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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别的什么东西。就象是狐狸对狼说好话,只是为了骗它的口食,或者,让狼想不起来去吃它。“啊昵。”伍经理女人说,话到了一半,才挤出笑来,“小刘回来啦?这不,正等着你吃饭哩。”实际上,他们家的人都快吃饱了。
伍家的大小子,由于小时害天花,一直傻傻的,二十###岁了,还只有小孩的智力。这时,他嘿嘿笑了,拿起一块饼来,对刘颖叫唤:“哎哎哎,小仙女儿,吃块饼,亲个嘴儿。”他娘一巴掌打过去,傻子的饼掉了,哇哇哇地哭起来。伍大咂儿起身昨咋呼呼地说:“嗨呀呀,饭都凉啦,来来来呀,小刘哇,你先歇会,我给你重烙几张油饼去呀?”刘颖笑了:“不用,我不吃了。”冲凤友眨了眨眼睛。伍大咂儿急扯白脸地说:“不吃哪行啊。”对她的对象那个安徽人叫唤:“桂山,快去烧火去,把面擀出来,多搁点油哇?”她说话,带有特别的戏剧性,每句话尾音,总是,类似于问号的味道。对姜凤友跟刘颖在一起伍家人都有点奇怪。他们没有跟他说话。用那种方式对他表示出了最大的蔑视。伍大咂儿还要坚持给刘颖做饭去。刘颖不再理她,知道她反正不会去做的。就问:“我叔没回来?”伍经理很少在家里吃饭,各家户,多少人找他办事,谁不想请他?刘颖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拉一下凤友,就想转身进屋了。这时候,伍经理的声音忽从院子门口传来。
他是在跟田家喜说话。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喝醉了。田家喜显然是送他回来的。到了门口他不让田家喜进门了。“去去去你的,我我没事,然而呢,没没事哩……”刘颖听着,脸上出现了那样一种表情,象是害怕,更象是厌恶。她一拉凤友进了自己的屋。这是第一次凤友到刘颖的屋里来。那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香气,立刻随着他的深呼吸进入了肺管。他要自己显得平静,甚至,在脸上作出冷漠的表情。可是,他的心背叛了他。跳着,跳着。他握紧了拳头,还是感觉到了脸色泛红,鼻梁上又有了汗珠。刘颖让他坐在炕沿上。凤友迟钝地过去,坐下,手就摸到了她的枕头上。象是受不了,他把手抽回放在腿上。眼睛低下,他什么也不敢多看。他知道,自己处在这样的境地,一不小心,就要污染什么,亵渎了什么。
脚下,就是那双拖鞋。精致的鞋面,小巧的模样,令他一下子眼热了。他想把眼睛挪开,却更深沉地看着它们。不知不觉间,他感到了那股冲动。刘颖兴奋地搬过来一个大纸箱子,打开,就从里面了出了各种点心、罐头,摆满了一桌子。“快过来,坐这边来。”她拉凤友,让他坐在了她的身旁,“吃吧,管你饱。”她先吃了一大口清炸鳟鱼,美滋滋地乐了。凤友听她的指挥,把一瓶香槟酒打开。两个人用饭碗装酒,小口小口地喝着,都感到了柔情蜜意。凤友不让自己喝了,站起,在屋里来回走,看着她的书。炕头的书架上,摆满了厚厚的书籍。文学方面的,理工科方面的,什么都有,按类别分开。他拿起一本,以为刘颖不让,看看她,她正笑着,就顺手翻开。那是一本《变形记》,很旧,可是,很干净。书中还有手写的小字,秀丽,简洁,显然,是刘颖的读书笔记。凤友想细看一下,刘颖发觉了,快步上前,一把将书抢了过去,背在身后。“不许你看。”她笑着叫道。
第一次,凤友发现她的脸红了。因为羞,也因为得意,那笑容在她的脸上,有了全然不同的光辉。呆呆地看着她,凤友觉得,她的美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了。“干什么?那么看人?”她问。她知道为什么,所以,这问话就更有韵味,更有意思了。女孩子的娇羞,此时,完全体现在她的话里了。凤友明知自己的表情是愚蠢的,还是没有办法。看着她,本身就是在审美。对着她的眼睛,她的艳容,他无法不动心。他想:“我是在她的屋里吗?是她要我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不真实呢?”刘颖过来,站到了他的身边。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凤友看清了是一本《古文观止》,新版的。“这个,送给你。”刘颖说,微微笑了一下,忽然严肃起来了。凤友的心别地一跳。他接过书,打开。清香的味道扑上了面门。那是她,她身上才有的,是她的气味。书很新,横排本,印得相当漂亮。凤友哗啦啦地翻着,翻着,好像,要永远翻下去了。心情的激动使他不能抬头了。
伍经理的声音忽然在院子里响起,大声叫道:“小刘回来没有,啊?”他的女人说:“回来啦,在下屋呢。啊昵。”下面又说了句什么,就听不见了。刚听见两声脚步响,小屋门就哗啦一声打开了。伍经理一步跨进来,酒气立刻把小屋灌满了。一见到凤友,他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就把眼睛瞪了起来,手朝着凤友的鼻子一指,大叫一声:“好啊,姜凤友,俺正要派人逮你哩,你他娘的干的好事!”
第四章
第四章
至少从脸上看局伍经理是喝醉了。他个子本来不低,现在靠在门框上比平时矮了半截。脸更见长皮肉更松驰。嘴角上的两撇胡子难看地垂下。而他的一双眼睛,平瞪得牛铃般大,发着光,现在,只有绿豆大的那么一点亮了。“然而呢,然而呢。”他说,手指着凤友,“你来干啥?你想干啥你想干啥?想跟小小刘干啥?”那个“啥”,在当地话里,一直说成“哈”的,此时在他嘴里说成了“牙”。
凤友的脸已经变得煞白,比死还难看了。“天啊”,他对自己说,“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什么要那样?”他一直想着那件事。按当地的风俗,如果新生儿夭折,通常是要卷到炕席里埋到苞米地的,绝没有扔到水井的道理。也许,那孩子根本没有死,是那女人把他处理掉的?想到这里,凤友几乎要发疯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那样给处理掉了。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啊。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好在家人还都没起来。他扑倒在炕土,越想越害怕。厕果当时有人看见他……如果那孩子地下有知,对他也记恨起来……如果……他不敢多往下想了……
跟刘颖玩了一天,他心神安宁,越来越幸福,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伍经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真把凤友的真魂吓出来了。伍经理哈哈大笑,使劲拍了凤友一巴掌,说“然而哩,没事,俺逗个乐子呀!”凤友这才明白他是开玩笑,想笑,却要哭了。刘颖在一边看着这情形早就乐得没了气。凤友站起,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他自己都没听清。对伍经理,他还是从心里敬重的。虽然在许多时候凤友不满,因为他的家长作风,他的任人唯亲,和他的种种粗鲁。可是,他毕竟是长辈,本屯最有权威的人。很小的时候,凤友就学会了对他的尊从。伍经理更有力地拍他的脖子,使凤友的头更晕了:“说呀,你小子,然而你,你咋到小刘屋里来哩?”“我……”凤友看着刘颖,说不下去了。“是我请他来的。”刘颖说,声音清亮,眼睛更亮。“不行吗?”
伍经理跟刘颖的父亲,近年来发展出一种友谊。刘县长听说了巴兰屯搞的农工商联合体,认为是成功的经验,就到县上推广了。他认为一个农民企业家不但可以变穷为富,而且还能变成最好的社会主义新人。这样的思想鼓舞着他,让他跟伍占江更亲近了。因此,女儿高中毕业时,他想到要让她积累一些实践以验,以备不久以后,可以作为自己的代理人去主持那家中外合资企业时,他,就想到了伍占江。伍经理把刘颖带到自己家,事实上,成了他的保护人。他希望她以后会把他看作自己的亲人,象父亲一样。
自从来到伍家,刘颖对伍经理充满了感激,因为,他对她实在太好。伍经理明白这点,所以,他以为自己真地成了刘颖的什么人,对她的生话从此要产生绝对的影响。现在,刘颖这样对他说话,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那样的东西。是什么?他说不出。但他可以肯定那绝非敬意。看着刘颖,伍经理有点吃惊了。“小小刘刘,你咋这么说话?”他低沉地问,眼睛转到了凤友身上,又定在刘颖的脸上。他觉出了,在这两个青年男女之间有一种心心相通的意思了。“首先,你应该敲一下门,然后再进我的屋。这是起码的礼貌问题。”刘颖说,“其次,我跟凤友在一起,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斜眼看人,说三道四。”刘颖的眉毛拧紧了,眼中闪着异光。她显然是生气了。伍经理嘎地一声笑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