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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等候他们。她不得不独自回家,独自去向妈妈共认一切了。
当菲提着满满一篮子湿衣服摇摇晃晃地从后门走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撞倒在梅
吉的身上。梅吉正坐在后廊最高的一级台阶上,她低着头,闪亮的卷发梢粘糊糊的,
衣服前襟也脏了。菲放下了沉重的衣篮,叹着气,将一束散乱的头发从她眼前撩开。
“哎呀,怎么啦?”她疲倦地问道。
“我吐了阿加莎嬷嬷一身。”
“啊,天啊!”菲双手叉着腰,说道。
“我也挨了藤条。”梅吉小声说着,热泪盈眶。
“这可真乱套了。”菲提起篮子,摇晃了一下才保持住平衡。“唉,梅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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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才好。我们得等你爸,看他怎么说吧。”她穿过后院向已经挂
满了一半的、被风吹动着的晾衣绳走去。
梅吉疲倦地用手擦了擦脸,朝她妈妈的身后出神地望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
顺着小路向铁匠铺走去。
弗兰克刚刚给罗伯逊先生的栗色马钉完掌,当梅吉出现在门口时,他正在将马
关回厩中。他转过身来,看见了她。他自己上学时的那些可怕的痛苦记忆像潮水似
地向他涌来;她是如此幼小,如此可爱、天真烂漫,可是她眼睛里的光芒却被无情
地熄灭了,那眼中隐含着的某种表情使他恨不得去把阿加莎嬷嬷干掉。干掉,干掉
她,真的干掉她,卡住她的下巴,送她见阎王……他放下手里的工具,解下了围裙,
快步向她走去。
“怎么了,乖乖?”他弯下腰,和她脸对着脸,问道。他从她的身上闻到一股
像瘴气似的呕吐味,可是他抑制住了自己想转过身去的冲动。
“哦,弗一弗一弗兰克!”她呜咽着,脸蛋儿扭歪了,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
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激动地贴在他的身上,叫人难以理解地痛苦地饮泣着;克
利里家的孩子们一过幼年就都是这样的。它使人不忍目睹,其伤痛不是几句宽慰的
话和几个亲吻所能解除的。
在她重新平静下来以后,他把她抱了起来,放在罗伯逊先生的母马的一堆发着
甜味的干草上。他们一起坐在那里,让马唇轻轻地触动着他们的草铺的边缘,把一
切都置之脑后。梅吉的头紧紧的依偎的弗兰克那光滑、裸露的胸膛上,她愉快地哼
哼着,卷发随着马儿喷到稻草上的一阵阵的鼻息而飘动着。
“她干嘛让我们全都挨藤条呀,弗兰克?”梅吉问道,“我跟她说了,那是我
的错。”
弗兰克已经习惯她身上的那股味儿,不再在意了。他伸出一只手来心不在焉地
摸着那母马的鼻子,当它兴头上来的时候,就又将它推开。
“我们穷,梅吉,这是主要的原因,修女们总是恨穷学生的。你只要在阿加莎
嬷嬷那所破烂学校里再呆上几天,你就会看到,她不仅拿克利里家的孩子撒气,而
且也拿马歇尔家和麦克唐纳家的孩子撒气,我们都是穷人呐。”要是我们有钱,像
奥布里恩散家那样驾着大马车去上学,她们就会跟着我们的屁股转了。可是我们捐
不起风琴给教堂,捐不起金法衣给圣器收藏室,或者把一匹马和一辆新的轻便马车
送给修女们。因此,我们就什么都算不上了。他们想对咱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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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天,阿加莎嬷嬷冲我撒疯,她一个劲儿地尖叫:‘为了对上苍的爱,
你哭吧!闹吧!弗兰西斯·克利里!要是你能哭得叫我满意,我打你就不会打得那
么狠,那么多了!’”
“这是她恨我们的另一个原因:这正是我们比马歇尔和麦克唐纳家强的地方,
那就是她没法叫克利里家的人哭。她认为我们该舔她的靴子、拍她的马屁的。我告
诉过孩子们,不论哪一个克利里家的孩子挨了藤条,哪怕是呜咽了一声,我都要和
他说道说道。对你也是一样,梅吉。不管她打你打得多狠,你哼都别哼一声。今天
你哭了吗?”
“没哭,弗兰克。”她打了个呵欠,眼皮耷拉了下来,大拇指在脸上摸来摸去,
找着她嘴。弗兰克将地放在干草堆上,回去干他的活了;他哼唱着,微笑着。
帕迪走进来的时候,梅吉还在睡着。清理贾曼先生家的牛奶房弄脑了他的手臂,
他的宽边草帽低低地压在眼睛上。他看见弗兰克正在铁砧上打一根车轴,火星在他
脑袋周围飞舞着,随后,他的眼睛落到了他女儿蜷身而睡的干草堆上;罗伯逊先生
的那匹栗色母马的头在她那张熟睡的脸庞上方。
“我想,她该是在这儿。”帕迪说道,他放下了马鞭,把那匹花毛老马牵进了
与铁匠铺相连的马厩。
弗兰克略微点了一下头,用充满狐疑的眼神抬头望着他的父亲,这种眼神常使
帕迫感到十分恼火,然后,他又转向了那根白热的车轴,汗水使他裸露的两肋闪闪
发亮。
帕迪给花毛马卸下鞍子后,将它牵进了一个隔栏。他给水槽倒满了水,然后把
轶子和燕麦搀了点儿水,作为它的饲料。当他往槽里倒饲料的时候,这性橱对他打
着感激的响鼻。在他向铁匠铺外面的大水槽走去,脱去衬衫的时候,那马的眼睛紧
随着他。他洗着胳臂、脸和身上,浸湿了他的马裤和头发。随后,他用一条旧麻袋
擦干身子,探询地望着儿子。
“妈妈告诉我说,梅吉丢脸了,被赶了回来。你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吗?”
那车轴的温度降低了,他扔下了车轴。“这可怜的小傻瓜吐了阿加莎嬷嬷一身。”
帕迪脸上的笑容即刻就烟消云散了。他向远处地墙壁凝视了一会儿,定了定神
然后转向了梅吉。“都是因为上学兴奋的缘故吗?”
“我不知道,今天早晨他们还没离家的时候她就吐了,这把他们拖晚人,没赶
上打钟。他们每个人都挨了六下,可梅吉心里特别乱,因为她觉得应该只惩罚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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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才对。午饭后,阿加莎嬷嬷又揪住她不放,而我们的梅吉就把面包和果酱一股
脑儿地吐到了阿加莎嬷嬷那件干干净净的黑长袍上了。”
“后来呢?”
“阿加莎嬷嬷用藤条着着实实地饱抽了她一顿,让她丢尽了脸,赶回家来了。”
“噢,我得说,罚她也罚够了。我对修女们是非常尊敬的,也知道我们无权对
她们所干的事提出疑问,不过我希望她们对藤条还是少热衷一点的好。我明白,她
们得把读、写、算这三基本功打进咱们那些不开窍的爱尔兰人的脑袋里去,不过。
今大毕竟是梅吉头一天上学呀”
弗兰克惊异地望着他的父亲。在此之前,帕迪还从来没和他的大儿子像大人对
大人那样交换过看法呢。这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