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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门诊室里传出兼彦的叫声。“等会儿山田来取药的时候,你告诉他,已经用不着经常换药了。让他一天早晚来两次就行了。”
“好的。”
人见hushi关上门,穿过候诊室向药房走去。就在同一时刻,楼梯上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是平坂胜也。因为呆在病房里,所以他的皮肤显得苍白。但是他那魁梧的身体,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病人。平坂穿着一件浆得硬挺挺的浴衣,腰上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悠然地叼着象牙烟斗,由医院的门里向外面走去。
“喏,喏,悦子。”野田拉了拉我的袖子,“那个平坂让妻子回家去了。”
“是不是已经好了,不需耍护理了?”
“话虽是那么说,可也用不着赶人家走呀。再过两、三天就出院了,让夫人在身边呆到出院不也行吗?可他却说,家庭主妇一直在外面呆着,家里没人,你就能放得下心吗?就连院长也看不过去了,劝他说,只有两、三天了,算了吧。可是劝不住。真是个要干什么就要干什么、只考虑自己的人。谁要是不小心做错了事,他也是绝不会原谅的。发脾气算是客气的。他呀,总是故意找碴子,非报复一下不可。前两天,夫人弄错了牙粉……”
“野田!”
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又是家永。野田象被什么东西蛰了似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拿起扫帚就四处扫开了。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然后,我打开医院和跨院之间的小门,进到跨院去了。我准备把刚买来的《幼儿音乐教育》给敏枝夫人送去。
夫人正和女佣人家代一起,在里院背珞背。当我告诉她书已经买来了时,她急忙擦干净了手,拿出二百八十元钱付给我。
“太谢谢你了。我一定下功夫学。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教悦子的。”
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幸子跑来了。
“妈妈,(被禁止)不见了。”话音刚落,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什么?(被禁止)?(被禁止)不是和幸子一起玩的吗?”
“不见了呀,没有了。哇!”
“不要大声哭,好宝宝。英一哥哥正在学习呀。妈妈把这一点儿背完了;就去给你找,好不好?等一会儿啊,乖孩子。”
“不,不嘛。现在就去找,嗯哼,悦子姐姐,给我找(被禁止)好不好?”幸子搂着我的腰嚷嚷。
“幸子,不要胡闹!”
夫人怎么劝也不顶用,幸子硬拉着我。我没有办法,只好和她去了。在家里找了一圈,可是没有猫。当我们走过放钢琴的房间时,不知哪儿响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拱着门板。
“呀,那是什么呀?”幸子也侧着耳朵听着。
“好象是想打开哪儿的门。”
“是(被禁止)?”
“不是吧。要是(被禁止)的话,应该喵、喵地叫呀。”
但是我们俩还是手拉着手,朝着有声响的地方走去。在昏暗的走廊尽头,有一个通向外面的门。玻璃门大敞着,夏天的太阳光耀眼地射了进来。走廊的右边,嵌着两扇黑色的门板。声音似乎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幸子跑过去,用小拳头咚咚地敲着门板。
“是谁呀?(被禁止)吗?”
“幸子吗?把锁给我打开,够得着吗?”
听声音是桑田老夫人。
“啊呀,是姥姥呀!”
幸子扫兴地说。门板中间上着一把锁。这家不管哪儿都上锁,厨房、澡堂、通往走廊的侧门……据说这样的话,万一有强盗、小偷时,就不易危及到更多的地方,受害就会小一些。
我把插销拔掉,向里面喊着:“锁开了,开门吧。”
两、三秒过去了,没有回答。也许是我的声音来的太突然,里面的人感到诧异吧。但是很快地,嘎吱一声,门开了,露出了老夫人的脸。这是一间黑洞洞的、充满霉气味的房间,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陈旧的竹箱子和破旧的东西。
“是悦子啊,谢谢了。”老夫人一脸难堪和难为情的神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在找东西,就被关起来了。”
“是谁锁的呀?姥姥。”幸子仰着头问。
“那一定是妈妈呀、家代呀。姥姥在那边的箱子后,看不见哪。”接着,老夫人踌躇了一下小声说,“幸子,姥姥被锁在储藏室里的事,对谁也不要讲,好不好?”
“那为什么呀?”
“为什么?唉,是啦,说出去多难为情啊,是不是?”
幸子点了点头。我也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并随便问道:
“我们正在找(被禁止),这里面没有吗?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找(被禁止)吗?它跟着我来了,还在我脚下跑来跑去的,是不是钻到哪儿去了?”
老夫人借着发黄的灯光向储藏室的各个角落望去。
“没有呀。幸子,我们走吧,(被禁止)一定是躲在房檐下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了。”
我催着幸子离开了那儿。因为桑田老夫人不想让人知道她在那儿。不然的话,她就应该大声地叫人才对。也许她要找的那个东西会成为被人笑话的对象,所以她才那么躲着人吧。总之,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关我的事。只是猫到底没找到。我们又回到里院去了。
“真对不起。这孩子就是不听话。”
敏枝夫人一边从板上揭下干了的珞背,一边焦躁地回过头来。
“没有找到。也许是到外面去玩了吧。”
“不会吧。抱来还只有十天。而且这猫又特别喜欢跟着人。就是跑得远点儿的话,也跑不出院子。”
我找了个空子,离开了那里。我真怕再让我去找那只猫。
听到敲门声,我从读得津津有味的小说上抬起眼睛。
“对不起,悦子。”是野田的声音。
“请进。门一推就开。”
我冷冷地回答。正看得有趣的时候来打扰,真扫兴。
可是,野田询问的事情也太离奇了。
“悦子,你没看见平坂吗?”
门一开,她就用从未有过的客气的口气询问。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没有看见?刚才在楼梯那儿不是碰到他了吗?就是我和你两人在一起的时候。”
“不,是那以后。”
“那可没看见。出了什么事了吗?”
“平坂……不见了。”
野田压低了声音。离得很开的两只眼睛,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你说什么?不见了?刚才出去后就没有回来吗?”
“如果是出去了不在这儿,倒也没什么奇怪。可是他并没有出去呀。”野田好象听到了幽灵的脚步声似地,突然向后看了看,然后低声地对我说:“他出了医院的门,可是没有出大门。在大门那儿,有一个叫做松造的农民在拔草。后门那儿,夫人和家代在浆洗衣服。他们三人都说没有看见平坂出去。你说奇怪不奇怪?悦子。”
“这么说,他应该在一个什么地方。”我有点儿不安地说。“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了的?”
“刚才发现的。因为那间房里就住他一人。四点钟我去查体温时,二号室就是空的。我以为他去厕所了,就等了一会儿。可是他还不回来,我就到下一个房间去了。后来,我也就忘了平坂的事。再说他已经没有查体温的必要了。后来,到了五点钟,家代送来了饭,我们把饭分送到各个房间去。人见去送二号室的饭,可是马上转回来说:‘野田,平坂不在呀!’。我吃了一惊,说刚才查体温时就没看见他。我想他是不是擅自出去了。但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他既没出大门,也没进里院。”
“野田,我和你在楼梯那儿站着讲话看见平坂,是快两点的时候吧。啊,是的,两点差一刻。”我从桌前站起来,看了看表,五点十八分。“那么,最后看见平坂的,就是我和你了。”
“不,最后看见的是松造。听松造说,他在医院门前的花坛那儿扶向日葵杆儿的时候,平坂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那儿,问了好些关于花的事呢。然后,在那儿吸了五分钟到十分钟香烟,就从房子旁边拐过去了,因此,根本没有出大门。”
“房子旁边?那就是说是药房那一角。”
野田和我来到走廊上。家里乱哄哄的。住院的患者、陪习护理的家属都跑出来,站在各自的房门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四周。人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