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无敢上我家投柬。我居于深宫,自是见不着,二哥成日在军中练兵,与文臣不太搭讪。大哥又远在淮阳做小令,他们知是无望的,也就息了钻营新贵之心。于我来看自是件好事。永璘的父母我没见过,只从先帝的画像上看,永璘长的似乎并不象父亲(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古时没有照相机,画的难免有人工添加的内容,做不得准),那么他应该是象母亲了。听闻当年他母亲是后宫最美的嫔妃,极受先帝宠爱,一直封至贵妃之位。因病去世后,先皇还伤怀了很久,有段时间拒不纳宠。先天父母条件既好,皇宫中又不缺吃少穿,因此永璘兄弟长得均甚俊美,个子也高,皮肤白皙如处子,加之小时遵从父命勤习骑射击,故而身子欣长秀美,本是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加之出身皇家,因而仰慕倾心的宫内外嫔妃贵妇也就不少。只是他兄弟均不甚好女色(大约是看多了父亲好色带来的种种不幸),所以有人伤心我是不奇怪的。世人往往以为好看的男人一定好色,其实未必尽然。永璘见惯了宫中女子争宠邀媚的姿态,对母亲又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内心里实是厌恶好色之人(对我是例外,我对他好色是从来不避讳的)。嫔妃们不知他心思,一味地讨好他,反而让他疏远(对我也例外,我的讨好他一向视若真心)。在他心中我自是不同的,因我家人其实都不愿我入宫,也不靠我求得功名富贵。我二哥甚或以为皇帝只会让妹子更不幸,以他们三兄弟之力,我不入皇宫会嫁得更好,所以永璘对我放心得很。他甚至愿意放下帝王之心来讨好我,这种截然不同的体验,使他深深沉迷不能自拔,我当然就更视皇恩若寻常了。
“士达,用点茶。”永璘的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收回神,我收回神,看他端起茶盅,便知那人已讲完,那人却道:“适才娘娘进来,微臣未曾参拜,请皇上容臣参拜后再领赏茶。”说着,口称“臣庄士达叩见德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才知他是修图志的庄士达,听他称得奇怪,忍不住卟哧笑了出来。一来是一般大臣见了我都会先停下来参见后再继续说话,二来他们参见时只称“臣XXX叩见德妃娘娘”,在后加了那么多千岁的倒是第一次,很有点象戏台上的戏文了。大概因他品轶太低,不知宫中常礼,这才闹出了笑话儿。
永璘也笑,一边叫小太监扶他起来,一边道:“见德妃娘娘只须参见即可,不必称千岁。”哪知这小老儿道:“臣知道宫中礼节,因臣讲得久了,恐皇上听多厌烦,加上刚才德妃娘娘来臣未依礼先行参见,故而才开了个小玩笑,博帝妃一乐,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我这才觉得这小老儿甚是有趣,并非如先前想的古板死硬,重新打量着他,道:“皇上宽仁,从不因此等小事罪人,庄卿不必害怕,坐下喝点儿茶吧,说了那么久,也该口干了。”他恭敬地道:“臣谢皇上,谢德妃娘娘。”这才坐下喝茶。
大约说的确是口干,拿起茶盅一饮而尽,太监宫女都偷笑,永璘却似乎甚是爱惜他,道:“难为你说了那么久,刘全,把朕的茶拿过去给庄卿。”刘全拿了永璘的茶放在庄士达面前。“臣谢皇上!”他叩了头,接过盖碗又是一饮而尽,我怕他空腹饮茶伤胃,忙叫宫女拿了点心和井水湃过的酸梅汤跟果子一大碗给他,对他道:“这是井水湃过的,不是太凉,极是解渴,但也要徐徐饮用,不然伤了胃气就不好了,点心也慢慢用着,甭着急。”“臣谢娘娘!”他叩了头,起身时眼圈居然红了,低头吃点心喝酸梅汤,也斯斯文文的,再不如刚才那般鲸吞牛饮了。刘全重新沏了茶放在永璘面前,永璘怕庄士达在他面前吃东西不自在,故意不去看他,拿了几份奏折批改,我则在一旁为他打扇擦汗。
一时庄士达吃完,叩头谢恩,永璘才放下奏折,仍叫他坐了,道:“你的奏折朕看了,写得不错,所奏也切中时弊,本来要让你修完图志再回朝的,这样看来是屈才了。朕随后便有恩旨给你,你回去后整理整理手上的差使,准备着入朝侍驾吧。”“臣谢皇上隆恩。”他又跪倒,太监宫女再度偷笑,我回头地瞥了他们一眼,含着警告。这个人虽其貌不扬,却不可小看,他道:“臣愿先修图志再入朝侍驾。”永璘淡笑挥手:“这事不用议了,朕已定了。”看他似乎不甚明白,叩头又要再请,我遂笑道:“庄卿忠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勘察修撰图志是件大事,也是个大功劳,庄卿敬业勤谨,皇上也很爱惜,调你入朝侍驾来一是嘉奖庄卿功业,二来是不忍见爱卿在下头奔波辛劳,三来么,想必庄卿也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皇上爱庄卿之心甚深,日后是要大用的,不忍被人半途折损,庄卿留些功劳于人一来显得大度,二来为自己少树了些敌人,三来也顺了圣意,想必庄卿能体悟圣上的一片苦心。”
庄士达怔怔听完,拜伏在地,道:“臣叩谢皇上不世之恩!”说到后来声音已是哽咽。我有些恻然,这是个老实人,永璘依然淡笑:“庄卿起来吧,只消日后尽忠国事,朕心已是甚慰,这头么,倒是不必嗑那么多了,不然朕的这块金砖就要换新的了。”说得庄士达甚是不好意思,讪讪地站了起来,摸了摸头。永璘道:“你去吧,日后朕再与你畅谈你修撰中的见闻。”庄士达谢了恩退出去。
永璘方才伸了伸腿,站起来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手脚,复又坐下,搂过我的肩,低问:“刚才你出神地在想什么?”原来他都看见了,我脸一红,道:“没什么。”“欺瞒朕。”他点点我的鼻子笑:“朕都看见了,你一时叹一时喜的,定是想起了什么事,快老老实实地告诉朕,不然朕罚你打手板子。”“真的没什么,”我低低道:“就是想起了皇上的一些事而已。”“是么?”他道,有点怀疑,但旋即又笑了,道:“随你吧,朕这几日事多,也管不了你了。”放开手来,拈起一枚樱桃放入口中,慢慢嚼着,我道:“皇上听得累了,臣妾吹一曲笛子给皇上解乏可好?”他点点头,我叫人取来笛子,拭了拭音,他以手支头,微合了眼,我细细吹了一曲《采桑子》: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见他不语,似有微酣之意,便放柔了笛音,吹了一曲《鹧鸪天》: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挪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限却休。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是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转成《浣溪纱》:更漏三声烛半条,杏花微雨湿轻绡,那将红豆寄无聊?春色已看浓似酒,归期安得信如湖,离魂入夜倩谁招?
“唔,”他应一声:“好是好的,只是有点悲凉了,换一首。”眼都未睁。我轻问:“皇上要听什么?”“不要柔靡的,不要伤春的,”他道:“拣一首清新一点的,吹吧。”我应:“是。”横笛唇边,吹道:“凤凰山上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念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相问,人不见,数峰青。”
他嗤地笑了,睁开眼来,道:“你终于脱不了伤怀的路子,拿来,朕吹给你听。”我递上笛子,他试了音,吹奏水调歌头:“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我轻轻击掌,道:“好!”话音未落,西南处一声笛音飞来,道:“一千顷,都境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十里快哉风。”却正是这词的下半阙。永璘早已停下笛子静听,听着听着唇边浮起笑意。
一曲吹完,四下静寂,过了片刻,那笛声又起,却转成了《金缕曲》:“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衣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绕赵州土,谁会成此生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在此同时,一个人白衣翩翩,横笛而来,风卷衣袂,态拟神仙——却是三哥萧子风!难怪刚才永璘笑容那么奇怪,定是已识出三哥的笛声。他上半阙吹完,随即停下,永璘的笛声已冲霄而起,接着和道:“共君此夜须饮醉,且由他,娥眉谣琢,古今年内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