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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林杰医生连忙说:“你不该说这种话。”他转向厄尔。“好吧,厄尔。我会亲自应付韦德先生。我来帮他更衣,你把车子开过来,离小屋尽可能近一点。韦德先生身体很虚弱。”
漫长的告别 17(4)
“现在会更衰弱。”厄尔用口哨般的声音说,“别挡路,胖子。”
“哦,厄尔,”医生伸手抓住小帅哥的手臂,“你不想回卡玛里诺①去吧?只要我说一句话——”他话没说完,厄尔挣开手臂,右手闪着金光挥上来。套着铁环的拳头咔一声打中韦林杰医生的下巴。他好像心脏中枪般倒下地。这一摔,小屋都为之摇晃。我拔腿狂奔。
我到了门口,用力拉开门。厄尔转过身来,微微前倾,瞪着我却没认出是谁。他嘴里发出咕噜声,飞快向我攻来。
我拔出枪来向他晃一晃。他没什么感觉。他自己的枪可能没装子弹,也可能他完全忘了有双枪的事。只需要?指节环就够了。他继续前进。
我朝床铺一头敞开的窗子开枪。枪声在房间里响得出奇。厄尔猛地停下动作,脑袋转过来,望着纱窗上的弹孔,再回头看我。慢慢地,他的表情鲜活些了,他咧嘴一笑。
“出了什么事?”他生气勃勃地问道。
“脱下指节环。”我望着他的眼睛说。
他吃惊地俯视自己的手,把拳套脱下来,漫不经心地扔在角落里。
“现在脱枪套皮带。”我说,“别碰枪,解扣子就好。”
“没装子弹。”他笑眯眯地说,“妈的,甚至不是真枪,只是舞台道具。”
“枪套皮带。快一点。”
他看看短筒的点三二手枪,说:“那是真枪?嗯,一定是的。纱窗。是的,那纱窗。”
床上的人已经不在床上。他站在厄尔的背后,迅速伸手,拉出一把亮晶晶的枪。厄尔不高兴,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
“离他远点儿。”我气冲冲地说,“把枪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说得不错,”韦德说,“是玩具枪。”他向后退开,把亮晶晶的手枪放在桌上。“基督啊,我弱得像一根断掉的手臂。”
“脱下枪套皮带。”我第三次说道。对厄尔这样的人采取某种行动就得把它完成。力求简单,别改主意。
他终于和和气气地照办了,然后拿着皮带走到桌边,抓起另一支枪,放回枪套,又重新系上皮带。我随他去。这时候他才看见韦林杰医生倒在墙边的地板上。他发出关切的声音,快步走到房间另一头的浴室,端回一罐水。他用水去浇韦林杰医生的头。韦林杰医生口吐白?·过来,呻吟几声。接着用手抚摸着下巴,这才站起身。厄尔去扶他。
“对不起,医生。我刚才一定没看清楚是谁就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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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没伤到什么。”韦林杰挥手叫他走开,说,“把车子开过来,厄尔。别忘了下面那个挂锁的钥匙。”
“车子开过来,没问题。马上办。挂锁的钥匙,我有。马上办,医生。”
他吹着口哨走出房间。
韦德坐在床边,看来正在发抖。“你就是他说的那个侦探?你怎么找到我的?”
“到处向知道这类事的人打听啊。如果你想回家,不妨穿上衣服。”我说。
韦林杰医生靠着墙壁按摩下巴。“我会救他。”他嗓音浑浊地说,“我一心帮助别人,他们居然踹我的牙齿一脚。”
“我了解你的心情。”我说。
我走出去,让他们去处理。
漫长的告别 18(1)
他们出来的时候,车子在附近,厄尔却不见了。他停好车,关了灯,没跟我说半句话就走向大屋。他还吹着口哨,找着某一首记得一半的曲子的调子。
韦德小心翼翼地爬进后座,我上车坐在他旁边。韦林杰医生开车。就算他的下巴重伤,头很痛,至少看不出来,而他也没提。我们·过山谷,走到石子车道末端。厄尔已经下来,打开大门挂锁,把门拉开。我告诉韦林杰我的车子在什么地方,他把车子停在附近。韦德坐上我的车,静静地坐着,目光迷茫。韦林杰下车,绕过来站在韦德旁边,轻声跟他说话。
“我的五千元呢?韦德先生。你答应开支票给我。”
韦德身子往下滑,头靠着椅背。“我考虑考虑。”
“你答应过了。我需要那笔钱。”
“韦林杰,胁迫的意思就是威胁要伤害人。现在我有人保护了。”
韦林杰苦缠不休,说道:“我喂你,帮你洗身体,半夜应诊。我保护你,我治疗你——至少暂时有效。”
“不值五千元。”韦德嗤之以鼻,“你从我口袋里挖走的钱已经够多了。”
韦林杰不肯罢休,“韦德先生,我在古巴有朋友答应帮忙。你是有钱人,应该在别人匮乏时伸出援手。我有厄尔要照顾。为了得到这个机会,我需要那笔钱,以后会全额还你。”
我开始局促不安,想抽烟,但又怕韦德不舒服。
“你会还才怪呢。”韦德不耐烦地说,“你不会活到那一天。哪天忧郁小子会趁你睡觉的时候害死你。”
韦林杰后退一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口气变狠了。“还有更不愉快的死法呢,”他说,“我想你的死###是其中之一。”
他走回自己的车旁,上了车,驶过大门,消失在里面。我倒车转弯,往市区开。走了一两英里,韦德嘀咕道:“我凭什么要给那个愚蠢的胖子五千元?”
“没有理由给。”
“那我为什么不给他就觉得自己是混蛋呢?”
“没有理由这样。”
他微微转头,以便看着我。“他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很少丢下我一个人,怕厄尔会进来毒打我。他拿走了我口袋里的每一分钱。”
“也许你叫他拿的。”
“你站在他那边?”
“省省吧。”我说,“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件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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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又沉默了两英里路。我们经过一处郊区的边缘。韦德又开口了。
“也许我会给他。他破产了。房产的抵押产权被没收,他一毛钱都拿不到。全是为了那个神经病。他何苦呢?”
“我怎么知道。”
“我是作家。”韦德说,“我该了解人的行为动机。其实我对任何人都没有一丝丝了解。”
我·过隘口,爬升一段后,山谷的灯光无边无际地伸展在我们面前。我们下坡开到北边和西边通往文图拉的公路,过了一会儿我们穿过恩西诺。我停车等绿灯,抬头看山丘高处的灯光,那儿有很多大房子。其中一间伦诺克斯夫妇住过。我们继续往前走。
“快到岔路了。”韦德说,“也许你本来就知道。”
“我知道。”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尊姓大名。”
“菲利普·马洛。”
“好名字。”他的声音倏然一变说,“等一下。你就是那个跟伦诺克斯厮混的家伙?”
“是的。”
他在黑漆漆的车上瞪着我。我们通过恩西诺大街上最后一栋建筑。
“我认识她。”韦德说,“不熟。他我倒没见过。真是怪事,那件事。执法人员狠狠整了你一顿,对吧?”
我没搭腔。
“也许你不想谈。”他说。
“也许。你怎么会有兴趣?”
“该死,我是作家。故事一定很精彩。”
“今天晚上放个假吧。你一定很虚弱。”
“好吧,马洛,好吧。你不喜欢我。我懂。”
漫长的告别 18(2)
我们到达岔路,我把车子转进去,开向矮丘和山谷地,艾德瓦利到了。
“我没有喜欢你,也没有不喜欢你。”我说,“我不认识你。你妻子要我找你,带你回家。我把你送到家,任务就完成了。她为什么挑上我,我也说不上来。我说过,这只是一件差事。”
我们绕过小山侧面,开上一条比较宽、铺得比较坚实的路面。他说他家再过一英里就到了,在右边,还把号码告诉我。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以他目前的体能,他算相当健谈的。
“她要付你多少?”
“我们还没谈过。”
“不管多少都不够。我怎么谢你都不过分,朋友,你表现真好。我不值得你费心。”
“这只是你今天晚上的心情。”
他笑了。“你知道吧,马洛?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了。你有点儿浑——跟我一样。”
我们到了他家。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全木瓦屋,有个列柱小门廊和一片长形草地,从入口一直延伸到白围墙内密密的一排灌木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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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人扶走得动吧?”
“当然,”他下了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