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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男的还掂着脚,扯着脖,立在原地张望哩。
第三十一章 臭美·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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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时候,一虫的话就多起来了。有话他会对狗说,对栏里的猪们讲。他想说什么就说。闷了喝个烂醉,困了睡个甜美。一觉醒来,就条件反射的直奔猪舍。他首先弄来大桶的食物,喂饱他的猪。最后才喂自己。
清晨,但见翠绿的树叶上,花洒着露水。都在晨曦下发亮。他穿着新买的长袖衬衫,穿着长筒雨靴,弯着身子在瓜地里手工除草。
几只落在树梢搞卡拉OK比赛的麻雀,突忒儿一声飞起来。只听一辆摩托嚣叫着驶入农场。接着一声断喝,像猫头鹰样冲了过来,像一包东西从半空摔下来。像瀑布样,直愣愣地花洒下来。那是女人笔直的断喝声。它听来那么脆,那么尖,并且那么娇嫩。
“笨蛋,你过来!”
席一虫直立起身子,透过柚树的缝隙朝自己的屋宇张望。当他发现什么也看不见,他就耸起肩膀来,朝半空一蹦,一跃。落回原地的刹那,他看清了那张脸。那是山容的脸。面上一喜,拍掉手上的泥,堆起笑脸走前去。山容不许他笑,他就不笑了。向两腮扯长了的嘴和鼻子立刻缩回去。胡子面积也压缩到原来大小。山容看着地上一只蟾蜍,说:“先给我刮胡子去。”他果然听话,洗手进到卧房,摆弄剃须刀,往脸上抹了一把刨须膏,对着镜子仔细地刮。
他面皮光鲜地走出来时,山容剜了他一眼。她看着地上一只蚂蚱,说:“拿一双雨靴给我。”
席一虫抓着后脑勺,不解问:“你你要雨靴干什么呢?”
山容盯着地上那只盯着她的蚂蚱,照猫画虎,把原话重复了一遍。他不敢怠慢,门角落里找出一双粉色雨靴递给她。他看见她当着他面,脱下鲜亮雪白的鳄鱼登山鞋,换了。她二话不说,也不回头,向他那一大片长满了稗草的破瓜地走。他明白过来,抢先数步挡住她。小声地劝:“容,这种活不是你干的。你一个呆惯办公室的人,怎么吃得消?”
容反唇相讥:“我怎么就吃不消?你别臭美,我看着这里的瓜苗可怜,就想替瓜苗做点事。好积点功德,来世投胎才不会做牛做马。我可没这么傻,巴巴地走来替你这种人卖命!哼!”
席一虫看着她憨态,想笑又不敢笑。只点头如鸡啄米,尴尬地笑着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我这种人,本来就不值钱。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一句话把他顶了回去。
她斜着眼瞟他一下,绕道走到瓜地里,照着一虫的样子,手工除起鲜嫩的稗草来。两人许久无话,只弯着腰干活儿。他忍不住了,蹲到她前面,谦恭地说:“有一件事,我憋了很久了,想来想去还是要跟你说。”
她垂眉低眼地,手里抓着一把草,沉声说:“我说过了,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你知道,我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耗在我这里。”说着干笑一声。
两人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山容喊起来:“你不要说了哩,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你不知道,农场的日子其实很枯燥无味,又辛苦又脏,晒得人又黑。这个是其次,主要是不怎么来钱。而且……”
他一番话说得她哭起来:“我知道,你讨厌我哩。呜呜呜”
“不是,我觉得,你不应该凭一时冲动,就认了死理。就像当年的梅雪妍。我相信,一开始她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可结果呢?”
“你不要跟我提什么梅雪妍,我不想知道这个人。她是她,我是我!”
席一虫不是草木,其实,他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其实,他的心里,何尝不想要这女孩子跟他过哩?只是这女孩子看去这么单纯。
他根本不知道,山容到底需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他能不能给她那种她睡里梦里想要的,一种甜美的未来,他实在没有把握。可是,那山空看来是不愿放弃了哩。
原以为再不会有什么戏唱了。原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三十二章 好毒·发怔
席一虫跑镇子买了许多酒肉回来。他娴熟地弄了一桌六个菜,喊瓜地里山容吃饭。他冲好洗脸水给她洗脸,她饶有兴味地看这个男人忙进忙出。他腰间系着花格子围裙,只是不怎么整洁,大概好久没洗了。她眸子里荡漾着秋波,放出火辣辣的东西来,看得他不敢抬眼哩。
他们喝京产的玛丽红葡萄酒,席一虫也不多话,喊声“干!”,然后一男一女就干起来。女的端着酒杯,突地愣在那里,有一刹那她甜美地想到了家这个字眼。她想到自己常年在外,打工漂泊了这许多年,夜里,时时梦见的不就是这样的家么?一个随喜的家,不在于屋宇怎样地华丽,不在于怎样地金多银多。她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个家就心满意足了哩。
“容,喝酒。你愣着干什么?”
问她话,她好似没听见。陶醉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她还在想日后嫁给席一虫,她继续去福建打工挣钱。一虫呢,就在家打理农场。用伊妹儿,用电话,每天亲热亲热。放假了,她就回来和他团圆。说不定什么时候给他生个儿子。她要给他添辆摩托教他。以后自己回乡就由这个男人接她回家了。
一虫盯着她,轻轻地问:“你想什么呢?”
山容恍过神来,她并不掩饰什么,红着脸坏笑地说:“我在想,这酒里是不是下了蒙汉药。你是不是要把我麻翻了干坏事。”
一虫大惊,鼓着眼道:“你在想这个呀。我有这么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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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容一仰嫩脖,一口气喝光杯里发红发紫的液体。她很响地放下空杯,放声道:“你就是毒。你好毒哩。”
“我怎么毒了?”
她也不笑,站起身来,拿起那精装葡萄酒,先给他添满,然后给自己添满。她一屁股在他大腿上坐下来,端起自己的杯子,送到他嘴里,喝了一口。看看他脖子上的喉节动了一下,她突地把自己的嘴送上去,胸脯抱上去。他们吃起对方的嘴来哩。
“一虫,你没有毒,怎么把我迷倒了?”
突然,山容就觉得自己轻飘飘地悬到了空中。她像荔枝吊在枝头样,吊在他脖上了。那个孤独的男人抱着她,她不知所终,情思荡漾,迷醉在男人的臂弯里。当她发觉自己被放到了床上,当她看到情欲爬上了席一虫的脸,爬满了他全身。他开始动她。她突地把他一推,星眸惊欠,尖叫起来。
“你急什么。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对不起。”
一虫粗喘着奔到水前洗脸。他看着滚动的水中,自己的模样。那是离了女人就活不好的模样。他不喜欢。为何全世界的男人,都需要这模样。离了这模样又会怎么样。离了女人,男人是不是都要闷死了,愁死了,醉死了。是不是都要入疯人院呢,都要上吊呢。
山容懒懒地蹭出来,她睁大眼,守着他。
“一虫,我是不是?”
“你不用说了!都是我的错!”
“你哪里错了。”
“不是我错了,赖你错了不成?”
“你不用说话这么气呼呼的!你就是不明白我!”
两人正斗嘴抠气。只听一辆摩托在院子里响,突又哑了。
那人把发一摔。山容一瞧之下,怔住了。
原来,那天夜里图谋玷污她的流氓,竟来到了自己跟前。他手肘上被她咬过的疤痕犹在。山容几乎就要大叫起来。
可是,她听见一虫居然堆起笑脸朝那人走去。
“一升,这几日辛苦你。我病好了,你可以不用来这里守了。”
那席一升和哥哥说着话,眼睛却怪怪地瞟着哥哥背后的山容,他鼻子里笑了一下,小声问:“那女人是谁呀?”
席一虫连忙回头,向她招手,笑着道:“容,你过来。”
山容应声走了过去,席一虫笑呵呵地道:“这是我弟弟一升。你俩头回见的。”
那山容也不看人,只是径直地从这兄弟俩身边穿过。她面上冷若冰霜,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她插入钥匙孔,上去。
摩托屁股冒了一股白烟,叫着驶离了他的农场。席一虫半张着嘴,像下不来台的样子。他,一定是她为刚才的事生气,过一日就好了。因此不放心上。
那席一升突然笑嘻嘻起来,拇指放到食指上,一捻一捻地,说:“哥,给几个钱花。”
一虫从兜里摸出一张老人头,弟弟掌上一拍,不乐道:“哼!你天天买彩,都上瘾了!注意罗,别连自己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