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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十几人在冯府门前下了马,那门外早已换上了冯族中的人在看守大门,见了冯夜白,只吓得面上变色,腿都发软了,正要冲进去报信,早被冯夜白一人一脚踢昏了过去。
他一边大步往府中走,一边吩咐流双道:「你和连三以及十洲几个弟兄去下人房里把冯清他们放出来,至于这些豺狼本性的王八蛋给我见一个捆一个,等着我发落。」流双连忙答应着去了。
这里冯夜白刚走到后院,就看见几个冯族中人在院子里一边抱怨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他们身后,一个闪着红光的正方形将白薯困在里面,心爱的人儿整个都委顿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他这一吓非同小可,暴怒的大吼一声便扑了过去。
那九千尺与炼妖网一样,困妖不困人,因此冯夜白轻易闯了进去,将白薯抱在怀中,一脚将那把尺子给踢飞了,那原本困住白薯的红光便顿时消失无踪。
彼时那些看守的人已经大叫起来,族长和王氏以及其他子弟忙赶出来看时,只见冯夜白怒发冲冠。
冯夜白看见了他们,虽然怀中抱着白薯,竟然也飞奔上前,一人一脚都踢了个狗吃屎,他还不解气,又是几脚,将他们踢得顺着那台阶骨碌碌直滚到院子中,狼狈不堪才罢。
忽一眼又看见那个獐头鼠目的道士,不由更是恨极,连续几脚都用上了内力,只踢得他口鼻渗血,肋骨都断了几根。
一时间,被关押着的下人们都出来了,这些下人恨冯族中人行事歹毒、何况又有爷的命令,一路上便如下山虎一样,看见冯族人不由分说的便掀翻捆起,浩浩荡荡来到后院,然后将王氏族长道士等也捆了,方都围上前来。
别人还可,那冯清流双和栾大夫一见在冯夜白怀中的白薯,早奔了上来,冯夜白也正要去找他们,看见了忙对栾大夫道:「你……你快瞧瞧白薯,我怎么看着他面如金纸,连神志都不清了,你快看看这可怎么办是好?」一边说一边连嘴唇都抖了,显是恐惧已极。
栾大夫不敢怠慢,忙伸出手去把脉,一边道:「爷别急,别急……」不待说完,早见到白薯外衣下面的小裤上蜿蜒下一道鲜血来,再配上脉象,不由吓得面上变色,一迭声地道:「快,准备热水,喊接生婆子来,公子要生了。」一句话喊完,冯夜白的手脚也麻了,双腿抖个不停,只知道嚷着「这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幸得流双和无双在一边扶住,流双本也慌乱无比,可出于女孩子的天性,又见周围的大男人们显是都靠不上了,那位准爸爸平日里威风八面、何等精明强干,此时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只知看着怀中昏迷的爱人,其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大违他平时为人。于是当机立断,拉着冯夜白来到屋里,先将白薯置于床上,拿了一床厚被盖在他身上,又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安抚了一番。
然后就有丫头们端进一盆盆的热水来,府里的梁妈本是厨房帮工的,早年也做过产婆,因一时不及找人,便把她拉了来。
当下冯夜白坐在床边握着白薯的手,任人怎么说也不肯离去。
梁妈无奈,只好自己忙活着将白薯两腿大大分开,只见下体一片鲜血,白薯的腹部宛如波浪起伏般收缩着,一阵紧似一阵,忙用手进去摸了一摸,方大大的松了口气,笑道:「爷莫要担心,公子虽然昏迷着,但尚知道用劲呢,孩子的头已经下来了,只要再熬一会儿,就可生下。」
白薯虽然昏迷,但觉得腹痛如绞,那种特殊的滋味实在熬不住,便大声呻吟起来,他是妖精之身,又为了这个孩子捱下数不清的苦,因此竟能在昏迷中为诞下婴儿而努力,只是无论怎么用力翻滚呻吟,那孩子始终出不来。
梁妈也急了,直唠叨着说:「再没有这样事情的,孩子的头明明都进了产道。」因又洗了手,在火上烤一烤,伸手摸进产道去,左右搅了一阵,忽然面上变色道:「不好,这孩子太大了,难怪出不来,这可怎么办?」
冯夜白一听这话,只急得险些没晕过去,梁妈的汗也下来了,这种情况实在比难产还要危险,忽听冯夜白沉声道:「不管怎么样,保住白薯要紧。」
她苦笑一下:「我的爷啊,这个时候要么就是母子平安,要么就是一尸两命,哪谈得上什么保大人保孩子啊。」
冯夜白和流双等的心立时全沉了下去,忽见栾大夫上前来,壮士断腕般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险一试了。」说完从袖内取出一把闪亮小刀,架在火上来回烤了烤,一边对冯夜白等道:「我这是失传已久的疗法,为当日华佗传下来得,可惜这里没有麻沸散,好在公子亦是昏迷,或可减轻一些痛楚。」又对旁边一个仆人道:「你去我的房间里,把红色柜子第三个抽屉里的麻色小袋子拿来,唉,不知道屋子被没被那些人翻乱,若那东西丢了,可就有大麻烦,说不准公子的命都要丢掉了了。」
冯夜白听他这样说,忙高声反对,却听旁边的梁妈道:「我的爷呀,现在这光景,能保住一个是一个,若不行险,只怕母子两个都保不住了。」
一边说着,那仆人早跑了回来,举着那袋子道:「栾大夫,所幸不曾搜屋,那东西还在呢。」
栾大夫大喜道:「如此便好了。」又对流双道:「麻烦姑娘将这袋中的细丝在沸水中泡上,然后烫了手后捞出,细细理好备用。」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又将小刀烤了一遍,方小心翼翼在白薯的产道尽头的左边割了个小口子,顿时那鲜血涌了出来,冯夜白等正紧张时,他又在右边同样割了一下。
白薯本就鲜血淋漓的下体此时更是惨不忍睹了,冯夜白心疼得险些昏死过去,却忽听那梁妈高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众人看时,只见梁妈手中小心翼翼拖着一颗毛茸茸的小头,紧接着婴儿的肩膀,小屁股都顺序出来了,最后是两只肉乎乎的小腿和一双小脚。
只闻「哇」的一声,小婴儿洪亮的哭声响了满室。
流双惊喜的指着小婴儿道:「爷,你看,你看啊,宝宝刚生下来,眼睛就是睁着的呢,呀,这眼睛真黑真亮啊,和您的一摸一样。」
彼时冯夜白早冲到了白薯身边,还未来得及看婴儿,听流双叫嚷时,梁妈已经托着婴儿给他看了一眼,果见那两颗黑葡萄也似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冯夜白心中掠过一股奇妙的感觉。
摇着昏迷的白薯哽咽道:「白薯,白薯,你看到了吗?是我们的宝宝、宝宝啊,你看他在看你呢,看着你这个娘亲呢,你赶紧睁开眼来看看他啊。」一边说一边想着白薯在临近生产之际受的那些非人折磨,他这从懂事起就未掉过一滴眼泪的人不由得潸然泪下,大放悲声。
「放心吧爷,公子不会有事的。」栾大夫叹了一声,安慰冯夜白。一边取过泡好的丝线,为白薯缝上伤口,饶是他经验老道,这两个伤口缝完,也是累得满头大汗,又悄悄交代了冯夜白半年内不许行房等事。那边梁妈早就欢天喜地地给小婴儿洗了身子,流双也亲自将白薯的下体都处理好了。
好一阵忙乱过去,忽闻白薯口中呻吟出声,冯夜白大喜过望,不住声的唤着栾大夫。
却见白薯「刷」的一下睁开眼来,看见是他,连忙紧紧的握了,尖声叫道:「宝宝呢?我的宝宝呢?冯夜白,有人要吃他,不,你是他的爹亲,不能吃他啊。」他叫声凄厉,眼中满布狠厉神色,抓起冯夜白的胳膊就狠狠的咬下去。
冯夜白不知他是怎么了,胳膊一阵剧痛钻心,他也顾不上,忙着拍白薯的背道:「没关系,白薯,宝宝很好,他刚洗完了澡。没有人要吃他,谁敢吃咱们的孩子?谁要是敢存这个心,咱们就把他扔进锅里煮来吃了。」一番话说完,梁妈早抱着小婴儿过来了
白薯见那婴儿外面包着缎子面的红色小被子,一张小脸红乎乎的,倒是光滑的很,一双与冯夜白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睛仿佛能看见似的盯着自己。他的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这孩子在他肚子中九个月,如今一见面,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就出现了,他先断定这是自己的宝宝,然后才想起来流双是为了救他撒谎骗王氏等人,根本没有吃妖胎能延年益寿的说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拼命的伸手想要去摸摸婴儿,奈何实在没有力气,只好作罢。
这时又有人来回说奶妈已经找到了,梁妈连忙抱着婴儿出去喂奶。白薯身子虚弱无比,实在撑不住,可心中有一事悬着,忙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