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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事后想来,那时格史泰积极推动联姻,坚持向淡出世人视线已久的德蓉公主提亲,似非替父王择选新后,而是他自己非卿不娶。而急不可耐地要将莞菁迎去伽罗,也未必只是为了坐稳王位……
因是不曾想过格史泰许是一石二鸟,打从一开始便卯上莞菁。脑中寒光乍现。可未待我细想,半敞的窗外忽得探进一颗脑袋,险些惊叫出声,可见悦竹淡然自若,对不速之客摇扇打照面,扯了扯嘴,待望清倒挂屋檐的少年,更是啼笑皆非:“小王爷不知男子若是擅闯公主闺阁,要杀头的吗?”
严格说来,这个十三岁的少年还称不上男人,可显非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尔后的情形更是昭示两人间的友情在我全然不知的情况下突飞猛进,便见少年矫捷跃进窗内,径自盘腿坐我身边,悦大小姐则默契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囊,玉手轻扫,将先前我做来和她打发时间的纸牌倒在矮几,旁若无人地和少年打起梭哈。
116 贰拾肆章 ? 风誓 '二''VIP'
瞅着吊儿郎当的小女婿,我似笑非笑。
九皋人的高大身材,羲和人的精致面容,包括未央在内,无人怀疑这挺拔俊逸的少年其实只是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孩子。所以给他安了个随行侍官的差事,美其曰为我这个未来岳母保驾护航,可惜从未见他务过正业,反与士兵们称兄道弟,最常听说的也是这位被怪师父带坏的小王爷在底舱设赌局赚外快,一月下来,足够他在枺匙罘被牡囟危鲂」婺6某 H绱苏獍悖呤切陌怖淼玫叵硎荇撕凸裨钡挠旁酱觯呤遣灰庞嗔Φ厮压挝音撕徒康馁郝弧8猩跽撸春桶俸夏泵妫涯筒坏眉拍腥墙澳俏患侔绻鞯钠两憬恪
看着斗牌斗得不亦乐乎的两人,我暗为百合不值,直待一局终了,我这负心的小女婿方才抬头回岳母的话:“小王这次不告而别,助羲和帝储平乱,于情理实在对不住父王和七叔。若和「德蓉公主」私下偷会,损及公主清誉,令伽罗新君蒙羞,良心上也可过得去。”
其实只是迷上纸牌游戏,也亏他想得出这通歪理邪说,我摇头失笑:“你娘如果知道你和她最宠爱的悦姑娘这般亲近,定会扒了你的皮。”
繇州谁人不知悦大小姐与滕州牧「鹣鰜情深」,她这古灵精怪敛于内的儿子想必也曾耳闻,侧过身去搂过他的「悦姨娘」:“谁让娘这样大方,舍得让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抛头露面,活该让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但亲儿,连少隽的这位红颜知己似乎也对这偷情游戏乐在其中,便见悦大小姐慵慵一笑,风情万种地依偎入怀,水眸潋滟,深情对视,看得我未来岳母头皮发麻:“敢情小王爷是不想娶咱们家百合了。”
少年煞有其事地想了想,这才松开怀中软玉,君子坦荡荡地洗起牌:“姨娘,咱们继续。”
许是少隽的独生子,悦竹与他毫未疏漠,似有若无一丝温情的笑意。对这插科打诨的小女婿,我也只有无奈一笑,取出梵游给的那张羊皮。正反两面绘有错综复杂的地形,背面标注各处宫所,当是王宫地形。而正对我的那面则是蜿蜒曲折,宛若迷宫。见我望着羊皮卷,面露困惑,身边的少年侧首瞥了眼:“宫里的人向来喜欢给自己多留条后路。”
诚然,枺车幕食堑紫乱灿兴耐ò舜锏拿艿馈H绻沂掷锏娜肥峭ㄍ豕炒Φ拿艿劳迹笥未雍味茫伟道锶糜胛遥慷晕仪桌促ぢ薜哪康模挚闯龆嗌伲靠苫崾撬缇筒碌轿掖诵胁⒎橇龆矗愫透袷诽┐ㄒ黄刖胛停
眉头蹙得更深,我暗恼这人立场暧昧不清,若是有心与我为敌,何必这样意味不明地帮我。反复推敲,仍是难解真意,更恐格史泰已知我和亚米尔罕正在密谋宫变,正暗暗担心前去联络王孙部众的莫寻,身边二人强拉我加入牌局:“岳父大人那等心思与身手,断不会有差池。”
虽是好意,令我转移注意,可我心不在焉,两人又毫不手软,直到赔进我身上所有价值连城的首饰,方才罢休。许是趁机讹岳母,怕我恼羞成怒,婚事告吹,少年边数战利品,边正而八经地咬文嚼字:“若岳母大人恐其中有诈,小婿愿往一探。”
自然相信他并非借机刺探伽罗内廷,可他到底是九皋国的小王爷,若有闪失,不但难向少隽交代,更可能挑起纷争。我自然不允,他耸耸肩,颇是遗憾:“原想去王宫打探我家媳妇的下落,可惜岳母大人不信任小婿的身手,惟有作罢。”
虽说近一月来,「岳父大人」从不给他好脸色,可我这岳母倒是由着他厚皮厚脸地贫嘴。不过这回事关重大,我淡笑抬手,轻戳他的脑门:“放心吧,你的宝贝小媳妇现在别处。至于王宫密道,等你岳父回来再说。”
于是乎,夜澜人静,风尘仆仆的岳父大人与他的小女婿殊途同归,轻手轻脚地翻窗而入,便见寝居中一灯如豆,一对年轻男女相对半卧,各自支首锦垫,兴味正浓地玩着纸牌。尤令他啼笑皆非的是其中那个女子身为一国储君,毫无形象可言,近前摊了一堆从女婿手里赢回的珠宝首饰,与对面吊儿郎当的少年一人怀揣一个盛满鲜果的高脚银盘,时不时往嘴里扔颗葡萄,实是悠哉游哉。不过真实的情形倒不若他瞧见的这般没心没肺,前几个时辰,只要风吹草动,我都会抬头去看,自然不会错过脚步声,望向杵在纱帘外似笑非笑的男子,如释重负,用他的母语问候奔波一整天的皇太子殿下:“辛苦了。”
眼里的冷淡须臾消散。莫寻无奈摇头,瞥了眼颌首打照面的小女婿,掀帘进里,席地坐我身后:“你身子刚见好,莫要劳心伤神。”
“哦。”
讪讪收了纸牌,我直起身子,轻揉微酸的右肩:“那边准备得如何?”
“虽撤换了守将,不过敦阳一带的守军本听命于王孙。若是不成,城外还有我们的人,随时可以攻进敦阳。”
亚米尔罕在自己的封地有五千精兵,格史泰自然严加监视,难以暗调入京。不过常年跟在老国主身边,负责京畿守卫,故而兵力不及侄儿的格史泰才会走邪门歪道,欲在迎亲途中下毒手。现亚米尔罕重返伽罗,民心所向的他暗中集结旧部,兵变攻下王宫并不难。这回护驾前来伽罗的两千西军也是有实战经验的精锐,其中五百人已然随我进城,其余驻扎城外十里的戎卢山脚,到时便可里应外合,强行接管敦阳城防。故而当务之急,便是王宫守备。因是格史泰从封地带来的亲兵负责守卫,一旦起变,只有硬攻。不过王宫依山而建,地势陡高,易守难攻,而且到时身在王宫中的我若失手,就会和假扮公主的悦竹一起成为格史泰的人质。如能借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王宫,自然求之不得。不过莫寻和我有同样的顾虑,无关梵游掳女之恨,而是不知他到底是敌是友:“明日我将这王宫的地形图带去给王孙殿下的人,请他们辨其真伪,再行潜入一探虚实。”
听莫寻有意亲入虎|穴,相对而坐的小女婿淡笑捋起虎须:“岳父大人可准小婿一并前往?”
如不是小女婿出言挑衅,我也不知男人对「根」的观念原来这样强烈。即使世人眼里的赔钱货,年过而立才得一女,自然视若珍宝。有谁胆敢觊觎他的独生女,就是他即莫寻的仇人。须臾间,墨瞳杀机毕露。我在旁幸灾乐祸,暗慨当年苍秋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有他一半爱女,尚在襁褓的旻夕也不至一见亲爹,如见前世冤家,哭闹不休。可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少年到底是别国王公。莫寻终是忍下怒气,冷言冷语:“我一人前去即可,不劳小王爷费心。”
“岳父大人实在客气。”
似未感到呼之欲出的杀气,少年若无其事地火上浇油:“小婿来此,就是为了见百合小妹一面。若能助岳父大人一臂之力,不但能早日见上我的小媳妇儿,将来百合小妹若是问起,小王也能心安理得地告诉娘子,你家夫君曾为了你赴汤蹈火。”
“你……”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为了这门八字还没一撇的亲事较真,莫寻就此而言,也算是个可爱男人。叹了一叹,按住蠢爸爸的手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小王爷身份敏感,独去也不妥。不如互相有个照应,就是有诈,你们也可保彼此全身而退。”
更能趁此机会,增进彼此了解,升温翁婿情……
我阖了阖眼,很识时务地将这美好心愿保留心底。对面的少年则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