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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苏文洒然道:“苏文确是一意欲领教奇技,绝没有分出生死之心。”
这两人仿佛认定元越泽必输似的,在那里一唱一和。元越泽知他是以退为进,迫自己同意他用刀,于是顺着他的意,连消带打地道:“不用刀的大帅,还是大帅吗?可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明眼人都知绝没有‘点到即止‘这回事,生死胜败只在数招内。”
盖苏文目光突然变得凌厉锐利,道:“元兄既然对苏文的小玩意儿这样期待,苏文若再拒绝,岂不辜负了你的美意?”
元越泽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却没开口。
由于依例除值勤的卫士将领外,谁都不准携带兵器进来,故盖苏文须等待侍卫送来兵器,元越泽的邪剑因可随意取出,故李唐人也拿他没办法。
大殿内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嗡嗡声四起,话题当然离不开猜测谁胜谁负。
盖苏文又望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尚秀芳,叹道:“秀芳大家明日就要随圣者走访草原,半年后,苏文在高丽恭候秀芳大家。”
厅内众男性闻言,不禁哗然,女人们都在关注元越泽,男人们的注意力则都转移到尚秀芳身上。
一侧的暾欲谷适时起身,道:“众位请放心,在下保证秀芳小姐的人身安全。”
元越泽暗笑这两个家伙居然还在试图以“心战”来挫自己的锐气,于是只用眼角瞟了紧盯他的尚秀芳一眼,就目不斜视。
盖苏文等人心中暗喜,以为元越泽心境受到影响,此刻是在强装镇静。元越泽反复跑到上林苑,手尚秀芳接待一事早被许多人知晓,人们只道是元越泽看上了尚秀芳,却不知尚秀芳同样对她倾心相许。
或许是想到了今晚要将清白身子交给他,尚秀芳清丽无双的俏脸微酡,乌溜溜的翦水秋瞳中飞快闪过一丝妩媚神光,看得一大堆男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一声“兵器到!”
将众人注意力唤回,大殿再度肃静下来。
一名高丽武士,捧着柄宝刀,进入大殿,来到盖苏文斜后侧站立。
盖苏文右手轻微一震,黑光闪过,连鞘长刀已落入他手中。
配刀入手,盖苏文缓锾把刀从鞘内抽出,整个人立生变化,不但神采飞扬,且生出一种宏伟壮阔的气魄,显示他已进入专志克敌,人与刀结合为一的境界。他神情虽仍是冷静沉着,一派高手风范,一对眼睛却立即射出诡异莫名的异芒,长刀出鞘瞬间,一股凌厉无匹的刀气,立即把元越泽完全锁死笼罩。
那把刀朴实无华,刀身重厚,刀体呈乌黑色、闪闪生辉。
见元越泽不受他的森寒气息影响,如孩童般好奇地打量他的双刀,盖苏文语带讥讽地道:“孙子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把是我国制刀名师金希应本人要求制成的四十九炼清钢刀,本人名之为盾击刀,鞘为后、刀为击,鞘刀合重一百二十斤,元兄留神。”
他说得豪气盖天,以为元越泽是在找寻此刀的弱点,岂知元越泽却摇头道:“大帅既被称做‘五刀霸’,怎么今日只见一把刀?”
盖苏文眼角瞟了一眼远处静若观音大士的傅君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元兄本已受伤,苏文怎可占你便宜,你我一招分胜负即可,没必要分生死,高丽嫁出去的女人虽已叛国,苏文却不愿看到自己的一奶同胞守寡!”
他这明显的是含沙射影暗骂傅君婥,之前他曾找过傅君婥,谈起“杨公宝库”该归高丽一事,却被傅君婥给轰出门,为他所不齿,今日当着这么多人面,总算折辱了叛国的傅君婥一回。
傅君婥淡淡地望向他,无喜无悲,因为她知道她的作为是问心无愧的,就如元越泽曾安慰她那样: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爱妻遭误会并不要紧,但人前受辱,岂是小事?元越泽暴喝一声:“好!就一招,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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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上千人几乎同时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元越泽的一句话仿佛带起了充盈天地间永无休止,声调越来越高的回音,使人难过得想捣破自己的耳膜来终止那尖锐的回音,感觉古怪诡异至极点。
紧接着,一阵“嗤嗤”的破空呼啸声将众人注意力带回现实,就见盖苏文右手上的清钢重刀已劈至元越泽头顶。
他这凝聚他全部精气神、全无斧凿痕迹的完美一刀确有惊天动地之威。
元越泽点出一指。
毫无花假的一指,凝聚着他最高功力,仿佛天地宇宙之秘尽包含在其中。
掌剑相交,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身经百战所养成的独特感应能力使盖苏文心生警兆,飞退中左手刀鞘舞起黑色光盘,堪堪躲过元越泽那可怕的先天剑芒。
“啪!”
落地瞬间,刀鞘同是掉落,盖苏文面如死灰,身躯开始前后摇晃。
他知道,自己的左手废了,因为元越泽那强横的先天剑气已破坏他看似完好无损的左臂内所有血肉经脉。但他又是幸运的,若不是昨天夜里与毕玄合作,毕玄借了他一注“炎阳真气”他此刻已成全身瘫痪。
这也正是元越泽呆立殿中心的原因。
他终于明白为何盖苏文敢打头阵,全因毕玄的那股真气,而他元越泽亦是小看了盖苏文,但既已击败他,还废他一臂,盖苏文和废人已无多大分别。
殿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开始高声喝彩,若被告知战局真相,恐怕会更为疯狂。李唐人虽心中遗憾元越泽没能杀掉盖苏文,不过想到此仇既结,他们心中也舒服了一些。
元越泽伸平右手,仿佛没经过死斗似的,对毕玄淡淡道:“武尊,请!”
大殿倏地恢复平静,所有人的目光望向毕玄。
毕玄看都没看被人扶走的盖苏文一眼,脚不沾地、轻飘飘落至场中,高领长袖、宽大金纹长袍更突出了他雄伟如山的挺立身姿与渊亭岳峙的沉凝气度,只听他叹道:“元兄弟恢复能力竟是如此惊人,毕玄终可全力一战。”
任谁都看得出元越泽刚刚胜利得太轻松,所以根本不需休息。
元越泽右手一翻,“邪剑”终于来到手上。
毕玄面容平静,令人见之心寒,一对眼睛却是杀机大盛,淡淡道:“元兄弟如此尊重毕玄,毕玄也不会教你失望!”
元越泽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昔年杨坚一统中原,外侵草原,杨广暴政,中土大乱,始毕南侵,及至现今,中原受战祸影响惨重,诸外族蠢蠢欲动,民族之间的矛盾只有通过战争,一方彻底臣服才可终结,没有人可化解得了,武尊以为元某所言对否?”
毕玄微一错愕,沉吟道:“寥寥数语,将民族矛盾说得如此透彻,毕玄佩服。”
元越泽淡淡瞥他一眼,又道:“元某人不是极端民族主义者,更不喜欢战争,但却无法看着自己的民族受外族所扰而不理,武尊既敢挑战我,希望你能接受任何结果。”
大殿内一片死寂。
没人敢说元越泽狂妄。
李唐诸人心生感慨,他们一向以中原人自居,却与突厥人合作,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午夜梦回时,扪心自问,他们究竟为的是谁?连李渊这样的人物都面现羞愧之色,可见良心受到谴责。
再对比眼前这喜怒无常,做事只问自心的绝世“凶人”许多人都心生敬佩。
毕玄哈哈大笑,道:“我们是狼的民族,长期生活在雄奇壮阔的大草原上,在连绵不断的战争中成长茁壮,到今天雄霸大地,亦形成本身不山更改的民族性格。战士的光荣是以鲜血和生命争取回来的,认清目标后,从不会退缩改变。”
他当然不方便当着中土人的面大肆谈论侵略,却通过言语隐晦表达出突厥民族的特性及个人的决心,丝毫不受元越泽的声势影响。
元越泽眯起双目,悠然自得地道:“所以孔子所说的‘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我绝不赞成。出手吧,莫要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孔子的意思是说:远方的人还不归服,便发扬文治教化招致他们。他们来了,就得使他们安心。元越泽却不同意,因为孔子的观点明显脱离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原则,对于突厥这种狼性文化盛行的民族,必须以雷霆铁血手段才能解决民族间的矛盾,讲礼教或许也可,但恐怕要花费数倍的时间。
毕玄发出畅快的笑声,一阵热至使人窒息的气流弥漫在整个大殿内,使人生出处身干酷荒漠的可怕感觉。接着,灼热骤消,代之而起是不觉有半滴空气、干涸翳闷至令人难以忍受的虚无感觉。毕玄仿佛一座不动的大