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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双泪水浸得额外明亮透黑的大眼,不解的看著他,睫毛上还占著先前的泪珠,为了他而洒下的泪水。卡雷沙心疼的换紧地。
「谢谢你为我而流下的泪,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它们对我而言意义重大。过去我从不了解自己缺少什麽,但现在我晓得了。」他亲吻她的脸颊,「你是头一个为我而流泪的人儿。」
她握住他的手,「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了?你……两个你……现在卡雷沙本体睡著了吗?」
他摇摇头,而珊卓的困惑却升高了。
「那麽你是卡雷沙本体吗?幽灵卡雷沙消失了?」她害怕的事发生了?
他又摇摇头,这次加上一个温柔的微笑,「你不需要担心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完成自己回来的使命。」他抬甄面向午後阳光,微眯著眼说:「原本在这个时刻,我已经不再是个人而是个灵魂了。昨夜我们做的事不止改变了我的命运,也改写了历史。」
「我听不懂。」她诚实地说。
「现在的我既是卡雷沙也是幽灵卡雷沙。其实我们本就是同一人啊!灵体的我已经结合我的本体,我接收了两者的回忆,所以我知道一切发生的事,包括我是怎麽回来拯救自己的。很奇妙,现在我有种既年轻又沧桑的感受,彷佛我昨天才过完四百岁的生日,但回头一看自己二十岁的模样也是那麽地清晰。」
「所以你是你,你也是「他」?」
「简单一点是可以这麽说。」他抚著她的发说:「但,我是卡雷沙·洛克西,这是永远不变。」
珊卓深深凝视若他双眼,看见了她爱的男人存在其间,这点是不合错的。「昨天你的灵体在打斗後就消失,我一直很担心。」
「我知道,但我也无能为力。其实不是我自己想消失的,可能是耗用灵体过剧,灵能量降到最低点。我是勉强撑回来与自己的本体结合为一,不然我这四百多年的记忆,就会毫无用处的消失无踪。」
她拥住他,「谢天谢地你办到了。」
「因为有你,珊。我不能让这四百多年的回忆消失,因为不管前回的几百年我有多痛苦、不快乐,在最後的这几天我遇见了你,这点让四百多年回忆对我而言,重要一如我的生命。我不愿意忘掉我俩从第一次见面後所发生的分分秒秒,我不想忘掉我生命头一次爱上的女子,你。」
她的心漏跳了好几拍。珊卓慌乱的逡巡他的脸,「你……你说真的?」
「过去我不能说我爱你,因为我只是个幽灵,我没有任何可以给你的东西,除了一句虚空。但现在我可以大声的、骄傲的说我爱著你。珊,我生命并未结束,而我想与你共同分享它,你愿意吗?留下来,留在这个时代与我共度一生?就算是自私,我也想要娶你为妻,可以吗?」
泪水又威胁著她那脆弱的眼眶,滚动在她的眼角,强烈的希望与渴盼刺痛著她的胸口,「你……爱我?」
「深得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他低语,「你愿意嫁给我吗?」
远在台湾的家人,留在二十世纪的朋友们,从小到大曾经许下过的伟大梦想,如果留在这里,她就再也无法碰触到那些人事物了,但离开这儿……她的心将会消失,只留下一个淌血的洞口,每当回首这段记忆,寂寞就会跳舞在她的伤处。她知道自己早就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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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你要去哪里,哪个时代,天涯海角我也跟你去。」她喃喃地说:「我当时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卡雷沙我爱你,娶我吧!」
他深深地吻住地封致他俩的承诺,珊卓流下的泪,让这一吻带著甜蜜的咸味,她尝到自己泪水的同时,也品味到幸福的滋味。
但急促的叩门声却打破了这洋溢著喜悦的时分。
「不许来打搅。」卡雷沙拾起头,「不管外面是谁,都不准来吵我。」
「爵爷,有一位先生坚持你一定要见他。」总管在外面说:「他说他名叫玛尼提亚,你应该还有印象的。」
卡雷沙绿眸表上一层冷雾,「是他?」
「他是谁?」珊努然地问。
「我就是帮助卡雷沙回到这个年代的炼金师,玛尼提亚。」倏忽之间,一条人影已经穿越过门,站在他们眼前。一位白发送生的神秘老者。「卡雷沙爵爷,很高兴你终於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你来做什麽?」卡雷沙心有不祥之兆。
「来阻止你做一件傻事。」玛尼提亚说:「哪里来就从哪里去,强自擅留下不属於这个地方的人,只能换来一场场可怕的历史浩劫。她帮助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应该放她回去。」
「不!」卡雷沙猛然断拒,「我连杀我的指使人都还没找——」
「那不重要了。」玛尼提亚举手制止他发言,「你原本要死於三位女士的意志之下,现在这点已经有所改变,你化解了你本身的仇恨,这才是重点。现在如果你硬是把这位姑娘留下,你会发现自己成了千古罪人。」
「我不相信这种鬼话!」
「难道我没警告过你吗?这位姑娘还有她自己的未来,她有他自身的命运,而你是不能加以更改的!」
卡雷沙紧紧抱著珊卓,「我不会让她走的。」
玛尼提亚改看向她,「你呢?你要走或是留下?」
珊深吸口气,「我爱他,难道我非走不可?」
「姑娘,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离开吧。你的时代不在这边,你留下会变成俩人的痛苦,承担整个历史变革的後果。你不但没有办法保留住他,你失去的速度会快得你连哭泣都来不及。」玛尼提亚沉著地说:「你想害得卡雷沙永远不得翻身,在地狱之火中沉沦吗?」
「我不在乎。」卡雷沙握紧地的手,「别理会他的话,珊。」
可是那神秘老者的双眼凌厉而绝非恫吓。珊卓的心动摇了,她深爱著卡雷沙,但如果留下来意味若他要付出百年的痛苦为代价,那麽……
「走开,玛尼提亚,这儿已经不欢迎你了。」
「只要说出你愿意跟我走,我就带你回到二十世纪去,姑娘。」玛尼堤亚站在那儿,不为所动。
卡雷沙冲上前去,试图揪著对方的领子把他扔出去。但他伸手一捞竟是幻像,白白扑了个空。
「我也是化为替身才能移转到这个年代的,你提不到我的,卡雷沙爵爷。当年我答应帮你,你是怎麽承诺我的?你打算毁灭自己的誓言吗?打算让整个洛克西家族为了你而赔上後代无数子孙吗?」玛尼提亚冷笑著:「你该怎麽做呢?」
痛苦地狂吼一声,卡雷沙的拳头击上了墙。
珊卓心如刀割,痛得她五脏六肺都紧紧缩成一回,扭绞著。「够了,别再说了。我不要任何人伤害他,我跟你——」
「别说,珊!」
「——离开就是了。」
她话一说完,眼前唯一能见的就是卡雷沙不断向她奔来,伸手朝她的景像。他不断地跑著跑著,「不、不要,珊!」。
声犹在耳,珊卓却看到自己伸出的手与他相距越来越遥远,当黑暗降下之时,她只觉轰轰的雷声贯穿她,闪雷将她学入了无边的夜色中,任意由饥渴的痛苦恶欧,把她撕裂成无数的小碎片,撒入时空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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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那不勒斯,一九九六
「她还好吧?医生,要不要紧呢?」
「大致上她身体并没受到任何烧烫伤,只是肺部一时吸入大量浓烟,导致目前的昏迷状态。无法判定这种无意识状态会维持多久,不过我个人认为她是随时都有可能清醒的。」
「多谢你了,医生。」
「怎麽样?要不要赶紧通知她在台湾的家人啊?学校那边也需要人去通知一下。」
「当然要通知。我来打电话好了。」
声音,无意义的在她的世界中来来去去的。过分痛苦的影像在她脑海中翻腾著,撕碎了的心,像是雪花撒在心湖内,埋葬了起来。忘了吧,忘了吧,能忘的就把它忘了,空留的回忆也只是空遗恨。
「咦?她……怎麽流泪了?快去叫医生来,快叫医生。是不是她哪里受伤,我们还没发现的?」
不要管,让泪去流吧,或许流完了泪,就再也不会伤心了。反正黑夜走了,白天总是要来的,白天来了还不是又去了,什麽都别管就好。
昏昏沉沉飘浮在过去与现在之间,珊卓再度醒来面对这个世界时,她睁开眼所见到的是一片光灿灿的阳光,照射进她灰暗空洞的内心,些许暖意仿佛告诉她——你仍活著。
「珊,你终於醒了,太好了,我担心得要命呢!」
转动著眼,她侧脸看见好友芭芭拉欣喜若狂的脸,她困惑地开口,却发现声音沙哑得有如磨石纸似的,「我……我怎麽了?」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本来到那不勒斯来度假的,谁知道才刚到头一天晚上,咱们住的洛克西大宅就失火了。咱们一班同学全都安全无恙,就你昏倒在画廊内,差点就没救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