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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微微抖动着。
这条铁路整晚整晚都没睡觉,火车长鸣如同夜半鼾声,每过一刻钟就奏响一次,它沉重的脚步声喘息声碾碎了梦境。
小床晃动的同时,贴有旧报纸的玻璃变成了鼠牙,吱吱作响。寒风搅乱了一切,黑暗浑沌一片。每每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就是钢轨,冰凉、无法合拢,迎接没有尽头的强Jian。在这种真切的动荡中,飘摇、漂泊的情绪在隆隆声里向我袭来。
没有什么东西能攫住那声音。强而有力,被火车从钢铁喉管里咳嗽出来,化成毛茸茸的巨人的脚,一步一步踏近。脚,又于刹那间腐烂,变为黑压压的蚂蚁,在小床四角蔓延开来,它们絮絮叨叨漫上木板、到我的头皮,最后蜂拥而至皮内脑骨。多年后我回忆起这种声音,把它与村支书深夜到寡妇家偷情的场景划上了等号,这个强壮的男人在月光下披着衣咳嗽,而后悄悄推开寡妇虚掩的家门。
“偷情”,改变了我的生活,说更客观一点,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
偷情,与我的母亲有关。因为母亲,还有母亲所爱的那个男人。这种道德破坏对于我的心灵是不可修复的。我喜欢有规律的生活,这种癖好与是否具备创新潜质无关。但现在,生活秩序已经紊乱了。我之所以准备去偷那个男人的感情,是因为我无法平息内心的愤怒:我为父亲不平,为自己一直被母亲营造的温情脉脉的所谓幸福家庭所欺骗而不平,我必须采取行动,否则,我将无法平静无法生活。
我的想法近乎丧失理智,我甚至认为母亲如果是一个人人皆知的暗娼的话,可能自己还容易接受些,毕竟,那有心理准备。
而现在,突如其来,一个慈祥的好女人、好妻子、好母亲,就这样在自己脑子里死掉了,她轻捻指尖揉碎推倒了她精心构建的一切,她从年轻纯洁的心灵中瞬间夺走高尚、美好等等这需要几十年才有可能培育出的花朵。残酷,无奈。我仿佛看到一片生涩的花瓣在巨掌的蹂躏下化为浆汁。事情已无可挽回,如同母亲的健康。所以,我要去偷母亲曾偷过的那个男人。尽管我甚至厌恶和痛恨这个男人,尽管我准备把他偷后再像扔垃圾一样扔掉,狠狠的。
我从来就是个好孩子,没偷过东西,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本来,我已经规划好了人生道路,从没想要离开家乡和家庭。就是婚姻,我也打算好了,就在家乡楚江找一个男孩子,说着乡音,没有隔膜,没有交流障碍。
真的,我是一个表面张扬内心特别安静安分守己的女孩子,头脑简单,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想简单,偏偏简单不了。生活乱成一团麻只是瞬间的事情,有时并与线头无关。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只鞋,我已经等了三天三夜,另一只鞋还没有掉下来。
我无法忍受没有答案的生活。
我不想再等了。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躺在床上,恨恨地想::假如这个男人不在北京,我郁宝宝也用不着这么千辛万苦千里迢迢地来受这种苦了。
我要把仇恨的火苗变为一颗颗锋利的狼牙,把这个勾引母亲的男人狠狠撕碎。因为,就是这个男人,把我的生活变成了一团糟。
5
又过了一趟货车。
床微微抖动。我有一种被村支书强Jian的羞耻和恶心。即使被强Jian,被一个老男人强Jian,我也想作出一种选择。我喜欢那种目光如电的男人,肩膀很宽,牙齿洁白而整齐,给人一种健康干净的美感,我并不排斥胡子,如果他有着清新口气的话。
一直躺着,不想睁眼。
没有枕头,后脑勺搁在毛衣上。木板床没有中规中矩的尺寸,单薄而窄小,仿佛被刚吃饱饭的儿童咬一口又扔掉的薯片;因为积满陈垢,又如一团凝固的泥浆。躺在上面,整个身子就像棉花糖一样化在了里面,没有丝毫的甜蜜,而是一种无法舒展的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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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1章(4)
蜷缩一团。下肢仿佛交融在一起,成了一条粘乎乎的鱼。我听到了来自身体表皮鳞片脱落的碰撞声。
迷迷糊糊中,我被小院里的骂声吵醒。
混合的声音如一盆凉水破门而入的时候,我在床上打了个冷噤,睁开眼,见糊着报纸的窗玻璃有几分明亮的色彩,才知天已经亮了。
脚,还是凉的。我把腿蜷起来,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两件事情混合在一起。
一是房东何大爷发牢骚,抱怨昨天晚上谁又把水笼头给拧紧结果早上给冻了。何大爷说:“大家都给我听着啊,水笼头大冬天不能给拧紧,不然的话,第二天就会冻上,大家伙不能说不用水吧?你说冻上了就冻上了吧,可偏偏还有人拿开水浇它。这不,水笼头裂了。这水笼头要把它拔下来,再换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今儿起了个大早,还没忙活儿完。难怪人家说中国人哪,唉,说多了我都脸红。大概是觉得这东西不是自己家里的,瞎糊弄。我说好了,这笼头我可就修这一次,以后坏了,我可让它坏着……”
何大爷声调不高,却充满威严。说一句,一句的理,让人无可辩驳。
还有一件是隔壁严大姐教训儿子,说自从放寒假,不拿书,一起床就看电视,读初中了,什么事也不做。严大姐一家是从江西过来的,在北京已经五六年,平素,一家靠在超市门口租的小柜台过活儿,卖手机电池充电器的那种。
院子里还有咯咯的笑,对面送牛奶家的孩子。
我把脚伸了伸,从头下抽出毛衣,坐起来。毛衣从头顶套的时候,我故意憋在里面好一阵子不出来,然后,让毛线编织的城墙缓缓滑过面颊。
闭着眼,靠在床上。
我从被子里摸出手机。
6
我有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名字:郁宝宝。
母亲遭遇车祸之前,每个人都认为我是泡在蜜罐里的。父亲是音乐学院的教授,母亲是教育局办公室干部兼楚江业余作家,而我,从小娇生而不惯养,是个乖乖女。虽然不能称为绝对的美女类型,但属于长得有味道的那一类,确切地说,我的可爱源于婴儿肥。
我不是属于瘦骨嶙峋的那种女孩,按我家的育儿守则我也不可能饿成那样,母亲绝对是懂得营养学的。
我家厨房壁橱里至少有三本《烹调指南》。16岁之后,母亲就不让我吃肥肉了,客厅里的果盘堆满了水果,当然是洗干净的。可除了地瓜,我什么也不爱吃,在我20岁之后,母亲明显着急起来,总是旁敲侧击打听我是否有男孩追求,我含糊一笑,不置可否。后来我在家里的垃圾筒里发现了大把大把的头发,我怀疑是母亲掉下的,想到母亲为我如此操心,我心如刀绞,于是,决定加快找男朋友的进程。
从此,夏天,我经常穿一件有宽大裙裾的白色连衣裙(这样接触面积大,被丘比特箭射中的概率肯定要高些);冬天,则尽可能穿羽绒袄(因为里面的羽毛可能会吸引那个也长有羽毛的小家伙)。但是,冬去春来,我听到的仅仅是箭呼啸而过的声音,等仰望天空,一碧如洗,我的爱情被拿着抹布的小天使(如今被称为清洁工人或城市美容师)洗刷得干干净净,从一碧如洗变成了一穷二白。
其实,被Cupid是否射中并不重要,被Cupid射中后晕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当自己晕倒后醒来所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谁,因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爱人,无论他是天使还是魔鬼。对的时间、正确的人,爱情需要等待。乌鸡汤慢慢炖,营养才能丰富才能出来,但这碗鸡汤在闹禽流感的时候端出来绝对不合适。
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另一半在我不知晓的地方悠闲生活,我不着急。
我一直梦想找一个父亲似的丈夫,这就是我的微痛之处。我爱我父亲,他潇洒倜傥的外表当然是原因之一。父亲无论穿什么职业服装,都有可能成为该行业的形象代言人。比如,他穿上白大褂,那他就是一个标准外科大夫的样子:白皙面孔,戴一副眼镜,文诌诌的,我怀疑肯定有女人或女孩暗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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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1章(5)
母亲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家里的木地板每天必须拖两次,几乎成了约定俗成的制度,上午一次母亲拖,下午的一次是父亲拖。我小时候,父亲好像一直很有耐心地去做这件看似平凡的伟大工作,但后来却好像很不耐烦,经常把拖把故意在门上弄得咚咚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