送来这里调教,若有几分才艺,便可留在这里卖艺不卖身,也算是给满芳楼里的姑娘辟了另条生路。”
许是忆起甚是不堪的那场清倌竞拍,旖如点头深叹:“对青楼里的姑娘来说,卖艺不卖身已是恩德。当初若不是小姐为我赎身,旖如许便在适才见到的那几个姑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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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恭维,深不敢当。我摇首苦笑。虽春妈妈信誓旦旦,不会强令坊里的姑娘卖身,可古代的歌伎舞娘,不比现代的明星万人追捧,呼风唤雨。到底仍是风花雪月,以色事好,方才对上那些风尘女子感激的目光,更是惭愧。倚门卖笑,我赚的不过是这些姑娘泣血换来的昧心钱。低眸,兀自提起裙摆,对旖如轻声道:“莫让两位姑娘久等,咱们走吧。”
事到如今,只盼婵媛坊里的姑娘能在澜翎一举成名,得遇良人,脱离苦海。让我良心可安。叹了一叹,然至辟作练舞的静室,那位原北地第一鸨母的奉承功夫,果是炉火纯青,迎面便是一番夸赞:“这身别致的衣裳也只有小姐穿来清丽脱俗,好似谪凡的仙女娘娘。”
即便一脸唏嘘,打量我素面朝天的脸,不胜惋惜。知她下意识犯了职业病,一扫沉郁,释怀莞尔。就算她出重金聘我去挂头牌,还没走马上任,满芳楼许便让不念旧情的登徒子给夷平了。怎生不能被白花花的银子冲昏了头脑,免得悦竹姑娘流离失所,想起那位和女州牧俨然恩爱情深的奇女子,问春妈妈:“悦姑娘还是不愿到咱们歌舞坊来?”
艳丽面庞精明立敛,春妈妈颌首,似笑非笑:“那丫头让奴家给小姐带句话,说是承了您的好意,她将来的打算是接奴家的担子,做满芳楼的「悦妈妈」,这坊主之位让我们另请高明。”
寻常女子若非迫不得已,断不会以卖笑为生。这悦竹却是反其道而行,公然觊觎鸨母的位置,难怪面前这位现任满芳楼老板娘的笑容很是诡凝。
“春妈妈莫恼。人各有志,只是悦姑娘的理想很……特别。”
看春妈妈的脸色愈发青晦,我出言规劝,“听「云霄」说,春妈妈对悦姑娘视若己出。想来悦姑娘是知恩图报,往后接手满芳楼,也是为了将来春妈妈没有后顾之忧地享清福。”
虽说清灵逸柔的悦竹现是满芳楼的头牌,慕名而来的花客不计其数。可但凡不入姑娘法眼的纨绔子弟,即便是客氏的大公子,也在春妈妈面前碰个软钉子,至今未能入得凌烟阁半步,想来春妈妈对这位花魁确是另眼相待。果不其然,春妈妈蹙眉,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奴家只是恼那丫头没出息。”摇了摇头,微一苦笑,“说来她打小便和别人不同。其他姑娘不是奴家从人手里买的,便是自个儿爹娘手头紧给卖进来的。可这丫头偏生自己把自己给卖了,不过十岁的小丫头,一进门便和奴家抬价钱,害奴家多出了一倍的银子,才把她小姑奶奶给请进了咱们满芳楼。”
回想前尘,春妈妈莞尔,可说起悦竹的身世,即有黯然:“说来这丫头也可怜,原来也是有头有脸的富家小姐,要不是她那个不争气的爹吃喝嫖赌,败光了家产,欠了人家一屁股债,逃了个无影无踪,她娘也不会四处干活,惹了一身的病,没钱看大夫。”
若非走投无路,自不可能心甘情愿往火炕跳。为了给母亲筹钱看病,养活两个尚且年幼的弟妹,当年只有十岁的悦竹来到北地第一青楼,和鸨母叫板谈判,自拟卖身契,从此流落风尘。而见这小女孩标致可人,很有些主见,与众不同,春妈妈便请来最好的师傅用心调教,盼其有朝一日成为满芳楼的当今花魁。亦然不负所望,而今北地的达官显贵无人不知满芳楼凌烟阁悦大姑娘的名号。这春妈妈亦非惟利是图之人,轻逸叹息,无可奈何:“咱们开门做生意的,自是盼着客似云来,可贪心吃多了,将来总会在别的地方吐出来。这些年奴家在她身上已经榨了太多的银子,只要这丫头中意,哪怕是穷寒书生,奴家也会爽快放人。可许是老天爷看奴家这辈子害了太多的姑娘,便派了这么个怪丫头整治奴家。”
虽是唉声叹气,可眸底轻漾柔波:“照说像咱们这样的出身,能被大老爷娶回去做房妾室,已是莫大的福分。可这丫头偏不领情,说什么在满芳楼里住得舒坦,赎了身反要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放着养尊处优的如夫人不做,非要和奴家相依为命,您说她气人不气人?!”
不知该点头附和,还是摇首慨赞,我惟是一笑,暗自激赏。这位悦竹姑娘确是风尘奇女子,潇洒不羁,即使为一纸卖身契所缚,断不自怨自艾。且心性澹泊通透,深知色衰则爱弛,若膝下无子,晚景更是凄凉。与其庸碌高墙之内,和人争宠,徒惹烦扰。不如孑然一身,大隐于市,笑看浮华烟云。
拾陆章 · 波澜 '二'
“每人有自己的缘法,春妈妈还是莫要强求,让悦姑娘自个儿拿主意。再说……”
我看了看娉婷而立的红袖与落英,淡扬起唇:“就算没了满芳楼老板娘的位子,您不是还有婵媛坊的坊主可做,还怕下半辈子挨冻受饿吗?”
怔了一怔,春妈妈粲笑点头:“小姐说得是。若是那丫头没良心做了白眼狼,奴家还有歌舞坊里的姑娘可指望,现在就盼小姐好生调教,让她们早日在澜翎立稳脚跟。”
我颌首,欣然应允。
其实春妈妈原打算在澜翎辟间妓院,可到底分身乏术,后来者亦未必居上,加之我因是旖如之事深有感触,建议不如开家剧院或歌舞坊,剧目交与我负责,若能一炮而红,便让这些姑娘卖艺不卖身。简单说了前世妇孺皆知的几个名著故事,女州牧听了很是着迷,和春妈妈打了商量,先开一间歌舞坊投石问路。许是看在州牧大人的面上,春妈妈爽快应下这不情之请,我既是始作俑者,更须费番心思在其中。只是像《天鹅湖》、《胡桃夹子》这样的经典舞剧原有耳熟能详的名著依托,若无一年半载,坊里的姑娘也难以驾轻就熟足尖舞蹈,不如另辟蹊径,先行请人改编排演我前世熟知的经典名著,若有可能,亦可尝试推广念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